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寧只是看完,想都沒想就急忙撥這個號碼,她想告訴對方弄錯了,她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但對方已經關機。
——爲什麼?
她想不出是什麼人對她有這份心意,很明顯對方是把她當成了某人。夏寧寧再次發怔,她實在想不出這個癡情的男人爲什麼會這樣,既然對對方情深意切,爲什麼這樣遮遮掩掩?他究竟做了什麼事情對不起對方,要用這樣的方式懺悔?她想發短信告訴對方她不是他要找的人,可她記得她說過多次,這個人依然如故,就好像她的話沒有說。夏寧寧不願意摻和別人的感情,所以她也不想出現,但她突然覺得不妥,如果自己不去,這個人一直等下去怎麼辦?他對她已經說過很多,推心置腹掏心掏肺,想來想去她決定還是去見見這個人,當面告訴他她不是他要找的人。
對,都很久了,應該給這個人一個了結。
再一次仔細看這則信息的時候,淚水再一次涌出眼眶,屏幕上的字漸漸模糊。如果……如果這個人是程偉該有多好?可夏寧寧知道不是,這讓她說不出的難過。
“爸,今天我陪你好好玩玩。”程偉露出笑靨,“這個城市是一個古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平時忙,來這兒好幾年了也沒有好好出去玩過,今天正好看看。”
程勝利猶豫一下:“偉偉,你要有事情的話……就忙你的,我一個人出去看看就行,不用你陪。”他知道兒子的輕鬆是裝出來的,心情絕對不會好。而他,何嘗不是?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真的不會選擇來這兒,他寧肯自己被矇在鼓裡,責罵兒子,也不願意知道兒子的真實情況,不是說他對兒子不關心,而是他比誰都明白,兒子刻意隱瞞的這個秘密不僅僅是爲了兒子自己的自尊,更重要的是不想讓他們難過,他的兒子明白,就算他們知道真相也是徒增悲傷而不能幫兒子,兒子知道,他也知道。都挑明瞭,他們的心情會更加沉重,程勝利懂得他們的沉重會讓兒子的心情更沉重,心裡更難過,壓力更大。他真後悔自己的莽撞,可是,事到如今後悔無用。他真恨自己莽撞、多事,剛愎自用,自作主張。作爲父親,他不但不能爲兒子做什麼,而且處處添亂,他覺得自己笨,愚蠢,他也從來沒有過如此無能爲力的時候。
程偉就像沾了爸爸極大的光似的,露出沾沾自喜的神色:“如果不是爸爸,我肯定不會有機會出去玩的,爸爸就讓我和你一起去玩玩吧。這每天都是工作,我覺得自己都變成了工作的機器,該恢復一下人的生活了。”
“偉偉,玩有什麼好?爸爸就算沒有到過這兒,可爸爸都這麼大年齡,對玩也沒有興趣,這樣吧,我們……我和你到一個大醫院再看看,萬一會有奇遇呢,我想你的身體會恢復的,只是現在還沒有找到治療的方法而已。相信爸爸,你肯定會恢復的,要對自己有信心。我們還是去醫院。”陳勝利用鼓勵的眼神看着兒子。
程偉又是一笑:“爸爸,這個城市的醫院我
都跑遍了,當然,我不是說碰到的醫生都是頂尖的,因爲我大多時候是星期日去,人家醫生也休息,所以我也沒有碰上過醫生都在的時候。不過,我現在不想再去,真的不想。我不是說了嘛,我找同學已經聯繫了其它地方的工作,過幾天這兒交接好了我就走。我走了自然不會返回來,這樣的話這個城市的風光我都沒有好好見識,不是挺遺憾的嘛。爸爸來的正好,我們父子兩個好好遊玩一下,也是我在這個城市最好的留念。”
程勝利不願意違拗兒子,他知道兒子心裡難過,再說了治病也不急在一時,於是說道:“那好吧。”
程偉如同一個小孩子的要求得到了大人的特許那樣高興:“好咧,爸爸,那我們出去吃早點。”
夏寧寧推門出來,媽媽也是剛剛起牀走出來,瑞鳳看到夏寧寧這麼早就起牀,納悶道:“今天不是星期天的嘛,你怎麼不多睡會兒,起這麼早幹什麼。”
夏寧寧伸手把散落到臉上的頭髮通通攏到耳後,說道:“今天我比較忙,所以要早起。”
“平時忙,星期天還忙,你的事情怎麼這麼多啊。”瑞鳳說道,突然她發現女兒臉色不好,“怎麼,你臉色不好,昨晚沒睡好還是不舒服?”說着話她走到女兒身邊,“怎麼回事?”
夏寧寧掩飾地一笑:“沒有啊,我睡的很好,沒有覺得什麼。哦,媽,趕快準備早點,我還想早點出去呢。”
“那……好吧。”瑞鳳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女兒走進了廚房,心裡鬱悶:寧寧怎麼了?
