一旁的徐潤冷眼旁觀,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裡,他那躲閃的目光定住了,誰曉得原本只是羞怯的一瞥,卻被眼前馬建忠表情的變化牢牢的吸引住了。
“儂究竟在想些啥?”,這辰光他望着神情變幻不定的馬建忠,拎勿清爽了,只見他的嘴巴張了張,可是他還是謹慎的閉上了嘴巴,一雙眼睛緊張的張望着。
誰曉得徐潤越是打量,越覺得這位訪客恐怕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麼的簡單,“眉叔難道還想爲了局子裡頭的欠款來的嗎?”,他戰戰兢兢的心想道。
隨着心情的緊張,徐潤頗有些難爲情的笑了,不是說他有心拖欠,其實伊個已經各處奔走,想要挪借些銀子,也好補了這個大窟窿。
“想想吾徐某人在上海灘上,也算一言九鼎的人物,伊洋人們哪個不是樂於和鄙人合作”,徐潤不甘心的回憶了起來,想到這裡,他的臉上忽然有了神采。
這辰光徐潤臉上的落寞和心頭的喧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的目光溼潤而又溫暖,屋裡的氣氛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氛圍,徐潤、馬建忠倆個人各懷心思,相對沉默着,一時間這場原本應該慷慨激昂的會見沉悶了。
“唔”,過了一晌,徐潤終於打破了壓抑的氣氛,他從鼻孔中哼了一聲,然後緩緩的扭過頭來,
表情間顯得十分的鄭重其事,想必就要有啥要緊的事體要講出口了。
“眉叔”,徐潤緩緩的開了口,只是一聲稱謂剛剛說出口,他又躊躇了起來。
“如果實在是沒了法子,只好從權處置了”,徐潤心頭揣測道,往常做地皮生意的經歷,讓他養成了做事縝密的習慣,就像丈量地皮一樣,一寸一毫都不能錯亂。
這位華人地皮大亨的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人的人影,不要講是人影,就連此人的音容笑貌,他都是太熟悉了。
想到這裡,徐潤卻不置可否的搖搖頭,一副行不通的樣子,想必在他的內心,已經把這個想法給否決了。
馬建忠瞧到了這裡,實在是憋不住了,他徑直的朝着徐潤問道:“潤立兄究竟有何善策,還請賜教”,他的口氣當中充滿了誠懇。
一邊說着,一邊馬建忠忽的站起來,抱拳連連對着徐潤行着禮,一副虛心的受教的樣子。
心頭有事的徐潤一見馬建忠如此的誠意,心頭更加的惴惴不安了起來,“哦喲”,他慌忙的應答一聲道:“眉叔何須如此,愚兄受不起唻”。
徐潤慌忙的扶住了馬建忠,一邊他充滿愧疚的笑了,他緊繃的面部表情隨着嘴角的上翹而鬆動了。
誰曉得對面站立着的
馬建忠臉上的線條卻變得棱角分明瞭起來,他的笑容僵硬了,凝固成了冰霜,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等到徐潤丟掉客套,誠懇的還了禮,擡頭一看,卻見馬建忠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對於徐潤來講,太熟悉了。
“情形怕是有些不妙唻”,徐潤心頭嘀咕道。
“子好勇乎?吾嘗聞大勇於夫子矣: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徐潤心頭唸叨起了“道”,這個簡簡單單的字眼包含着深奧的道理,想必他心頭掛念的其中的道理。
“眉叔,儂究竟需要做啥?”,徐潤頓感不安的對着馬建忠問道,他的口氣不由得顫抖了起來,這辰光他隱約覺得這位同僚要出啥事體了。
“雖千萬人,吾往矣”,馬建忠嘴裡喃喃的唸誦道,彷彿沒有聽見徐潤的問話。
隨之徐潤的表情好似掛着嚴霜,隱隱的傲氣撲面而來,就像一個浪頭襲了過來。
“眉叔難道要和洋人們自己理論去?”,徐潤越想越覺得心驚,他不禁有些愣住了,“難道他不曉得其中的兇險嗎?”,他心頭敲起了鼓點。
在徐潤不安的目光注視下,馬建忠的頭昂起來了,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果然是一副壯懷激烈的表情。%0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