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寧寧，我沒有事，我在上班的路上——車上呢。”接到夏寧寧的電話，程偉有點激動，她……還是放不下他，雖然只是一句淡淡的問候，語氣甚至有點冷，他還是能夠聽得出她濃濃的情意，深深的關心，“你呢？是不是……很累？”爲了他，她在醫院好幾天都衣不解帶，傷的是他，累的是她，他心裡鏡子似的明白。
夏寧寧在擁擠的人流中磕磕絆絆上了公交車：“哦，既然你已經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已經休息過來了，沒有覺得累。哦，我已經上車，不說了，你多注意。”
程偉點頭，就好像夏寧寧就在他的身邊：“我知道，你……”他想說讓她下午下了班和他一起吃飯的，但沒有說出口。他知道，如果就這樣下去，他只能是越來越拖累她。
夏寧寧等程偉說剩下的半句話，但程偉卻沒有了聲音，她想問他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沒有問下去，卻說：“沒事的話，我先掛了。”臨出門的時候，媽媽還問她晚上是不是回家吃晚飯，她雖然說了回家但想到了如果程偉說晚上要和她在一起的話她會答應，那時在告訴媽媽她晚上不回家吃飯也可以，現在既然程偉沒有那個意思，也就算了，省的費周折。默默想着不由暗暗嘆氣，從心裡來說，她並沒有準備晚上和程偉在一起，但還是期望程偉能夠有一句要和她在一起的話的，程偉沒有說，她總感覺心裡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程偉把手機放回原處，抓着吊環的手搖晃了一下，身體也隨着搖晃起來。他看了看身邊的人，雖然每一張面孔都顯示出一種淡漠，但他似乎覺得這些人和他十分熟悉，因爲他覺得每天都會遇上他們。他的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停留片刻，但卻沒有一個人對他有一個熱情的迴應，這讓他覺得悲涼。唉，如果沒有關係，就算時時碰面又能夠怎麼樣？這讓他立刻想到了夏寧寧，想到她渾身溼透的時候被渾身溼透的他抱着……他沒想到無意間的一個動作讓他們走到現在這個尷尬的地步，那個時候，在他們相識的時候，是坦然的，一直到後來的相愛，都是坦然的，他相信他們之間的坦誠，可現在……他知道他不能坦然面對夏寧寧了，這讓他難過，可他知道他是爲了她好，只因爲愛她所以才變成這樣，但他不求她的原諒，他只希望她能夠坦然離開他，就像當初坦然接受他那樣，心裡不要有別的掛礙。
主管把任務交給夏寧寧以後，離開了。白玲看到主管離開，悄悄來到夏寧寧的身邊：“怎麼樣，寧寧，是不是很難搞定？”
夏寧寧把主管拿來的圖紙看了一遍，微微笑了一下說道：“是有點難，不過還不至於難倒我。”
“這我就放心了。”白玲扶了扶胸口，“我還怕這難纏的絲瓜臉交給你的工作不好對付，沒有就好。哎，你男朋友怎麼樣了，這好幾天你都沒有來上班，我真爲你擔心。”
夏寧寧看到白玲一臉的關心，忙說：“沒事了，謝謝你關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沒事你可以放心了，接下來好好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身體，你看你都瘦了，臉色也不好。人家過年呢，每天都吃好的，都胖一大圈，你倒好，過年是減肥的。要不要我們一起吃頓飯，給你補一補？”白玲拍了拍夏寧寧的後背說。她知道夏寧寧的畫技很好，如果夏寧寧能夠全心全意教馮佩蘭的話，馮佩蘭肯定也錯不了，她想請夏寧寧吃飯的目的無非也是討好夏寧寧，希望她在馮佩蘭的身上用心。
夏寧寧當然明白白玲的意思，知道如果一起出去吃飯的話，白玲肯定不會讓她買單，總是讓別人破費她會不好意思，於是說道：“如果不是我男朋友那兒還要我過去的話，我當然想和你出去吃飯。只是他剛剛出院，下班了我還得去他那兒照顧他，所以沒時間了。等過幾天，他沒事了我們在出去，行嗎？”
白玲笑道：“當然可以。你看我，都忽略了你男朋友的事。哦，你快工作吧，別一會兒絲瓜臉過來看到我們在一起，又該挨訓我們了，我走了。”
夏寧寧點點頭，看着白玲離開，好久才集中精神開始工作。