夏寧寧看着媽媽進了廚房,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殆盡,她轉身進了洗手間,鏡子裡的她一臉的凌亂,兩個黑眼圈真的和大熊貓一樣,夏寧寧就那樣看着自己,雙手撐着洗臉盆的邊緣,呆呆地一動不動,好久,眼淚流了下來,無聲哽咽了一會兒,她擰開了水龍頭洗臉。
一定要把自己收拾整潔,最起碼也要利索,她知道自己今天要做什麼。
“寧寧姐,我在西環路車站等你,我到了。”馮佩蘭舉着手機四下看,一邊張望一邊說話。
“嗯,彆着急的,寧寧姐。”
“好好。”
馮佩蘭掛了電話接着東張西望,熙熙攘攘的人從四面八方來又到四面八方去,她不知道這些人幹什麼,爲什麼這麼忙碌,想着她笑了,她何嘗不是?她也是其中的一員,也正是她的事還讓另一個人也匆匆忙忙……是爲了她,這讓她有點慚愧。夏寧寧真的盡職盡責,每個星期無論怎樣都要抽時間教她畫畫,這讓她很感動。今天夏寧寧說自己有點事,讓她早點出來,馮佩蘭想到夏寧寧這麼緊張還要顧忌到她,就說今天算了,夏寧寧卻說做事要持之以恆,絕對不能找藉口懈怠,這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夏寧寧的話讓馮佩蘭感動。
夏寧寧,多好的一個人……
走出小區的大門,夏寧寧想到還是打車來的快些,所以就站在了路邊等。因爲昨晚沒有休息好,她的頭有點痛,又
站在明亮陽光的照耀下,更加眩暈。腦子裡亂,身體不舒服,但她勉強支撐着,她明白自己有太多事情需要弄清和處理。
一輛翠綠色出租車開過來,夏寧寧招招手,車穩穩停在她的面前,她打開車門迅速上了車。
董凌雲就大掙着雙眼躺在牀上,時間還早,離他約夏寧寧見面的時間還早,所以他不想起來。他表面就算自己起牀也不知道該幹什麼,——不是沒有事情做,而是不想做也不知道怎麼做。
從昨晚到現在,始終都是一個問題在他的腦海盤旋——夏寧寧會來嗎?他不安、擔心、害怕……夏寧寧會來嗎?可以說,昨晚他幾乎沒有睡,但卻沒有睡意,這個問題折磨了他整整一夜。就在剛纔,他把那個只給夏寧寧發短信不打電話的手機開了一下,收件箱裡面還是那條來電提示,他定定看着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慢慢把手機關掉。他怕萬一夏寧寧打了這個電話,他是接聽還是不接聽?——無法選擇!更多的是害怕。
此時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做事絕對不可以任性,一個不小心會鑄成無法挽回的錯誤,會悔恨一生。他知道,他是夏寧寧的初戀,那個時候的夏寧寧是一心一意愛着他,是他在誘惑面前迷失,給夏寧寧造成傷害不說,還給他造成了永遠的傷害,永遠,無休無止……
他拿起煙盒抽出一支菸,然後用打火機點燃,就那樣仰面躺着深深吸了一口,立刻有煙霧在他的頭上瀰漫。此時,他又想到夏寧寧還是不要出現的好,他怕面對她的時候無話可說,又希望她能夠出現在他的面前,能夠靜靜聽他的懺悔和表白。可是,該說些什麼?怎麼說?從什麼地方說起?他在腦子裡打了一千篇草稿,最後還是不知道用那一篇比較好。香菸緩慢燃燒,他忘了,夾着香菸的手指截到了被子上,腦子裡亂成了一團,該怎麼做?到底該怎麼和夏寧寧說話?……
突然一股焦糊的氣味撲鼻而來,他一驚,忙坐起來,被子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圓洞。
馮佩蘭有點歉意:“寧寧姐,你忙就不要顧及我了,我這兒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這樣對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馮佩蘭一邊說一邊收起畫夾。看到夏寧寧憔悴着一張臉還這樣熱情,她是真的不安。
夏寧寧卻笑:“佩蘭,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一樣,絕對要認真要堅持,不能因爲自己的情緒就中斷,這是對自己的考驗,是對自己意志的鍛鍊,所以……不能那樣。我是有點不舒服,也有點急事,但這些不能影響我們的學習呀,對不對?是的,今天是星期日,我們可以在牀上賴上大半個上午也沒關係,可是,真的那樣,今天的我們不就沒有這個成績了嗎?我做的不多,但我覺得對你來說是一個進步,你可以多知道一點,是不是?進步是日積月累的。我也可以從你身上學習到很多東西呀,比如你沒有現在那些女孩子莫名其妙的驕縱和懶散,你讓我覺得我也必須勤奮和努力並且持之以恆,我們是在共同努力共同提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