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無禮之人
白素心在這些時日裡,日子始終是過得順風順水。
酒肆的生意不錯,白素心又抽出空來在旁邊開了一家香料鋪子,一家豆腐坊。
白素心善於調香,對香料的挑選又把控嚴格,因此香料鋪子的生意還算是不錯。
至於豆腐坊,白素心卻只是尋了一位善於磨豆腐的老師傅幫忙照看着。
不求能賺到什麼大錢,只是先讓旁人知道這裡是一間豆腐坊。
白素心如此做,自然是有自己的用意的。
同時管理三家鋪子即便是有些勞累,但對於白素心來說遇到的事情皆是簡單的。
只因鋪子背後爲她撐腰的是老父親,她並不需要親力親爲去做些什麼。
因此這種安逸倒是讓白素心險些忘記了這世上還有心腸險惡之人。
一日,白素心如往常一般來往於白府和幾間鋪子之間。
因距離不算是遠,白素心又覺得乘坐馬車過於麻煩,因此便在大多時間裡選擇步行。
白素心帶着淺秋走到街道上,突然注意到路旁的一個泥娃娃攤做出來的東西甚是可愛,便忍不住駐足觀望。
就在此時,一位夫人從一處脂粉鋪子走出來坐到了一輛馬車上。
白素心並沒有注意到這位夫人以及她的馬車,依舊沉浸在觀賞泥娃娃的樂趣當中。
那位夫人卻掀起馬車簾子開口就是對白素心一陣怒吼。
“沒長眼的東西,沒看見擋住人的去路了嗎?”
白素心這才擡首看向馬車,只見馬車中的夫人面色猙獰,她倒是許久沒有見過這般模樣的人了。
興許是父親將她保護得太好了些。
白素心發覺自己確實是擋住了馬車的去路,但若是那位夫人好生好氣地提醒一聲,白素心自然會立刻讓路。
本就是他們將馬車停到了狹窄的道路上,不知道在這位夫人逛脂粉鋪子的空檔中,又擋了多少人的去路。
白素心被陌生人這麼一罵,心中突然覺得尤爲不快。
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白素心還是沒再多說什麼。
可沒想到白素心讓路之後,卻聽到那位夫人嘀咕了一句更爲過分的話。
“沒人教養的賤蹄子,真是一點兒規矩都不懂。”
若是隻罵白素心一人,她尚且能夠忍受。
可這位夫人提到“教養”一詞,分明是將她家中長輩都給問候了,白素心便不能再繼續默默忍受了。
“大嬸對路上的一位陌生人說出這樣的話,可就算是有教養了?”白素心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大嬸這個稱呼,顯然是因爲白素心氣惱這位夫人,刻意這樣叫的。
那位夫人氣火明顯更爲旺盛了,擼起袖子便從馬車上衝了下來,擡手就想要對着白素心掄巴掌。
白素心不是等閒的女子,隨即便緊緊握住了那位夫人的手。
那位夫人動彈不得,對白素心恨得牙癢癢。
“大嬸還是莫要隨便對不相識的路人亂說話比較好。”白素心輕飄飄地說道。
那位夫人縱使還想再說什麼,可卻因爲礙於右手正被白素心緊緊攥着,只好暫時忍氣吞聲。
白素心又說了幾句,而後對着那位夫人問道:“我說的話,大嬸可是記住了?”
那位夫人無可奈何,只好滿臉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白素心粲然一笑,鬆開了握着那位夫人的手,帶着淺秋轉身離去。
那位夫人的右手被白素心握得通紅,此時已經沒有了什麼知覺。
趕車伕嚇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焦急之餘只剩下滿頭的汗珠。
那位夫人乜了車伕一眼,便用左手撫着右手坐上了馬車。
分明只是一個小丫頭擋住了去路,這種事情本就應該是車伕自己出馬讓人走開便可。
可這個木訥的車伕卻總是怕得罪人,因此便一句話也不敢說。
若是車伕能機靈些,她至於被一個小丫頭給欺負嗎?
在回去的路上,淺秋始終覺得心有餘悸。
“姑娘就這樣將那位夫人給教訓了,就不怕她的家人來尋仇嗎?”淺秋滿臉擔憂的問道。
白素心輕輕撇了撇嘴,淡淡道:“一個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真的來找我的麻煩恐怕也得不到什麼便宜。”
淺秋的擔憂瞬間轉爲了驚詫,問道:“姑娘這是認識她?”
白素心微微搖了搖頭,解釋道:“定然是不認識的,只不過根據她坐的那輛馬車和她身上穿的衣物判斷得來的。你若是覺得不放心,倒不如讓塗五幫忙查一下此人的背景。”
淺秋若有所思道:“婢子明日便去讓塗五打聽一下。”
說完這些話後,白素心便將這位在大街上對她惡言相向的夫人給忘了。
淺秋卻牢牢記在了心裡,第二日便去酒肆尋了塗五。
不出兩日,塗五就按照淺秋的描述將那位夫人的身份給摸清楚了。
果然不出白素心所料,那位夫人正是大理寺徐少卿的夫人。
不過塗五打聽到的,卻與那日白素心所見到的人截然不同。
旁人皆說這位徐夫人待人寬厚,平日裡與人交談也總是有說有笑的,根本沒見過她開口罵人。
淺秋有些詫異,甚至懷疑莫非是塗五他們打聽錯了?
白素心坐在流蘇苑的石凳上,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徐夫人這樣的人她見得多了,恐怕是覺得那時的白素心穿着樸素,又是守在泥娃娃的攤子前面,便覺得她不過是個小門小戶人家的姑娘。
塗五派人的打聽雖然得來的都是徐夫人爲人寬厚有禮的消息,但卻忘了徐夫人完全可以在熟人面前做出一副親和的面孔,見到弱小的人又是另一副面孔。
這樣扒高踩低的人白素心前世在宮中可是沒少見識。
面對淺秋的詫異,白素心悠悠解釋道:“她只是覺得我好欺負罷了,這才表現出了自己最爲真實的一面。想必這位徐夫人平日裡見到什麼人,臉上雖然笑着,心裡卻還是罵着的。這種人還是離得遠些比較好。”
淺秋這才明白過來,不可置信道:“姑娘還真的是懂得東西多,婢子可是一直沒能想明白的。姑娘說的是,這樣的惡人自是有天收拾。”
白素心淺淺的笑了笑。
對於徐夫人這樣的人,並不算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不過只是怯大壓小罷了。
若是因爲這個就去教訓她,着實有些小題大做了。
但白素心不喜歡忍着,當時故意用力握緊徐夫人的手,已經算是懲戒她了。
這件事對於白素心來說便也當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