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傅炎熙辦公室這邊引起的動靜不小，江勤冷不丁走出門，就看見四五個辦公室的門口都有端着茶杯假裝百無聊賴，但其實是在看熱鬧的人。
只不過一見他出來了，那些人一瞬間就縮了回去。
見到這一幕，江勤的心思盤旋起來……
“看來這一次的事情，真的已經鬧得太大了！”
江勤的憂慮更深了。
畢竟很多事情，心知肚明是一回事，閉口不言也是一回事，但鬧開了擺到明面上，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說別的，就衝之前鄧若谷離開時的叫罵聲，要是小題大做起來，傅炎熙跟自己都得涼！
念及此，江勤忽然一個寒顫，徹底慌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更何況是辦公室政治的水可太深了，天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個兩個的，就給捅出去呢？
沒準還是故意的？
於是他匆匆忙忙的回到辦公室，開始挨個給那些之前聯繫過的企業老闆打電話。
想當初一切還風平浪靜的時候，這些人都快把他的辦公室門框給擠破了。
可是到了現在，消息已經傳開了……
江勤是嘴都快說禿嚕皮，拍了幾十次胸脯，許下了無數的承諾，然而直到午飯時間，也沒能說動任何一家企業老闆。
到最後，江勤餓的頭昏眼花的時候，才從一個一起“臭味相投”過的企業老闆那知道了真相！
原來，鄧若谷從傅炎熙的辦公室走了之後，可不是什麼都沒做的……
“江院長，我就老實跟你說了吧。”那位老闆道：“你的難處我都理解。可是鄧總在我們東海市的行業QQ羣裡都指名道姓的開罵了！”
“照他的說法，自己送出去150萬都打了水漂，晉涵集團的陳總給你們塞了一千萬……”
剛聽見這個數目，江勤就是一個哆嗦，嚇得腿都軟了！
一千萬？見鬼，陳晉根本半毛錢都沒給他們，連價格降到5000萬都沒要呢！
“我說，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啊！沒收過陳晉的半毛錢！我敢拿命發誓！”
“江院長……”對方嘆道：“你跟我解釋什麼？再說了，就是QQ羣裡的幾條消息而已，也不用當真。”
“對，對對對！當不得真！”江勤眼皮狂跳的應着。
對方又道：“最關鍵的是，我們這個行業裡所有的老闆都知道晉涵集團的陳總入場了。你別看我們平時一個個吆五喝六的，千八百萬也不放在眼裡。”
“但我們再有錢，也拼不過他做房地產的吶！你想想看……這個專利產權，我這邊拿到的前景估值也就不到十個億。”
“這筆生意如果能做的話，當然要做。可陳總入場了，爲了一個前景，就去跟陳總死扛？多花錢不說，還得罪人。”
“江院長，你說是這個道理吧？”
這是的江勤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對方在解釋些什麼了，他腦子裡只有“一千萬”那個數字。
既然鄧若谷能在他們行業的QQ羣裡散播這件事情，那就未必不可能……直接捅上去！
到了這個時候，他纔想起傅炎熙之前的叮囑，把錢換給人家。
有些六神無主的江勤連忙撥通了鄧若谷的電話！
…………
…………
“江院長！”鄧若谷接起電話來，口氣可不太友善，更像是分分鐘要爆炸的樣子。
江勤忙道：“鄧總，今天的事情……都是誤會，真的是誤會！當時陳晉就在那，很多事情都不好說。”
“你看這樣行不行？晚上我做東，算向你賠個不是。另外，有些細節方面的事情，也可以當面跟你解釋清楚。”
“這個專利產權，你未必就沒就會……”
因爲昨天鄧若谷的表現，江勤把他當成了一個並不太懂其中彎彎繞繞的莽夫，所以……還是想着能夠與他成交。
哪怕……自己跟傅炎熙真的要貼點錢進去！
聽他這麼說，鄧若谷沉默了片刻，才緩和了口氣應道：“江院長，那我再信你一次。”
…………
掛斷了電話之後，鄧若谷朝坐在他對面的陳晉和曹文凱訕笑一聲道：“陳總，怎麼樣？我演的還可以吧？”
這時已經是午飯時間了，三人正坐在一家偏僻的小館子裡。
“鄧總！厲害厲害！佩服佩服！”陳晉輕輕的鼓了兩下掌。
他接着道：“不出意外的話，晚上江勤不但會把你那150萬原封不動的還給你。而且……你還可以趁機壓價。至於壓多少麼，就你自己看着辦吧。”
“我的事情到這就算結束了。”
“…………”
曹文凱和鄧若谷都有些感慨。
一個原本需要搶破頭的生意，竟然在陳晉這麼一番操作之下，變得如此簡單了？
