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在和誰通話？程偉手裡捏着手機忐忑不安，但他也只能等待，心裡忍不住胡思亂想，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要和夏寧寧說什麼，但卻知道一定要說些什麼的。
再次撥出夏寧寧的電話號碼時，突然打通，程偉反倒而受驚般緊張了一下，直到夏寧寧說了“是我，有什麼話你說”的時候，他還在發愣，情急之下，矢口叫道：“寧寧……”然後沒有了下文。
夏寧寧等了一會兒不聽程偉開口，說道：“沒話說打我手機幹什麼，那我掛了。”
她的聲音很冷，即使隔了長長的距離，程偉仍然感覺到寒氣逼人，他忙說：“別，別……寧寧，我……我讓你等我的，你怎麼走了，我趕到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你。”
夏寧寧冷笑：“有這個必要嗎？”
“寧寧，你知道……我不……不是故意的……”程偉結結巴巴，李丹無端把他從夏寧寧身邊扯走是李丹不對，她拋開夏寧寧他也不對，他知道，可李丹說出的事情讓他震驚。
他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措手不及讓他就這樣接受，他真的無法接受，他不知道要和夏寧寧解釋什麼。得到董凌雲的幫助不是他想要的，但他接受了，和董凌雲見面是他甘心情願的，夏寧寧阻止他還不聽，把董凌雲誇讚的天花亂墜也是他，這一切和夏寧寧無關。就算之前董凌雲和夏寧寧是戀人關係，但現在兩個人風馬牛不相及，是他去招惹的，他心裡明白。
本來風平浪靜，是他一石激起千層浪，是他攪渾了一潭清水，所以這後果就由他來負責來承受。他想說他知道董凌雲是誰了，可覺得自己這樣說很卑鄙，夏寧寧和董凌雲已經沒有了絲毫關係，是他自己去招惹的董凌雲，和夏寧寧有關係嗎？說出來是什麼意思？讓夏寧寧承擔什麼責任還是要讓夏寧寧難堪或者難受？他突然覺得這件事情不能讓夏寧寧知道。
夏寧寧靜靜地等待，手機裡似乎傳來程偉惶惶不安的呼吸，但卻沒有話語，夏寧寧不敢高聲講話，只是把聲音壓的更加有力沉重：“什麼你不是故意的，那個是你故意的？你不是打了我家座機說要和我說話的嘛，說呀。”
程偉艱難地開口：“讓你一個人等我是我的錯，對不起了，寧寧，但我保證不會有第二次……”
“什麼第二次，難道讓我一個人等你這是第一次嗎？我不是小孩子，不是靠哄就能夠不哭的小孩子，你懂嗎？人人都說有第一第二不能有第三第四的，這個你知道吧？你這是第幾次了？還因爲李丹你被她男朋友打成那樣，——教訓不夠是不是？你們兩個還想怎麼樣？程偉，我告訴你，你如果真的是看上了李丹，我夏寧寧不會纏着你不放的，請你明說。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咱們兩個人的事情已經牽扯上了家人，我不會和你糾纏下去，你明白嗎？我不想牽連我爸爸媽媽，讓他們難過，我也知道你的爸爸媽媽並不願意讓你這樣，不知道你是不是明白。上次的事情，我不
知道你爸爸媽媽要是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程偉，我尊重你，也希望你尊重我！”夏寧寧說的極快。她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或者有沒有必要，甚至她都沒有弄清楚自己說了什麼。一大段話說完，她的呼吸急促。
程偉只覺得慚愧：“我知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寧寧……”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叫傷害？這兩個字我不想說出口去，就因爲我重視咱們之間的感情，你明白嗎？我們交往的時間沒有多少年，可中間發生的事情卻太多了，我都有些糊塗，不知道我和你之間經歷了多少，彷彿是十年，二十年的經歷，所以我覺得我和你之間有太多的牽絆，有太多東西是無法捨棄的，就因爲這個，我一次又一次容忍了李丹，我以爲李丹的男朋友都這樣了，你們就算有什麼也該理智地看清，弄明白，沒想到你還是執迷不悟。程偉，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不是，你要怎麼樣，你說！”夏寧寧再一次連珠炮般地責問，她覺得和程偉這樣繼續下去也意義不大，不如把這些話都說出來，彼此好好想想。
“寧寧，你說的對，我們兩個之間不是一般的關係，可以說是血肉相連了，所以我覺得對你就像對我自己一樣，我太隨意了。面對你的時候，我自然、自由、自在……我覺得你就是我一部分，所以我輕鬆我自如，寧寧，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對於我的重要……看到你的時候，我所以的困惑都沒有了，你帶給我的永遠是舒適和貼切，你知道嗎，寧寧？”程偉的話裡明顯帶上了哭音，“在我的意識裡，你是我的天使，你是帶給我福音的天使，有你的地方就有我的幸福，我甚至覺得你的存在就是爲了我，我很感謝上天把你賜給了我。寧寧，你永遠不知道我對你的重視……”程偉只覺喉頭哽咽再也說不下去，如果不是該死的車禍，他已經和心愛的寧寧朝朝暮暮了。可是，現在自己的身體毫無起色，夏寧寧就這樣跟着他這個如同太監一般的男人那兒來的幸福？他不能那樣做，他不能自私……
