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額森特被富勒渾給罵傻了,回過神兒之後衆官員都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只覺得又羞又怒,愣勁兒立碼又上來了,居然就這麼對着富勒渾大聲吼了回去:“我怎麼啦?你憑什麼罵我?”
“你?……你大膽!來人,把這傢伙給我轟出去!”富勒渾只被這愣種給氣得渾身發抖,叉手指着額森特對手下大聲叫道。
“富勒渾!”額森特也是真的火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富勒渾居然要把他給轟出總督府,這讓他以後還怎麼見人?看着幾個督標親兵從外面進來要對自己動手的樣子,他一急,居然雙手一叉,瞪大了一雙牛眼吼了起來:“我看誰敢動手?”
“……”
看着額森特那囂張的模樣,富勒渾的幾名督標親兵還真被震住了,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主子,打算看老大怎麼吩咐再說。
“好你個額森特,你敢在我這總督府撒野?……”居然敢在老子的府邸耍橫,你要面子,難道老子就不要面子了?海關監督了不起了?咱倆兒誰的官兒更大?富勒渾只覺得胸中火氣“蹭蹭”地直往上冒!要是連個手下都整治不了,以後還怎麼當這兩廣總督?可就在他正要吩咐親兵把這愣種給轟出去的時候,卻突然看到呂梁晨不知道從哪兒躥了出來,這傢伙先是向他擠了一下眼睛,使了個眼色,接着。就湊到了額森特身邊,輕聲規勸起來:
“監督大人,制臺大人跟您一樣,心情都不好,您老也別發火,消消氣兒,這海關上的事兒待會兒制臺大人還得跟您好好商量一下呢!”
“你他媽地什麼東西?也配跟老子說話?”
呂梁晨其實也是好心!乾隆的聖旨明顯是要把海關的權力分攤一部分給和琳、孫士毅、何貴三人,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這種做法對富勒渾自然是十分地不利!而身爲富勒渾的重要謀主。本身又在海關上吃過不少的好處。經常藉着富勒渾的勢去找那些行商撈油水,他也不希望自己的靠山受到別人的制約,那樣地話,他以後地日子也必然不會像現在這樣如魚得水!所以,纔想勸一下額森特,讓這傢伙跟富勒渾好好商議一下如何對付和琳等三人!在他看來,自己身爲兩廣總督地重要幕僚。在官場上也還有些面子,在場的這些官員也大多認識自己,富勒渾不好出面,自己出面也能給額森特一個臺階下,等額森特下得臺階,自己再扮一個和事佬,讓其向富勒渾認個錯,這樣。兩個人就都能下得來臺。今天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富勒渾也就能跟額森特好好談一下如何應對面前的局勢!可他沒想到,額森特根本就連仔細看他一眼都沒有就罵了過來。而還沒等他從這罵聲中反應過來,就又見額森特掄起了那張蒲扇般的大手……
“啪!”
身爲八旗子弟,額森特敢這麼驕狂也是有些本錢的,一個大耳刮子下來,把呂梁晨給抽得接連轉了兩圈兒半!……還真是力氣不小!
“來人,都愣着幹什麼?把這混帳給我亂棍打出去!”
富勒渾這時再也控制不住了,咆哮着讓親兵把額森特給打出去,衆親兵手裡沒棍,便用刀鞘朝額森特招呼,因爲富勒渾就在旁邊雙眼發紅的看着,他們還不敢把力氣使小了,結果,打得額森特嗷嗷直叫。不過,這傢伙也不是就只知道捱揍的主兒,在衆親兵地密集打擊下,居然還能還上一兩拳,可他沒想到,這樣反而把那些親兵的火氣也給激了起來,刀鞘上的勁度更大了,有幾個更是黑心,不是打頭臉,就是專往他身上長軟肉的地方招呼!等他被打出總督府的時候,早就已經是渾身青紫,沒一塊肉不帶顏色兒的了!