雖然曹文凱的配合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平心而論，如果把整件事情剖析開來，真正操控一切的卻是陳晉。
半晌，曹文凱問道：“陳總，你剛纔也說了，既然傅炎熙和江勤肯用5000萬出售學校80%的專利產權，也就肯定會選擇自己貼錢填補漏洞了。”
“那麼哪怕鄧總把價格壓得再低，他們也依然會這麼做。到了最後，他們依然是安全的……”
陳晉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因爲在這件事的一開始，陳晉就承諾過曹文凱，一定會把傅炎熙和江勤這兩個分別把持着學院和學校的黑手斬除。
所以現在，曹文凱還有些質疑。
還不等陳晉解釋，鄧若谷就搶先笑道：“曹教授，我現在知道爲什麼你們學校，出了最多成果的就是你了。”
“看來，你的觀念還是世界上總是好人多吶？”
“難道不是嗎？”曹文凱皺眉問道。
見鄧若谷開口了，陳晉也就懶得解釋了。反正這件事到了現在，確實跟他沒多大關係了。
“曹教授。”鄧若谷繼續道：“好與壞的定義，並不是單純站在對立面的。”
“哎……該怎麼跟你說呢？最簡單的道理吧，今天就我在你們校辦走廊裡那一通嚷，到時候向你們校長打報告的人就不會少。”
“所以就算他們自己掏錢把缺口填上，你們校長的態度可就沒辦法像原來一樣了。除非這事情你們校長也有份……”
曹文凱忙道：“那應該不至於。校長當初就是我的導師，他的爲人我還是瞭解的。”
“嘖嘖嘖~”鄧若谷嘆道：“曹教授，你有一個當校長的導師，竟然還混成了之前那副樣子？”
他搖了搖頭，似乎也有些無語了。倒是曹文凱很坦然：“校長對我的幫助很大，也教了我很多爲人的道理……我跟他，僅僅只是當初的師生關係，和現在領導與下級的關係。”
“那就對了。”鄧若穀道：“如果真是這樣，你們校長自然會注意這些事情。”
“另外，雖然現在是沒人爭了，但那都是被陳總名頭嚇住的，可不代表他們不關注。”
“一旦專利產權最後落到了我的手上，你就瞧好吧，我那些同行準得炸鍋。到時候一定會有人氣不過去搞事情的，不管是去查合同，還是查傅炎熙或者江勤，他們都死定了！”
聽鄧若谷這麼闡述了一通，曹文凱終於回過味來了。
他喃喃道：“人心，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這個世界上，最複雜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了。”陳晉補了一句。
曹文凱默默點頭，然後忽然想起了一茬：“那如果查他們倆，鄧總你豈不是也有行賄的嫌疑？”
“你放心吧。”鄧若穀道：“他們又不是什麼公檢法部門或者國家機關，這個在量刑上，不重。”
“另外，江勤也不敢承認這些事情。捅出來的越少，對他就越好。”
“最重要的一點，我昨天給他送的錢，他今天就還給我的話，沒證據，只是推測。”
“所以陳總今天沒有趁機壓價，然後由我來捅出去。而是由我購買……可操作的空間就很大了。”
曹文凱聽傻了！
整件事情，每一個人的每一種反應，每一個環節可能出現的情況，全都落入了陳晉的算計中……
“陳總！”曹文凱忍不住開口問道：“這畢竟是賺錢的生意。你不自己拿下來，而是平白幫我和鄧總……是不是……？”
到了最後，他沒好意思問出口。
陳晉卻很是坦然道：“前景估值也就十來個億。就算加上你的更新換代增強了後續銷售能力，也多不到哪去。還要跟你分帳……”
“所以，一方面我懶得賺這點小錢，又不是我的專業領域。”
“另一方面呢~如果是跟我合作，曹教授，你的心裡就真的不會有疙瘩嗎？”
“都說道不同不相爲謀，這可是至理名言呢！”
陳晉說完就起身道：“好了，我還得去開今天的單子呢。兩位，有緣再見了。”
接着他走出了小館子，沒有半點的留戀。
曹文凱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因爲陳晉道破了他心裡的那層窗戶紙。
而鄧若谷只是看着陳晉的背影，由衷的感嘆道：“這纔是境界吶！”
…………
…………
坐上車之後，陳晉開口吩咐道：“回公司。”
查木林點點頭髮動車子，隨後好奇道：“陳哥，今天不去門店了嗎？”
“今天的單子~”陳晉笑道：“得晚上再籤。”
他看着活點雷達上顯示的內容，繼續笑着，心道：“又是一組有意思的客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