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小利出了小區走了老遠後,回頭看了看,見沒什麼情況,這纔算是放下心來。
往日裡,他也算是這一帶出了名的老大,沒想到今天差點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給一巴掌拍死了。
光是想想他都有些後怕,當時加起來可是一百多號人,黑壓壓的一片站在面前,由不得他不慫啊!
想到這,他衝身邊一個其貌不揚卻染着一頭紅毛的青年道:“小波,今天還真是多虧了你啊!要不是你勸我,哥哥我估計今天就交代在這了。”
原來,剛纔苟小利這一撥人早就到了。只不過當時警車正好開了進去,於是他們就停在了門口沒有輕舉妄動。
而小波就是在那時發現了異樣。他眼尖,同時也聰明,看出了警察明顯在偏袒着賈瓊這邊。而且秦珍就站在賈瓊身邊,一身的高檔貨是不會騙人的。
所以小波就勸了苟小利一句,讓他進去了先別急着,就算不能把房子弄到手,只要不虧本,就儘量別動手。
原本苟小利今天接到了石大山的電話後,是準備直接武力威脅買房子的人,讓對方解約的。他對石大山的這套房子那可是放長線,釣大魚,苦苦等了幾個月,志在必得。
但是對於小波的話,他卻聽了進去。原因無他,因爲這些招數,全都是小波教他的。包括開寄售公司洗白身份,拿抵押合同做文章放高利貸,還有遇見石大山後,怎麼套牢他的房子,這一切的一切,實際上全都是小波在他背後操控,由他來執行的。
就連苟小利問陳晉的那些問題,還有吩咐陳晉錢到了之後通知他,都是小波囑咐的。
說白了,這個小波,就是苟小利的智囊。
他之前就幫苟小利賺了不少錢了,甚至還包括用同樣的手法給苟小利弄了一輛寶馬車。而苟小利也是在有了錢之後,才漸漸壯大了自己的勢力,籠絡的人馬。
否則的話,他現在依然只是帶着幾個小混混幫賭場充當打手的老混混而已。所以苟小利對小波幾乎是言聽計從的。
“看來你說的沒錯啊!這年頭,想出人頭地,靠拳頭是不行了,還是得靠錢跟腦子。”苟小利感慨道:“剛纔那個老闆,一揮手就是幾十號人跟着,威風啊!”
小波笑了笑,沒說話,點頭贊同。
這邊清和苑小區裡,之前圍觀的人羣也早就散了。開玩笑,剛纔一百幾十號人堵在這裡頭,一個個都是帶着傢伙的,差點就要火拼。
看熱鬧不嫌事大是不假,但如果有可能波及到自己,大部分人還是會明智的選擇退避三舍。
所以3幢樓下,除了苟小利留下的人和少數幾個膽子大的,就剩下陳晉和方強,以及直愣愣坐在單元門口不知所措的石大山母子倆了。
樓前的草地上四散着各種衣物,狼藉一片。在經歷了剛纔這麼大的陣仗後,更是都被踩了無數腳,顯然是不能再要了。
見他們這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陳晉原本以爲自己會有些許的愧疚,些許的不忍,畢竟母子倆落到這個地步,或多或少都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的。
可是到頭來陳晉才發現,他的心中毫無波瀾。
因爲他想到了自己。是的,他自己。
曾幾何時,他和陳悠的處境比現在的石大山母子倆還要來的淒涼得多,不堪得多。
但是今天,站在這的勝利者是他。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爲他從沒有哪怕一刻放棄過生活,而到了最後,生活也沒有放棄他。
“至少,他們還有不少錢。就算要被苟小利咬掉幾十萬,也還剩下一百多萬,無論如何都可以換個地方,再買套便宜點的房子繼續生活下去了。甚至可以生活得很不錯。”陳晉想着,他並不想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否認自己的作爲。
因爲他原本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偉光大什麼的,從來都不是他的追求。
其實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一樣,爲了自己能夠活得好一點,有時候就必須得自私一點。
無非是能力不同,造成的結果不同罷了。
這時忽然從樓道里走出來一個人,讓陳晉吃驚不小。
是石大山的老婆,那個皮膚黝黑的中年婦女。沒想到剛纔一幫人上去砸門時,她竟然就在屋裡?沒喊沒叫,不哭不鬧?
只見她揹着一個大大的揹包,鼓鼓囊囊的,走到了石大山母子面前,什麼都沒說,只是從兜裡摸出來兩本棕紅色的小本子。
那是一男一女的終身諾言,象徵着他們最美好最幸福時刻的……結婚證。
而這份形式上的象徵,法律上的證件,就這麼被她強而有力滿是老繭的雙手瞬間撕得粉碎,扔在了母子倆面前,隨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揹着包,不知會去向何方。一如她曾經揹着包來到這個城市裡討生活一般,同樣的前途未卜。
石大山呆若木雞,毫無反應。他母親則是張了張嘴想要喊,卻沒能喊出聲來。
“沒事的,房子是婚前財產,用不上結婚證。”陳晉一句話就殺死了老太婆心中最後的一點希冀。
方強要比陳晉直白得多,鄙夷了一句:“活他媽該!”
陳晉沒有攔着,因爲他並不知道這母子倆是真的絕望了,還是一會緩過勁了立刻就會調轉槍頭接着鬧下去。
能夠可惡到讓他連一絲憐憫都生不出來的人,他也是生平僅見。雖說現在母子倆算是可憐了,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更何況母子倆的可恨比可憐要多出太多太多了。
“證件都沒丟吧?下午兩點自己去房管局過戶吧。我就不陪着了,反正中介費也不是你們付的。”陳晉丟下一句就走了,反正有苟小利留下的人在,母子倆自然身不由己。
走在出小區的路上,方強給陳晉散了根菸,然後殷勤的點上了,敬佩道:“陳哥,原來你是真人不露相啊!我本來以爲今天載定了,沒想到你還有後手!你不知道哇,當時對着那麼多人,我腿都是軟的!”
“別說你軟了,我也軟。那幫人都帶着傢伙呢,是真他媽嚇人啊!”陳晉也笑了。隨後兩個人一同哈哈大笑起來。
“對了。”過了一會,陳晉好奇道:“你怎麼就敢衝過來?不怕一個不小心就廢在這了?真動起手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方強摸了摸腦袋,憨道:“我也不知道。當時我一想你還在裡面呢,萬一出點事可怎麼辦?腦子一熱,就衝進來了。”
陳晉兀自笑了,伸手勾住方強的脖子使勁摟了摟,把他嘴裡的菸頭都抖掉了,落經身上燙得大呼小叫。
路過門口保安室的時候,陳晉瞥見那個保安到現在都沒敢出來,抱着根警棍雙腿直打顫。
剛纔那場面,別說這小保安了,估摸着好多警察都不一定見識過。所以保安的反應也很正常。保安嘛,說白了就是平頭老百姓,又沒受過什麼專業訓練,這表現不奇怪。
只不過方強當時能直愣愣的衝到他身邊,陳晉覺得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