星期六的早上，夏寧寧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光已經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到了牀上，夏寧寧眯着眼睛看着那道明亮的光線，那樣白那樣亮，細微的塵埃在裡面抖抖索索做着不規則的運動，就像想要掙脫出去的樣子，但動來動去，彷彿被什麼黏稠的東西不緊不鬆地沾着一樣，就在那個有限的空間裡動，卻逃不出去。夏寧寧看了很久，那些微塵的運動速度仍然不急不緩，就好像自有安排妥當的節奏一樣。
——如果說宇宙裡的萬事萬物都是安排好的，自有它運作的定律，那麼人爲的掙扎就沒有意義了嗎？她不知道，突然她又想到了人定勝天這個成語，意思是說人能夠戰勝自然，可是……人真的能夠戰勝自然嗎？人能夠改變那些已成定局的事情嗎？她不知道，她還想起了有人說天定勝人。究竟那個對那個錯？她想了一下，結果沒有答案，反倒而引起了心裡的一片茫然。
不用上班的日子是比較自由，所以她才能夠睡到自然醒，而且醒來也不用急着起牀，她就那樣躺着，讓胡思亂想浸融着思想，許久，除了眼睛眨動之外，身體一動不動，她想如果就這樣躺着什麼都不用做，該是怎樣的結果？
枕邊的手機嗚嗚響了起來，如果不是在軟軟的牀上，想來會彈跳起來的吧，接着響起了美妙的音樂，夏寧寧面無表情拿起手機，原來是周海晴的電話，“早啊，海晴。”夏寧寧舔了舔有點發乾的嘴脣說道。
“還早啊？都什麼時候了？哦，你還沒有起牀？那我是不是打擾了你的好夢了？”周海晴笑道，“我已經約了清芳，說好了下午我們三個在藝雅聚見面的，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夠確定？”
“能啊，我們不是早就說好的嘛，我會準時的。”夏寧寧說道。
“哦，我不是怕你有事去不成嘛，所以再和你確定一下啊。”
手機裡傳出
周海晴帶着笑意的聲音，夏寧寧也笑着說道：“我能有什麼事？有事也是你和清芳有事，你們——不是有人管着嘛，我女王一個自己管自己自己說了算，會又什麼事？就算真的有事，我說沒事就沒事不會有人管我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周海晴哈哈笑起來：“那好，就這樣說定，我不打擾了，下午見。”
“好，下午見。”夏寧寧說完，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一看，哇，都快十點了，忙坐了起來。
夏寧寧解開粉紅睡衣的扣子，慢慢把睡衣脫下來，拿起一旁的胸罩穿上，反手很麻利地把背後的搭構扣上，然後又穿上毛衣，接着脫掉粉紅的睡褲，伸手拿起睡褲摺疊的時候，才發現睡褲上顯出一小片暗紅的血跡，她一驚，暗道糟糕！昨晚沒有處理好，以至於把衣服都弄髒了，只感到喪氣，做女人真的麻煩，本來想好好歇一下的，沒想到起牀後還要處理這些，真是麻煩透頂。
瑞鳳坐在客廳沙發上等着夏寧寧起牀吃飯，她想讓夏寧寧和她一起出去買件合適的外套，都好幾年了，她買衣服都要夏寧寧做參考，沒有夏寧寧的肯定，她總是懷疑自己的眼光，害怕買的衣服不適合，也害怕買的價格高，總之，她不相信自己不過，她知道夏寧寧很累，所以就算她起的晚她也沒有去叫，她想讓女兒多休息一會兒，所以就一邊看電視一邊等着。
“媽，你在家啊。”夏寧寧手裡拿着衣服進衛生間的時候，看到媽媽還在客廳坐着，她知道平時要是沒事的話，媽媽這個時候會外出。
瑞鳳扭頭看到夏寧寧手裡的衣服說道：“怎麼，現在洗衣服啊，先吃飯，吃完飯一會兒再洗，要是衣服不髒的話，明天再洗也不遲，你把衣服放到衛生間，先吃飯。”
夏寧寧一聽就知道媽媽是有事要她做才這樣，於是走近一步，笑着說：“媽媽是不是有事要我做啊？”
“忘了，”瑞鳳伸手指點女兒，然後笑了，“上次我不是說了讓你不上班的時候和我一起出去買外套的嘛，你忘了。”
夏寧寧這纔想起來，連連頓足：“媽，你怎麼不早一點喊我，這都十點了，我睡過頭了都。”
“急什麼，一天的時間還買不了一件衣服？順便買點菜，晚上讓程偉過來吃，他的身子需要補一補。”瑞鳳看着女兒說。
“媽，”夏寧寧皺眉，“事情真多，你還管這麼多，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還惦記着讓程偉吃飯，我今天沒空管這個，我們給你買到衣服就好。”
“怎麼了？”瑞鳳有點詫異，從程偉出院以後，夏寧寧一次也沒有陪程偉吃過飯，這讓她感覺不對勁——平常的時候兩個人還總是在一起的，現在程偉剛剛出院，還需要人照顧，夏寧寧卻不管了，這很反常，兩個人是不是有矛盾了？“寧寧，”瑞鳳的表情明顯變得嚴肅，“你是不是和程偉吵架了？”
“吵架？”夏寧寧睜大眼睛做了一個怪象，“吵什麼架，我不知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