還是那句話，愛她是給予她更大的幸福，讓自己看着她幸福自己也感到幸福纔可以。愛，永遠是成全不是毀壞，程偉深深懂得。
夏寧寧的眼淚汩汩地流着，她覺出程偉的話是肺腑之言，可是，他既然什麼都知道，爲什麼還要讓那個李丹橫空出世來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因爲李丹的出現，發生的事情還不夠大嗎？那個橫擔在他們之間的李丹最終還是她的心理障礙，她相信程偉的話，也相信馬健良的話，可是……這眼前的事實該怎麼解釋？還有什麼比自己眼睛見到的事實更有說服力？——眼見爲實啊。
程偉緩和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寧寧，其實我知道我不好，太多太多的地方我對不起你，所以……我感到慚愧。說實話現在的我也自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難過……我都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來平衡我的心理，用什麼辦法來彌補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差距，我希望我給你你最想要的幸福，我在努力……可我…
…”
“夠了，不要用所謂的理由給你的行爲開脫，我們的差距在那兒？怎麼之前我從來沒有聽你說過這樣的話，現在突然我們之間就有差距了？你是不是想用李丹來彌補我們之間的差距？”夏寧寧知道自己說的話刻薄傷人，可她無法控制，“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無話可說，你也不用在費心給我解釋，我有眼睛，我已經看到了，你的解釋不是此地無銀嗎？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話很可笑？一直以來，你在我心裡是君子的形象，所以，我請你別破壞了你在我心裡的形象。你慢慢想。”夏寧寧說完後啪地一聲把電話掛斷。
程偉內心膽怯卻是聚精會神聆聽夏寧寧的話的，突然間手機寂然無聲，程偉知道是夏寧寧掛了電話。他停頓了一下把手機從耳邊取下來，滿面戚容盯着手機。夏寧寧說的對，是該好好想想了。
他知道，無論夏寧寧說什麼他都沒有理由反駁，何況夏寧寧說的都對。一直以來，夏寧寧都是以他爲中心，他高興她也高興，他出事了她首當其衝爲他打理，無論從那兒來說，夏寧寧都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是他一次又一次傷害她的，他知道這是他無奈之舉，可是……因爲這個就應該覺得自己無辜嗎？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的，他應該負全部的責任。
更重要的是和夏寧寧的婚事，真的不能再拖。前幾天媽媽打來電話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他的原因還是夏寧寧的原因，爲什麼把婚事一拖再拖沒有了蹤影。最終他沒有說出個一二三來，氣的媽媽大聲罵他，說是過一陣子就讓他爸爸來把情況搞清楚，要是和夏寧寧無法結婚的話，就要另外給他介紹女朋友。程偉很明白媽媽憤怒的原因，自從他和夏寧寧確立了戀愛關係，媽媽就盼望着早日能夠抱上孫子，沒想到日盼夜盼卻沒有了信息。他理解老人的心情，所以無話可說。可是，就他現在的情況，怎麼和夏寧寧結婚？就算換了夏寧寧，他能夠讓媽媽如願以償抱上孫子？他知道媽媽的夢已經被他打碎，只是他把媽媽矇在鼓裡而已。
對不起，對不起了……
他痛苦地把雙手插在頭髮裡。現在，他想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如果無效的話，就給夏寧寧自由，他不能就這樣總是耽誤下去，人的一生沒有多少青春，夏寧寧在他身上已經耗費很多，他不能太自私。
爲什麼？爲什麼？……
夏寧寧呆呆坐在牀上，問了無數個爲什麼也沒有找到答案。是她錯了，還是老天爺在懲罰？如果真的就這樣和程偉分手，她將何去何從？如果被董凌雲知道，是不是會幸災樂禍？董凌雲的存在，終究是她的心理障礙，就因爲他對她的傷害太深，她無法釋懷。她知道她這樣想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畢竟不是光彩的啊。自己……都兩個男朋友了，每一個都是有了另外的女朋友把她拋棄，她除了是真實的愛了無法割捨就是不甘心，——她真的有那麼差？如果不是她不好，爲什麼總是被別人拋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