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羣一眼望不到頭的被感染的反抗軍，艾斯德斯卻笑了。
反抗軍有多少人呢？十萬？幾十萬？
不，戰爭打到現在反抗軍的數量足有數百萬！
當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法夫尼爾的細胞還未能完全感染如此多的人，但數量仍舊達到了百萬之衆。
百萬之衆代表着什麼？帝都的居民也就堪堪過百萬而已，這支軍隊的數量足以鋪滿整個帝都。
看着那些反抗軍，艾斯德斯卻絲毫不擔心。
看看這被冰封的帝都吧，能夠冰一百萬人，她就能再冰一百萬！
“況且，你真的覺得你重組後的身體能和我抗衡？”
艾斯德斯輕蔑的笑了。
“當然不能。”
保持着人形的法夫尼爾也笑了。
畢竟數量再多也只是存粹的血肉之軀。
至高帝具可是帝國最強的帝具，集合了當時所有最先進的技術和秘術不說。
它身上的每一個部件都是選用的最強大的材料，經過最嚴格的工序製作出來的超高強度的零件。
雖然它能侵蝕至高帝具，但不代表它能夠製造最高帝具。純粹的血肉之軀確實很難和融合了至高帝具的身軀比擬。
而之前連那具身體都難以撼動世界意志加持下的艾斯德斯，現在變得更弱的身體就更不可能了。
之前就打不過，難道現在變弱了還能打得過？
龐大的軍勢朝着寒冰王座上的艾斯德斯進發。
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一片平靜，即使明知前方很可能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戰爭時仍舊義無反顧的向前衝。
因爲它們本質上已經被法夫尼爾感染，已經是它的一部分了，自然不會再有害怕的情緒。
看着在沉默中前進的軍隊，那壓抑冰冷如同兵鋒一往無前的架勢讓艾斯德斯不由得欣賞的點了點頭。
這是她一直以來理想中的下屬，數百萬人如同一個整體，不知膽怯不知後退。
他們不需要個人的意志，只需要成爲她手上的那柄利劍任她揮舞就足夠了。
“呵，我能打敗你一次，就能打敗你第二次，認輸吧。”
艾斯德斯自信的笑道。
彷彿是爲了驗證她的話語，籠罩在整個帝都的巨大暴風雪猛然擴散開來。
凜冽的寒風把沉默着前進的軍隊囊括了進去，狂暴的風雪在一點一點的侵蝕着這支軍隊。
“吼！”
一聲龍吼從軍隊裡傳出。
革命軍士兵的身體化成了一團血肉，它們彼此交纏融合，形成了一條巨大的綠龍。
而且這並不是個例。
一聲接着一聲的龍吼傳出，清脆的聲音連成了一片。
連暴風雪的聲音都被這強勁有力的吼叫聲掩蓋。
“哦？你不會認爲這樣就能戰勝我吧？”
看着由革命軍的血肉化成的一條條巨龍，艾斯德斯摩拳擦掌就準備動手。
小樣，她最不怕的敵人類型就是以量壓人。
她的能力天生就適合打羣體戰。
“不，我的對手可不是你。”
暮然間，所有的生物嘴裡同時的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要說的話其實還是要感謝你的。”
這些由革命軍血肉組成的巨龍振翅朝着空中飛去，天空中再次匯聚起了雷雲，恐怖的力量在其中孕育。
但法夫尼爾卻怡然不懼。
“要不是爲了對付你，我也不會這麼費功夫去鑽研自身的力量。”
它用了“鑽研”這一個詞，準確的表達出了自己的現狀。
實際上它所有的力量都不是來源於外界，作爲虛空邪神幼體的它，本身就具備了絕對的力量。
就像種子裡蘊含的無盡的知識一樣，它們只是被鎖起來了，而並非它沒有。
可以說法夫尼爾缺少的，只是對於自身的研究。
“實際上我對於我自己的能力的認知一直都蠻模糊的。”
法夫尼爾也不管艾斯德斯，自顧自的說道。
彷彿這不是和她對話，而是在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法術、龍息、大腦掌控、血肉感染、眷屬轉化......各種能力實在是有點雜亂。”
“不過，現在我倒是搞明白了。”
法夫尼爾的聲音轟隆隆的響徹了天地。
就像它所說的一樣，法夫尼爾現在是終於搞清楚了自己的力量，至少是初步的搞清楚了。
說到底，實際上它的核心能力實際上只有一個。
除去對於魔力的操控之外，它的能力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生命”的權柄。
無論是大腦的掌控、眷屬的轉化、肉體的異常、血肉的感染，歸根結底都是它權柄表現出來的一部分。
而現在，它打算迴歸本質，徹底的施展自身的權柄。
飛上天空的巨龍們化作血肉彼此糾纏交織成了一隻更大的龍。
而世界意志似乎也沒有打算放過這樣一個能一次性消滅法夫尼爾多數身體的機會，一道耀眼的雷光降了下來。
