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笑吟吟地說:“當然,將軍只需要在木屋中住着就好,別的什麼都不必做,暫且安心。”
鞠義的面色有些崩了,馬超又對龐德說:“哦對了,還有幾點。”
“少主吩咐。”龐德見馬超如此自信,心也安定下來了。
馬超說道:“阿陽城外不是有一片森林嗎?”
龐德說道:“少主好記性,不錯,城外確有一片大樹林。”
馬超捏起一小塊核桃肉,扔進嘴裡,說道:“嗯,那再好不過。你等就在那個樹林裡砍伐取木,就正好將木屋建在樹林裡。另外,除了專門給鞠將軍送飯送菜的兵士外,一律不準兵士走入林中、靠近木屋,打擾到鞠將軍清閒。一旦違命,格殺勿論!”
“唯!”龐德拱手而應,這就要請鞠義走。
鞠義還是詫異不已,說道:“少主,能否告知這是何等處罰?”
馬超笑吟吟地說:“關禁閉,也就是把將軍關起來,任何人不得打擾,任何人不得與將軍言語。那木屋,便是將軍之禁閉室。”
龐德對鞠義說:“鞠將軍問清楚了嗎?方便隨吾走了嗎?”
鞠義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馬超這個手段有何用途。
龐德對圍觀在帳外的士卒喊道:“來人!”
帳外士卒們立即迴應到:“在!”
“鞠將軍無故遲到,又在軍中飲酒,已觸犯軍法。遵從主公之意,將鞠將軍帶走,建禁閉室,關禁閉!”
“唯!”還沒等鞠義反應過來,士卒們一擁而上,立即擒住了鞠義的雙手,反手押着他。
但鞠義卻又些惶恐而不願意離開,馬超觀察到了這一點,說道:“將軍既然要看吾之手段,好啊!吾已然展現出吾之手段,就看能否降服將軍了。不知將軍還有何疑慮?”
鞠義看了看周圍的大將們,他們都在等着看笑話。龐德、段煨、張繡、張濟都見識過水刑,知道馬超對付人的手段可多了。雖然還不知道這“關禁閉”有何效果,但總歸是相信馬超折磨人的手段的。
鞠義道:“少主不妨告知末將,這關禁閉是何?”
馬超仍然安心吃他的核桃肉,剛吃兩口,便說道:“不是已經告知將軍了嗎?”
“僅此而已?”鞠義不敢相信。
“僅此而已。”馬超點點頭。
鞠義還是不願走,馬超喊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請將軍入禁閉室好生歇息?”
“唯!”士卒們便用力拉扯鞠義,哪知鞠義力大,四人都拉不動他。
馬超知道這鞠義恐怕是因爲不知道關禁閉而引起對未知的恐懼,故而不願走,但馬超必須要讓他走。於是馬超說道:“將軍既然不願服刑,看來是要心甘情願地聽從吾之調遣,唯吾命是從了?”
鞠義堅定地說:“休想!”
“那又何必不去?是否怕了!”
“末將怎會怕?”鞠義嘴硬地說。
“那就去吧。”馬超說。
鞠義猶豫着,還是不願走。馬超說:“看來將軍還是怕。算了,將軍既然怕了就走吧,吾錦馬超帳下雖凋零,但還不需要一個膽小鼠輩。”
鞠義一聽這話,心火騰地就起來了,掙扎開押着他的士卒,說:“哼!末將豈會怕!末將自己有腳,自己可以走着去!”
馬超笑道:“好,衆將士讓開,讓將軍自行走去,千萬不要打擾。”說着,馬超伸出了手,做出“請”的動作。
衆目睽睽之下,鞠義沒得辦法,只得跟着龐德走出了帳外。一走出帳外,圍觀的士卒們都自動地給鞠義讓開一條路,這讓鞠義更加沒有理由不走了,他只得忍下悔恨。
而馬超在請出鞠義後,便安然坐下,繼續吃他的核桃肉。這年頭,核桃纔剛剛傳進漢地兩百多年,核桃樹種植並不廣泛。這點核桃,都是在偷襲了韓遂的大營才獲得的。
見馬超竟然安穩地吃他的核桃肉,段煨有些猶疑。
馬超見段煨想說話,但又不好意思說,便說:“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不必藏着掖着。”
段煨被拆穿了有些尷尬,硬着頭皮地說道:“喏。主公,這關禁閉是否太過簡單了?”
馬超點點頭,說:“是,確實挺簡單的。”
段煨急躁地說道:“那如此恐怕降不住那鞠義吧?鞠義此徒,高傲如斯,恐非關禁閉就可降服吧?”
馬超擡眼看了下段煨,猜透了他的心思,就說:“那你的意思是,對鞠義動水刑了?”
段煨又被說中了,更爲尷尬。因爲水刑十分殘酷,段煨不是不知道。而他卻提出讓他人受水刑,難免會讓人覺得他殘忍。
段煨不好意思地說道:“主公果真洞如觀火。想主公之水刑之厲害,之前那個韓遂的軍侯片刻都挨不住,這鞠義必定頃刻間屈服。”
馬超搖搖頭,說道:“不可。”
“爲何啊主公?”
馬超頓了好久,放下手心裡的核桃肉,站起身來,嚴肅地說道:“因爲水刑太過殘忍。雖不傷心身體,卻十分傷心智。相較於水刑,關禁閉雖然對人心智打擊亦大,但遠不如水刑。吾不想成爲殘忍之人,日後水刑不可輕動,若無十足把握決不可用。如若輕動,吾定不輕饒。”
段煨、張濟、張繡等人都被懾服,說:“唯。”
馬超說道:“好了,這裡沒有軍務了。下去處置好部曲,注意安排巡防部曲,小心敵人偷襲。”
“唯。”三將這纔下去了。
看人都出去了,帳內只剩下馬超一人了。馬超深深地嘆了口氣,心想自己自從穿越以來,人是變得越來越壞、心是越來越狠了。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就連水刑、關禁閉這般非人哉的手段,運用起來竟然毫無顧忌,有時還暗自爲此得意洋洋,以爲這樣做很聰明……
馬超回想起來,未曾穿越來時,他還是一個普通人,談不上多好,卻也談不上多壞,頂多一個人畜無害的人而已。可是穿越後的世界變得太快,要想在這個殘酷的世界存活下去,他不知不覺中也變成了之前他最討厭的那種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卑劣、狠辣、殘忍、嗜殺……
想到這,馬超的心就如同一塊深深沉入冰海之中的石頭般,悔恨、自責、自卑、罪惡感……等等感受一股腦地涌上心頭,馬超心裡難受極了。然而更讓他難受到無以復加的是,他意識到在這個世界,要想存活下去好像就必須變成那樣的人,別無選擇。而他,走上了轉變的道路,已經回不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