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有可能戰火就要蔓延開了”,雅各布說到這裡,不禁壓低了嗓門,興奮的嗓音之中帶着興奮,“鄙人聽弗朗索瓦先生說,法蘭西內閣之中,有人積極主戰,聽說法蘭西政府如今也是搖擺不定了”。
一旁愛德華聽到這裡,就像雞鴨似的伸長了脖子,“哦”,他輕哼了一聲道。
“不是說大清國派了李鴻章大人去和法蘭西使者接觸嗎?”,愛德華吃驚的問道,他的話裡對局勢的複雜,感到了十分的震驚。
趙伯韜一聽,頓時感覺到了五雷轟頂的似的,“菩薩保佑哪”,他心頭沉重的祈禱道,一雙眸子之中投射出了心疼的神情。
不過這辰光可沒有啥人留意他的變化,桌邊的其他倆人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儼然主角的雅各布,似乎印證了剛纔雅各布剛剛來到的辰光,那一副有意無意間主人的模樣。
“愛德華兄弟”,雅各布這辰光越發的興奮了,“和平說要有籌碼的”,他分明不屑的說道。
“今朝大清國新敗,而法蘭西卻是大勝之餘”,雅各布說到這裡,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歷史是不會同情弱者的,你說上帝會保佑誰?”,他傾向性的說道。
“雅各布先生”,這辰光亨同忽的探過頭來,他緊緊的追問道:“鄙人關心的是法蘭西會不會在海上採取行動?”。
說到這裡,他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側對面的趙伯韜,發覺這位老友已經目瞪口呆,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的搖晃着,顯然是在竭力的保持着內心的鎮定,只是可惜了淺金黃的酒液已經潑灑了許多出來,慢慢的流淌到了桌子下面,順着地磚的縫隙鑽了進去。
“這一切就要取決於大清國的態度了”,雅各布說到這裡,忽然換了一副模樣,顯得道貌岸然似的,“希望大清國龍庭顧及各國朋友在華的利益,和平解決爭端”。
說到這裡,雅各布大有深意的看了看趙伯
韜,那眼神只見似乎帶着掩飾不住的同情,憐憫望着臉色青黃的東道主,然後頗有姿態的舉起酒杯。
“鄙人建議,爲了和平乾杯”,雅各布的聲音忽然高揚了起來,彷彿空中竄起來的煙花,紛紛揚揚的灑在了花廳之上,沉甸甸的落到了趙伯韜無奈的心頭。
“乾杯”,在座的幾位上海灘上的頭面人物,對着雅各布致意道,順着看過去,林立的手臂遮擋住了這幅雪竹圖,只有幾片不屈的枝葉探出頭來。
時空從趙府移開了,這辰光上海老城廂的夜色越發的深重了,清冷的月兒在雲中穿梭着,泠泠的清輝灑滿了黃浦江的江面上,有一艘船溯流而上,直朝着吳淞口劃了過去。
望着艄公們奮力划槳的動作,邵友濂的神情十分的嚴峻,他呆坐在船艙裡,心情就像暗流涌動的黃浦江波濤一般,十分的不平靜。
“最近風聞遠在安南的法蘭西軍隊鼓譟着要乘着兵艦北上進犯”,邵友濂神情嚴峻的心想道:“莫要重現了去年法蘭西炮艦進抵吳淞口,威*上海灘的一幕”。
“李鴻章、李中堂苦心在滬經營的上海輪船招商局,那是大清國開創洋務的心血,千萬不能毀於戰火”,一旁有位約莫四十歲的壯年漢子端坐在了船艙裡的長條板上,神情肅穆,任憑着船體的顛簸,心緒在波峰浪谷間激盪着。
“馬會辦”,邵友濂這辰光開口招呼道,他所稱的此人名叫馬建忠,字眉叔,是上海輪船招商局會辦,今朝陪同他視察吳淞口防務。
“如今海上的航務怎麼樣了?”,邵友濂關切的對着馬建忠問道。
聽到這裡,馬建忠眼中閃過一絲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愁,只是很快就隱沒了,只聽他恭敬的對着邵友濂答道:“道臺大人,如今上海輪船招商局屬下船隻,全部歸攏在了十六鋪碼頭上,暫且無虞”。
邵友濂聽到了這裡,略微的露出了欣慰的
表情,他重重的點點頭,“如今風聞法蘭西交趾支那艦隊司令孤拔,意欲對我不利,千萬要多加小心”,邵友濂接着說道。
“邵大人所言極是”,馬建忠微微躬身,對着邵友濂致意,然後說道:“卑職也有所耳聞”。
“法蘭西內閣和政府之中,也有主戰之人,與我大清國朝廷無異”,馬建忠說到這裡,擔心的神態已然表露無疑了,“其中有所不同的是,今朝法蘭西得勝了,而我大清國新進敗退,情形已經易勢了,因而不應輕視法蘭西”,他擔憂的說道。
聽到了這裡,邵友濂半晌沒有搭話,只是目視着滔滔的黃浦江水,二人頓時有陷入到了沉默之中,這辰光,無情的波濤拍擊着船舷,發出一陣陣“嘩嘩”的咆哮聲。
吳淞口炮臺上,有位江南綠營的統領,遠遠的透過望遠鏡看見了這艘官船,“邵大人到了”,連忙對着炮臺上的官兵高聲的呼喊道。
隨着這一聲洪亮的呼喊,水關上的絞索發出沉悶的“吱呀”聲,一道沉重的閘門緩緩的提起來了,飄揚着斗大幾個“上海道邵”大字的旗幟隨着航道,行駛進了守衛森嚴的炮臺水門。
這辰光馬建忠已經在羅師爺的陪同下,矗立在了船頭,放眼望去,這位候選道馬建忠心情十分的複雜,“想當初跟着李中堂新辦洋務,纔有了炮臺上的這些洋槍、洋炮”,他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目睹着將士們守衛趙炮位,更有些肩背洋槍,釘子一般的挺立在哨位上,注目着船上的衆人。
“請邵大人登岸”,隨着跳板的放下,岸邊的軍士們齊聲的致意道,隨着這一聲雄壯的軍中呼喊聲,馬建忠和羅師爺倆人不約而同的轉身,朝着船艙方向肅立着,恭候着邵友濂出倉。
邵友濂鑽出了船艙,一眼就瞅見了馬建忠畢恭畢敬的樣子,他不由得客氣道:“你我同爲朝廷命官,馬道員何須客氣?”,一邊他面帶着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