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某一些認知,在經年累月的不斷被證實之後,會牢牢的佔據在潛意識裡。
比如“人情世故”,比如“民不與官鬥”,比如“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如果說要道歉的對象是陳晉本人的話,那麼呂霜疆硬着頭皮也就嚥下這口氣了。
可是對方竟然只是陳晉身邊的一個保鏢而已?
這讓呂霜疆覺得今天的道歉無比荒唐!
“陳晉~”他咬牙道:“要不是胥竹蓆交待了,你覺得我今天會鳥你嗎?錢不夠好說,我再加倍就行了。但我勸你見好就收,別鬧到最後收不了場!”
在他想來,自己好歹也是個肩膀上扛着花的牛人,陳晉就算非要強出頭也得有個限度吧?
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既然自己都願意再加倍賠錢,給足了陳晉面子,那麼陳晉也就應該順着這個臺階下來……
就算不顧自己,也得顧着胥財後不是?
呂霜疆的段位不夠,並不知道陳晉和胥財後之間的交流,還以爲胥財後也只是當個和事佬而已,全然不知胥財後同樣也被陳晉氣得不輕。
聽他這麼一說,陳晉笑了!
“加倍給錢?”他玩味的問道。
呂霜疆不明就裡的點點頭:“或者你開個價吧。”
“哈哈哈哈~”陳晉忍不住大笑起來:“你覺得有我在,誰會在乎你的錢?”
“要花錢消災也可以,我們要的不多,一百倍吧,兩個億就行。”
呂霜疆登時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根本就不是衝着息事寧人讓自己來的,而是打定了主意要羞辱自己!
還不等他說話呢,身後的兒子呂冠峰先開口了:“你他MD腦子壞了吧?兩個億?我怕你有命收沒命花!”
聞言,陳晉挑眉看了他一眼,對吳小軍問道:“就是他擠掉了你的名額?實話實說,他的本事配嗎?”
“這種貨色,我能打十個!”吳小軍面露猙獰。
陳晉的態度已經如此明顯,他再去考慮後果就有點看不起陳晉了,所以……還不如干脆出了這口惡氣呢!
果然,他的回答讓陳晉很滿意,只見陳晉點點頭:“那就好辦了,你先揍他一頓再說!”
話音未落,吳小軍已經衝了上去……
呂冠峰滿臉的驚恐,眼神中滿是恐懼,隨着吳小軍的拳頭在他眼中飛速放大,只一拳,他就被悶在地上暈頭轉向了!
但吳小軍可不會管這麼多,拳打腳踢根本沒停,並且下手極有分寸,既不會傷到根本,卻又疼痛難耐。
這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變故,讓呂霜疆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他本身又是文藝出生,幾乎是手無縛雞之力,哪攔得住吳小軍沙包一樣大的拳頭?
拉扯幾下被吳小軍推倒後,他只能在旁焦急的喊道:“你們幹什麼?要造反了嗎?快住手啊!住手!我讓你們住手!”
只可惜,他的吶喊完全被陳晉和吳小軍當成了耳旁風。
就在他急不可耐的時候,忽然瞥見了邊上的鐵剛,連忙撲上前去求助:“鐵團長,你快攔住他!否則我一定會去找胥竹蓆的……你不能不管!”
所謂關心則亂,這個時候的呂霜疆已經完全沒功夫去思考鐵剛爲什麼會跟陳晉呆在一起了……
然而鐵剛雖然露出了猶豫的神色,可是看了看陳晉,只能繼續視而不見。
呂霜疆一跺腳,只能衝過去徒勞的拉扯着吳小軍,卻怎麼也拉不住,就算呂冠峰一直試圖防抗,也已經不能擺脫吳小軍的暴揍!
又過了片刻,眼看着呂冠峰已經蜷縮在地,一張臉腫得像豬頭之後,陳晉才喊了聲:“行了。”
吳小軍剛要揮下的拳頭隨着他的喊聲停在了半空中,而地上的呂冠峰又被他嚇了一跳,已經完全被打得失了神……
“解氣吧?”陳晉嘿嘿一笑。
“太他孃的爽了!哈哈哈~”吳小軍也笑了,笑得很是猖狂。
也不知怎麼的,打了呂冠峰一頓之後,幾年來他心中始終存在一個疙瘩也消失了,整個人都顯得爽朗了不少。
“你們死定了!我要你們都不得好死!”
呂霜疆驀然來了這麼一句,弄得連鐵剛都有些懵逼了,心道這傢伙難道還認不清楚現狀嗎?