而在額森特被轟出去之後,其他那些看熱鬧的官員也不敢再留,紛紛告辭離去……今天的事情算是值回票價了,他們要趕緊去宣揚一下今天見到地這些八卦消息!
……
“制臺大人!”人都走了,總督府地大廳也恢復了清靜!不過,富勒渾依舊是氣得胸膛一鼓一鼓的,呂梁晨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這才捂着那張印着五個深紅色手印地臉靠了過來。
“你沒事兒吧?”富勒渾臉也沒轉過來,只是沉聲問道。
“呵呵,沒事兒。學生皮糙肉厚,一巴掌而已,沒什麼大礙!”呂梁晨眼裡還噙着淚,聽到這話卻只能苦笑。
“這個額森特,我早晚饒不了他!”富勒渾又捏着拳頭冷哼道。
“大人您何必跟一個渾人一般見識?再說,這額森特在京裡的關係也十分硬朗,這刺頭兒與其自己剃,還不如留給其他人,您說呢?”呂梁晨湊近了說道。
“哼,就他那塊料兒?”富勒渾不屑地說道。
“老鼠屎也是屎呀,扔到鍋裡也能壞了一頓粥,您說是不是?”呂梁晨又笑道。
“嗯,那就先放他一馬!哼……”經過這一會兒的沉澱,富勒渾的怒氣也稍稍壓了一點兒下去,也不願跟額森特在這時候計較,畢竟,他現在的主要對手是和琳三人:“真沒想到這三個傢伙居然有這麼深的算計!先是跟那些海盜大動干戈,之後就是整頓海防,或者就是修路,這麼長時間好像都對海關沒興趣似的,讓咱們麻痹大意!可他們卻一直是處心積慮,現在,居然又來了這麼一招釜底抽薪!……我真不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勸動皇上的!難道是和珅?”
“這都是學生不夠謹慎!看他們三人來了之後,不是急着整頓水師,就是不住的派人去勘測地形。好像根本就沒有圖謀海關地意思,還以爲他們就算想動手也還得等上一段時間,可沒想到……唉,看他們輕輕鬆鬆就剿滅了那七大海盜,
纔是,可當時卻光顧着高興了!”光顧着沒了海盜,錢更多,自己也能撈到更多好處了!呂梁晨嘆道。
“先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皇上要我跟他們一起商議。額森特那個混帳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我一個可是壓不下他們三個!”富勒渾又有些憂心地說道。
“制臺大人,您先不用着急。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嗎?您先讓學生想想,一定能想出辦法來!”呂梁晨說道。
“那就快點兒想!現在時間可緊的很啊!”富勒渾說道。
“您放心,學生一定不負所托!”呂梁晨躬身答道。
與此同時,正在往巡撫衙門趕的何貴三人也正在談論着剛纔的事情。
“這個額森特以前沒見過,區區一個四品的海關監督怎麼就敢這麼橫?到底是什麼來頭?”何貴不喜歡坐轎,所以就讓人到澳門購買了一輛西洋馬車。和琳跟孫士毅看了這後,只覺得這個坐駕既敞亮又舒適,玻璃窗也大顯派頭,都十分感興趣,所以,在聽何貴說起這種馬車在澳門的價錢也不算太貴之後,便一人都弄了一輛!反正和琳平了南洋七大海盜之後,戰利品只是上交了一半兒。另外一半兒除了犒勞水師之外。就是自己收藏了,何貴跟孫士毅也都沾了一些好處。所以,都不缺那幾個錢。現在。三人就是坐在孫士毅地車裡!
