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憐昔走出了廣場,又往村外走去,自始至終女子的臉都是淡然自若的。
她不知道爲什麼唐朱文會放過她,或許她知道也不會去在乎。
唐朱文的到來已預示着她十七年來平靜的生活會被徹底打破。
爲什麼在此時來找她?正如唐朱文要表達的意思。
今天是她離開望鄉村的日子,爲何選在此時離開,她也不想深思。
可看着村外笑意瑩瑩打量她的三人時,莫憐昔啞然失笑,他們是來找她的,可,感覺又不同。
正如她所想,那小女孩像個精靈一樣,一蹦一跳向她而來,女孩的嘴角帶着天真爛漫的笑意,眼裡帶着誠心與將她映入眼中的自己。
裡面的人破破爛爛,邋遢與靡費,可女孩的眼睛很亮,在小女孩越來越近的眼中發出一道微弱而倔強的光。
莫憐昔鼻尖微微一酸。
這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小女孩。
“大姐姐,我們一起走啊,我叫紫心汐,他叫小白,老頭是我的老師愚知。”紫心汐見莫憐昔低沉着,便走到莫憐昔身前,擡頭看她,笑的比平時都要甜。
莫憐昔沒說話,遠去的目光看向紫心汐,眼中依舊波瀾不驚。可紫心汐知道她一定會給自己答案,因爲莫憐昔的目光已集中在她身上。
“我叫莫憐昔。”
良久,白遲雲都要忍無可忍時就聽見莫憐昔輕飄飄般說道。
這姓氏…白遲雲皺眉,正如他所想,就看見紫心汐興奮跳了起來,小臉紅撲撲的好不可愛,喜上眉頭,高興道:“大姐姐,好有緣哎,你也姓莫啊,我大哥哥也是哎!”
莫憐昔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紫心汐瞬間泄氣,皺起了眉頭。
她發現莫憐昔真的好冷淡,不同於陌沐凡的冷漠,而是生無可戀。
剛剛那個會笑得諷刺的大姐姐哪裡去了?此時的紫心汐不解。
可紫心汐下一秒便不去想了,拉過莫憐昔的手,摸着肚子又委屈道:“大姐姐,我肚子餓了,帶我去你那裡吃飯,好不好?”
並不是都要無時無刻都去笑得諷刺的,不是嗎?不管所有人。
莫憐昔毫不猶豫點點頭。
紫心汐笑了起來,拉着不情不願的白遲雲,三人一道在莫憐昔帶路下往望鄉村不遠一處潮溼的林地走去。
這是她年前才搬過來的。那天,是她父親的忌日,全村人都去了,她更是大放厥詞,以平淡之聲嗤笑望鄉村與莫笑癡人說夢的大同社會。
“夜郎自大。”
這一聲嗤笑讓她被衆人排擠。
十年之約是莫笑以祖上三朝之功求得的一道保護符,她一年來沒被趕出村子也到時間了,而且,她也已準備離開了。
穿過雜草叢生的不能稱爲道路的小路,便看見了一座矮小的小屋與一處半透明的湖水。
小屋四周有柵欄,顯然並不安全。
湖水並不清澈,湖中已堆滿淤泥,這裡又是河流的下游的一條分支,顯然這裡就成了望鄉村衆人排放污水垃圾的地方。
白遲雲已嫌棄皺眉。
紫心汐疑惑問道:“大姐姐爲什麼要住在這裡,沒錢嗎?莫家不是大家嗎,他們怎麼讓你住在這裡。”
莫憐昔帶路的腳步微微一頓又繼續帶路,凝眉道:“你聽到談話了?”
因爲這是不可能的,當時紫心汐三人並未在場,除非這小女孩三人是武林中人,更是武林中的絕世高手。
紫心汐點頭:“是啊,那些人好笨哦,幹嘛擡一個用石頭雕的人像,又沒有其他什麼東西。”
莫憐昔沉思,停了下來。
身後紫心汐三人自然也沒在走了。
眼前已經是小屋的柵欄了,湖水已被擋在小屋的後面了。
“姐姐你剛剛不是問過我了嗎?”白遲雲見莫憐昔又不說話了,便朝紫心汐搭話,想轉移紫心汐的注意力。
可紫心汐白了他一眼,驀然驚道:“小白你不是說不知道,難道你竟敢騙姐姐?裡面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白遲雲啞然點頭。只是普通的雕石。
他百口莫辯。
“裡面什麼都沒有?”二人瞪眼間莫憐昔突然出聲問道。
沒有字也沒有畫。
紫心汐自然點頭,白遲雲跟着點頭。
莫憐昔又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老者。 愚知笑着點頭。莫憐昔得到答案,點了點頭,道:“你們先去屋裡,我去打點野味。”
湖裡沒有魚,野菜並不長在這裡。
柵欄上就掛着一副弓箭,拎起弓箭,莫憐昔瘦弱的身體卻已靈活快速往林中而去。
“走吧,我們進去等她。”
愚知笑道,帶頭先一步走進小屋內。紫心汐猶豫了下還是進屋了,白遲雲隨後。
屋子很亂,也很髒,風吹雨打下已破爛不堪。可睡的小牀卻整潔無比,被褥擱在一旁露出木板,木板被擦得雪亮,裡面沒有椅子。
這應該是坐的地方。
紫心汐卻疑惑起來了,椅子怎麼是牀?
牀不大不小,露出的乾淨地方夠她們三人的位置,他們坐下了,一會莫憐昔來又坐哪裡?
“姐姐,我們坐哪?”
四角被一個個盔甲頭蓋佔滿,不大的空間已勉強讓三人進來。
“席地而坐。”
紫心汐突然想到這個成語,轉身有意思朝白遲雲與愚知看去。
如此靈光一現,對白遲雲來說簡直目瞪口呆,能進來已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姐姐不要,地上太髒。”白遲雲啞然失色道。
這裡常年堆積灰塵,若不是他用靈氣給姐姐護住,白遲雲是斷然也下不了腳。
紫心汐拍了拍白遲雲的肩,笑道:“小白啊,聽姐姐的,你好日子過慣了,要學會面對不同的環境,是適者生存嘛。”
“是陌沐凡告訴你的?”
“不是哎,是容雲哥哥說的。你別打岔,來來來,小白,我腳下這裡給你坐。”紫心汐邊說邊拉過白遲雲,退到愚知身邊。
“真的……坐這地上。”
紫心汐點頭,愚知沉眉不語。
“那個,姐姐,我可以說說自己的看法嗎?”
“可以啊。”
白遲雲正了正嗓子,白衣勝雪下一雙黑眸轉向愚知,道:“姐姐,你看是不是這樣。
“言”爲學生之師,“行”爲學生之範,言傳身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爲人師表。
而爲人師表者,必是言行表裡如一也,也必是模範者率先垂範也。再者老師是我們要尊重的前輩,於前於後還是讓老師先坐,嘿嘿,我們請老師先席地而坐吧。”
如此滔滔不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愚知當即吹鬍子瞪眼。
白遲雲當真是個好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