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不同的浪漫, 但是,那些經久不息、愈久彌新的,無疑就是經典了。
凌浩回了家, 和來時同樣的路線, 卻承載了不同的心情。凌浩忽然想起了他看過的一條廣告, 裡面那個富有磁性的男聲, 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我們不在乎沿途的風景, 只在乎看風景的心情。
是的,心情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趕來的那一程似乎承載了太多的心急如焚,凌浩的內心裡有太多的思念, 太多的擔憂,太多的忐忑。
而歸途呢, 凌浩似乎擺脫了一些困擾, 但又似乎還留有一些, 但是都無所謂了,因爲這種心情終歸被減半了。
有人分擔, 也可以說是分享吧。
汽車顛簸着繞過山區的蔥翠,凌浩靜靜的倚在車窗框上,腦海裡閃過一幕幕的過往,就像是一樣疾馳的汽車,沿途的風景, 記憶猶新。
凌浩微笑着想着自己爲什麼會陷進對一個男人的瘋狂迷戀之中, 況且這個男人相當的不完美, 他彆扭, 偶爾自私, 不會輕易的給自己信任……
但,又如何呢。他同樣執着、認真, 他有着自己固執的擔當,可愛的、讓人慾罷不能的固執。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不是諷刺,只是因爲戀愛中的人,會將彼此的優點用顯微鏡觀看,那樣就算是細菌一樣大點兒的優點,也變成了無與倫比的美德。
而缺點呢?就像是水蒸氣,兩個人之間的溫度太高,瞬間就蒸發殆盡,煙消雲散了。
可是凌浩究竟還是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愛上佟童,他甚至得意的想着佟童肯定也有着同樣的煩惱。
想不通的事情就統統推到自然科學上,那是學術研究人員們的問題,他呢,就繼續心安理得的愛着自己想要愛的人。
凌浩沒問佟童究竟是因爲什麼才決定離開自己遠走他鄉的,他了解佟童,緊迫的逼問,只會讓他的嘴像蚌殼一樣越閉越緊。
況且凌浩知道,佟童終有一天會告訴自己一切的一切,他有這樣的自信,因爲走過細細土路的時候,他偷偷的回頭,看見佟童撫摸着自己的脣。
那個吻,重重的飛到了佟童的脣上,更扎進了他的心裡,這就足夠了,腳步都不由自主的輕盈了起來。
佟童會懊惱,他明明看見他發現自己回頭時,臉上的錯愕和羞憤。這無疑給凌浩注射了一記大劑量的強心針。
不枉此行啊,也不枉費他捨身取義,搭進了自己白嫩嫩的翹臀。= =
“媽!我回來了!”凌浩推開門,大咧咧的扯開了嗓子。老太太慌忙的從廚房裡小跑出來,就看見凌浩急急的扔了包,向她展開了雙臂。
緊緊的收攏懷抱,凌浩輕輕的伏在母親的耳畔,愧疚的淡淡勾起脣角:“媽!謝謝你!他很好!”
眼眶忽然像抹進了刺激性液體,睜不開,忍不住的鼻子根發酸,眼眶狠狠的紅着,瘦弱的女人在兒子的懷裡哭得渾身顫抖。
輕輕的哽咽,幾乎不能成語,只是點着頭,斷斷續續的說着:“那就好、那就好……”
酣睡到了下午,凌浩起身洗了澡,飽飽的吃了一頓媽媽做的飯,神清氣爽的去接鹹食回家。
“哼!”“汪!”
一人一狗立在門口,眉眼都是微微的上挑,不屑的看着見色忘義的凌浩,表情那叫一個一致。
“原來我總聽人說,狗會越長越像主人!”凌浩咧着嘴,輕輕的搔着頭髮:“我現在才發現,這話還真沒錯,你倆越來越有夫妻相了!”
“凌浩!”“嗷唔!”
“誒!小易!我說錯了!我這還有事兒跟你商量呢!我……”“滾!以後別讓我看見你!見一次殺一次!見兩次挫骨揚灰!”