“敬之不必在意!那就是個不懂事地滿洲哈喇珠子(小孩子),仗着自己是紅帶子,在京裡也還有些人面,就自己以爲了不起地傢伙。整日裡只想着他那八旗老祖宗的威風,不幹正事兒。就像前些日子,這傢伙帶人跑出城去,把附近老百姓的鵝給射死了一大羣,拿回來之後還非對人說是大雁!”孫士毅搖頭說道。
“哦?有這種事兒?有意思,不錯,哈哈哈……”何貴跟和琳相視大笑。
“這還不錯?你們是不知道這後邊的事兒!那死了鵝的老百姓把狀子遞到了廣州縣衙,縣令不敢審,又轉到了知府衙門,知府衙門又轉到按察使藍欽奎那裡,藍欽奎也是個混帳,居然報到了我這裡……”孫士毅一副懊惱的模樣,搖頭說道。
“那孫大人你是怎麼判的?”何貴饒有興趣地問道。
“還能怎麼樣?直接就判了這幾個傢伙一個辦事不利,罰款充帳,還給那戶百姓了唄!”孫士毅笑道。
“哈哈,有趣,有趣!”何貴跟和琳再次大笑。
……
“現在富勒渾想必正十分惱火吧!”談笑了一陣之後,三人收斂了表情,又開始議論正事兒。
“聖旨讓咱們商議,可富勒渾已經被咱們抓住了不少地把柄,只要咱們把這些東西亮出來,他就是有諸葛再生也沒有辦法,只能聽咱們的!”孫士毅捋着鬍子,胸有成竹地說道。關按咱們的意思轉!可是,那豈不是也同樣提醒了富勒渾?”何貴搖了搖頭,“富勒渾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是半死之人,如果知道了,肯定會下刀子剜去自己身上的那些爛肉,那樣的話,咱們既跟他結了仇,也讓他擺脫了麻煩,等這段時間過了,他拿兩廣總督的權勢來壓我們,我們豈不是自找苦吃?”
“呵呵,敬之你多慮了!俗話說的好:伸手容易縮手難!何況現在他手下那些人的貪污證據都已經握在了和中堂地手裡,他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難道還能讓時間倒流不成?他根本就別想脫身!”孫士毅笑道。
“時間倒流?”聽到這四個字,何貴稍稍怔了一下,回過神來之後又微微苦笑着搖了一下頭。
“其實咱們也不用着急。富勒渾現在已經被皇上地聖旨給敲蒙了,恐怕這會兒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呢。再者說了,你們兩個原先打的主意不就是讓那老傢伙先替你們頂一段時間,等把海關的事情捋順了,再把他給轟下去嗎?這時候想那麼多幹嘛?”和琳插嘴說道。
“那就不想!……不過,咱們現在對海關也就只是個粗略地規劃,未必符合實際情況,還是先找些人商量一下的好!”何貴說道。
“找人商量?現在廣州的這些人想看熱鬧的恐怕是不少,可讓他們過來一起商量一下,恐怕就難了!”孫士毅搖頭說道。
“呵呵,孫大人誤會了,我可沒說要去找當官的,那些傢伙除了逮人要錢,又知道什麼?咱們要找,當然是找那些精通海關事務的人了!”何貴笑道。
“精通海關事務?你說的是那些……行商?”孫士毅問道。
“沒錯!”何貴輕輕拍了一下巴掌,“這些年,行商替朝廷向洋人收稅,本身又經營着進出口貿易……他們纔是對海關最熟悉的人!而且此事事關他們自己的利益,我相信,只要咱們一招手,這些行商就得跑過來一大半兒!”
“不錯!可我等奉聖命議事,卻要召一些商人來……”孫士毅猶豫了一下,又看向了和琳:“泌齋,你看如何?”
“呵呵,我只管海上的事情,這些事情還是孫大人你跟敬之來考慮吧!反正,到時候算我一份兒就成!”和琳笑道。
“既然如此,就由我出面,召集那些行商!”聽到和琳如此說,孫士毅當即拍板說道。怎麼說也是要當兩廣總督的人了,人家何貴跟和琳都不在乎,自己當然也不能太沒點兒擔當,要不然豈不是要被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