陳晉不屑道:“哦?怎麼個不得好死法?你說出回來讓我再笑一下……”
“你……”呂霜疆也不再跟陳晉耍嘴皮子了,直接掏出了手機開始打電話調人。
他要讓陳晉知道一下,上京城到底是什麼地方,不是哪隻阿貓阿狗都可以來撒野的。
鐵剛在一旁,用憐憫的眼神看了看他,莫名覺得這位肩膀上扛着花的大佬,竟然是如此的悲哀。
直到現在,他竟然還認爲自己跟陳晉是處於同一個水平線上的對等關係?
鐵剛搖了搖頭,心裡帶着鄙夷。
而陳晉則是就這麼任由他打電話,也不阻止,只是靜靜的坐着,等着,等了十幾分鍾……
等到呂霜疆再一次難以置信的放下手機,驚疑不定的看着他時,陳晉纔開口揶揄道:“怎麼?是不是大家忽然都不理你了?”
“那些你以爲跟你關係很鐵的人,你以爲隨時可以拉過來的幫手,一下子不見了吧?”
“你到底是什麼人?”呂霜疆顫抖着問道,因爲陳晉說的,全中!
陳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也掏出了手機,隨後對鐵剛問道:“胥財後的電話是多少?”
“啊?”鐵剛如夢方醒,愣了愣神,報出了一個號碼。
陳晉點點頭,撥了出去。
十幾秒之後,電話接通,陳晉打開了公放……
“誰?”對面的胥財後明顯有些詫異,他的私人號碼可不是誰都有的,也通過一些手段屏蔽了垃圾電話,所以陌生來電顯得突兀。
“我,陳晉。”
“是你?”胥財後哼道:“我已經讓呂家父子登門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
陳晉看了看呂霜疆,又掃了一眼半攤着的呂冠峰,開口道:“他們來倒是來了,但是態度很差,我不滿意,我要讓他們脫制服,做平頭老百姓!”
聽他說完,呂霜疆直接就傻眼了!
還在胥財後緊接着就回應道:“陳晉,你不要太過分了!呂霜疆怎麼說也是扛花的人,讓他脫制服影響太大了,外界會有很多輿論的!”
他的話讓呂霜疆安心不少,暗道大佬還是向着自己的。只要不脫制服,現在哪怕真的給陳晉兩個億,等事情過去以後,總有辦法再賺回來的。
然而,陳晉卻異常強硬的對胥財後道:“這是要求,不是商量。如果你做不到的話,那麼不好意思,昨晚我們說過的話,就都不作數了。”
聞言,電話對面的胥財後沉默了。
他沒有問出“你敢威脅我”這麼幼稚的話來,而是在快速的權衡着利弊——一頭,是陳晉兩不相幫的承諾,另一頭,是難以應付的輿論。
兩害相較取其輕,所以沒過多久他就應道:“我答應你,但也請你記住自己的承諾!”
“呵呵~”
隨着陳晉輕笑着放下手機,呂霜疆也徹底陷入了絕望!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竟然僅僅因爲陳晉一句輕描淡寫的威脅,胥財後就要放棄掉自己?
對於呂霜疆的感受,邊上的鐵剛也是心中一嘆——這種感覺,他昨天剛剛體驗過一次。
只不過他的處境相對好些,雖然確實脫掉了制服,但身邊還有一羣相同境遇的年輕人,甚至能讓他找回一點點當初在營房裡的感覺。
這是跟在胥財後身邊不可能出現的體會,也算是對他的些許慰藉吧。
然而呂霜疆就不一樣了,從本質上說,他是一個藝人,算公衆人物。
一旦脫了這身制服的話,肯定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並且肯定不會是什麼正面的理由。
那麼隨之而來的風波,則必然會導致他幾十年來賴以謀生的手段將會化爲烏有。
再加上失去了胥財後的庇護,那麼他半輩子累積下來的人脈也自然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就等於殺了他這個人吶!
“陳晉!”呂霜疆從絕望的呆滯中恢復過來,雙眼血紅的喊道:“老子跟你拼了!”
一邊喊着,他操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刺向了陳晉……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本就很近,轉瞬間的突變連吳小軍都沒能反應過來,眼看着鋒利的刀刃離陳晉越來越近,而陳晉卻依舊坐着沒有動彈。
“陳哥~”吳小軍嘶吼着,青筋暴起,卻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短短几米的距離彷彿咫尺天涯。
“砰!”
情況突然發生了劇變,只見鐵剛飛起一腳,從側面踹中了呂霜疆的肩膀,剛勁的力道讓他直接改變了行進的方向,橫飛砸在牆邊的櫃子上,直接癱倒不動了。
“呼~呼~呼~”吳小軍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猛然落了回來,大口的喘息着,後怕不已。
陳晉卻面不改色,只是朝鐵剛點了點頭,到了聲:“謝謝。”
“應該的。”鐵剛依舊面帶寒霜,但卻主動站到了陳晉的側面,隔在了呂霜疆和陳晉之間。
見狀,陳晉微微一笑,頗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