幸虧凌浩閃的快,不然的話,這麼結實的防盜門要是真拍在臉上,他那挺翹的俊美鼻樑,多半就成平原了。
“你看你小易叔叔!火氣太大了!你惹他生氣了?”凌浩看了眼緊閉的鐵將軍,無奈的撇着嘴低頭看了看鹹食,嘆了口氣。
鹹食站在他腳邊定定的看着他,直到把他看的汗毛倒豎,剛要蹲下撫摸鹹食的腦袋,外帶關心一下這孩子是不是這兩天讓它小易叔叔虐待的頸椎出了問題,就看見鹹食“突突”的一溜煙顛着肥屁股,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凌浩一邊走一邊琢磨,本來有千言萬語的,還有個未成形的不成熟的計劃想和小易商量商量。
奈何呀,自己這賤嘴玩笑開得不是地方,正撞在槍口上,估計一時半會兒小易是不惦記搭理他了。
“你小易叔叔是不是遇到感情問題了?”凌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鹹食在他兩腳之間左轉右轉的做着足球隊練習,父子倆這個忘我啊,街上的車水馬龍完完全全成了真空,連佈景的作用都沒起到。
晃盪着來到了一家文具店,凌浩左顧右盼,確定沒有熟人,這才做賊似的帶着鹹食溜了進去。
凌浩少說十年沒進過這種地方了,這一進來,完全顛覆了之前二十來年形成的固有觀念,那個震撼啊。
在凌浩的記憶裡,文具店是那種放着一排排刻板的玻璃櫃臺,牆面上用鐵絲網掛着一些文體用品的地方。
店主或是服務員不苟言笑,彷彿賣了文具,自己也跟着成了有地位有素質有修養有內涵的文化人一樣。
可是你瞧瞧現在,一排排的自選貨架像是進了超市。琳琅滿目的不僅是學習用品,還有一些女孩子們喜歡的小玩意兒:玩偶啊、漂亮的布藝小手袋、還有各色漂亮的小工藝品,真是目不暇接。
凌浩混在些十幾二十的年輕女孩間,腳邊還帶着條有些愣怔的白色小呆犬,多少有那麼點兒,嗯,對,就是那個,不倫不類。= =
凌浩蜷縮着移動,腳下的鹹食模仿的淋漓盡致,一人一狗活像是敵軍派來放地雷的。站在高處的店主拿着對講機和店面另一邊的店主夫人秘密通話,內容如下。
注意注意,可疑目標出現,只要丫一出手,我抓現行,你給我封鎖出口。= =
高科技了,連看店都用對講機了。沒辦法,店面太大,總不能面面俱到。
凌浩在一排排的貨架間穿梭,臉上慢慢的沁出汗水。東西多是有多的好處,選擇多樣啊,但是也有弊端。你看看,這不他現在就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麼。
孰不知,人家店主早就細心的將各種分類標示貼到了貨架的首尾兩端,便於查找。奈何他凌浩做賊心虛,壓根就沒顧着擡頭看一眼。
“找到了!”凌浩欣喜若狂的站在一排架子前面,看着面前花花綠綠的信紙,差點兒沒上躥下跳嘍。
鹹食在他腳底下似乎是感染到了他的喜悅心情,跟着來來回回轉悠着追着自己的尾巴,樂在其中。
丫凌浩找信紙幹嘛?說出來還真不怕各位笑話,丫要寫情書!給遠在千里之外丫的心上人——童雙雙先生寫情書!
別看凌浩長的雙頰含春、雙目含水的,這寫情書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小時候不懂感情,初中有小女孩背地裡給凌浩傳小紙條。凌浩看了眼,不解風情的揉吧揉吧,就進了垃圾箱。女孩兒氣得雙眼發紅,發誓有生之年再和此人說一句話,就把自己舌頭揪下來。
後來長大了些,高中時候也學哥們兒,把漂亮馬子。別人家裡有人管着,還有些顧忌,凌浩那時候孑然一身,更是肆無忌憚。
只是,他依然不用寫情書。看上哪個女生,就吹一聲口哨上去和人家搭訕。要不就是遭通白眼兒,被人罵着討厭卻依舊嬉皮笑臉的斜勾着脣角,要不就是一拍即合,拉拉小手,碰碰小嘴,連個接吻都不算,玩夠了就再一拍兩散。
那時候的凌浩像頭撒野的小豹子,循着本能覓食,動物一樣的尋求短暫的刺激與溫暖,不需要人類的風花雪月。
凌浩回想着,忽然笑了起來,發現自己這二十多年的浪漫似乎都積攢着蓄勢待發,只爲了等這一個叫佟童的人,然後傾巢而出,如洪水猛獸般肆意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鹹食擡眼,就看見他爸一個紅透了的下巴,恍惚間覺得自己看見了個懷春少女,覺得丫害羞的實在是忒難看了。= =
凌浩在這滿滿的一大排信紙上流連,皺着眉頭細細挑選。店主遠遠的看見凌浩認真的背影,鬆了一口氣,放下腰間的對講機,擰着眉頭在心裡問候了凌浩家的祖先。
虛驚一場,這不沒事找事兒麼!
凌浩慢慢的篩選,這可是個大工程,馬虎不得。要是信紙太過絢麗了,佟童看見了肯定又得說他沒腦子,真當他佟童是女人呢。要是太過素淨吧,又體現不出這種濃情蜜意以及自己思戀愛慕的心情。
左右爲難,精挑細選,嘿!總算是看到了一個恰如其分的!
凌浩伸手上去就抓,呵?愣沒拉動!凌浩納悶兒了,這信紙莫非是鉛注的,要不它就不能夠那麼沉。
再來,這信紙好像長了手似的,死活的摽着架子就是不下來。凌浩紅着眼睛,差點兒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眼看那一沓漂亮的信紙就要香消玉殞了,架子那邊忽然伸出個腦袋,對着凌浩橫眉豎目:“我說你這人毛病吧!沒看我都拿在手裡了!你還玩了命的拽個毛啊!”
“成詩!”凌浩看清了架子那邊慍怒的瓜子臉,瞬間瞠大了眼睛。
“啊!凌哥!”成詩愣怔了一下,不着痕跡的把皺成卷子似的信紙塞在凌浩手裡:“那個!這個你拿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