而艾斯德斯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同樣不打算讓法夫尼爾自由施展。
凍結一切，乃至於時間和空間都能夠凍結的寒冰朝着法夫尼爾飛快的蔓延而去。
法夫尼爾嘴角一咧，在雷電和冰霜的衝突中，它的身體爆散成漫天的血肉。
看着滿天都是的血肉碎屑，艾斯德斯心裡沒由來的突了一下，她總感覺這世界似乎變得有那麼些不一樣了。
天色瞬間昏暗了下來，天空中烏雲密佈壓抑得彷彿下一秒就會塌下來一樣。
突然，世界扭曲了一下。
不是某種形容，是真正的扭曲了。
“呵呵呵。”
虛空中迴盪着法夫尼爾的笑聲。
天空中再一次的凝結出它的身形。
身着鎧甲的威爾突兀的出現在艾斯德斯的感知中。
但她頭也不回，因爲她知道，這只是對方施加的幻術一樣的東西，她不會因爲這些東西而動搖。
“啪嗒”
黑瞳帶着自己的姐姐出現在身後。
接着是塔茲米，蕾歐奈、波魯斯、蘭......一個又一個的幻想從她的腦袋中勾勒而出。
他們帶着決然的氣勢，向着艾斯德斯再一次襲來。
一如他們生前的樣子。
艾斯德斯的臉上帶着不屑。
“哼，假貨終究是假貨。”
她對於法夫尼爾的奇特幻術也有了一定的適性，只要自身的意志足夠強大便不會受到影響！
這些幻象的攻擊還未觸及到她，便已經開始寸寸崩裂。
“噗嗤”
艾斯德斯有些木然的轉頭看向自己的手臂，那裡黑瞳的八房插入了她的手臂，溫熱的鮮血順着身體流下。
溫暖的鮮血，刺痛的傷口，這感覺是如此的真實，彷彿她真的受傷了一般。
但這怎麼可能？這只是一個幻象，真正的黑瞳還被她的絕對零度冰着呢。
“你怎麼能肯定，我不是真的呢？”
黑瞳擡起了頭。
艾斯德斯的眼眸針縮。
在她的感覺中，黑瞳虛幻的身影正在變得凝實，那崩裂的碎片開始匯入她的身形之中，她正在變得越來越完整。
她有這麼一種感覺，眼前的黑瞳正在由幻想轉變爲現實！
黑瞳拔出了長刀，飛濺的鮮血沾了她一臉。
此刻她顯得是那麼的真實，毫無虛假。
艾斯德斯汗毛直豎，她從未有過如此怪異的經歷。
黑瞳從她的空想中走進了現實！
“哈哈哈哈哈!”
法夫尼爾大笑着。
生命的權柄是什麼?
根據它以往的經驗，法夫尼爾會這麼回答：
是肉體的不滅，是精神的永恆，是進化，是感染，是進食，是消化，是扭曲，是同化。
而你要問生命的權柄中最最重要的是什麼的話？
法夫尼爾此刻給出了最終的答案。
是“孕育”。
......
一個又一個的幻象在腦海中勾勒而出，邪異的力量從它的身體內滲透進去。
那一個個的幻想開始變得活靈活現，他們從空想中被孕育而生，化成了一個個真正的有血有肉的生物！
此時此刻，法夫尼爾也徹底的瞭解了邪神之力的本質。
邪神之力是什麼?還能是什麼？
那是被它的秩序外衣所包裹的，最極致的混沌！
也就是傳說中的口胡之力口牙！
“假的？空想？”
法夫尼爾洪亮的聲音響徹天地。
邪神的力量和它的權柄所結合，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自虛空之中孕育而生。
“不！我說它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極致的混沌爆發了。
無數的生命從空想中化爲現實ーー
有拿着長矛的土著、矮小愚笨的狗頭人們、威武高大的內瑟斯、外表兇猛的恐龍、擁有獨眼的黑白雙子、端着槍械的戰術人形、有着可怖外表的死亡爪、剛纔逝去的狩人、乃至於帝都裡的平民和革命軍們......
無數的生命自空想孕育而出，齊聲發出了怒吼！
“吾之所思所想，必將化爲現實！”
法夫尼爾怒聲咆哮。
所有的生命都響應着它的號召，朝着艾斯德斯使出了全力的攻擊。
“唔！”
艾斯德斯再一次的召喚出堅冰保護住自己。
但這一次她似乎再也無法如礁石一般在海潮中屹立。
不斷的有生物從空想中被孕育，從虛幻走進現實，攻擊變得越來越激烈。
它們就像是海浪一般，一浪高過一浪，遲早要把她徹底的拍碎。
這一次，即使是本源的加持也難以讓她扭轉局面了。
看着如風雨中的小週一般搖搖欲墜的艾斯德斯，法夫尼爾決定補上最後一擊。
魔力的波動以血肉爲傳導擴散，而目標是法夫尼爾自己的腦袋！
既然魔力波動可以影響別的思維，那麼它自己的同樣可以！
一個身影自它的腦海中勾勒而出。
那是它所認識的、所熟悉的生物中它能想象出來的最強大的個體ーー
苦苦支撐的艾斯德斯艱難的看向了一個方向。
那裡，一位身着古典長袍，身材勻稱的女性漂浮在半空中，黑色的霧氣縈繞在身上爲她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那位女士表情淡漠的看着她。
艾斯德斯從她漆黑的眼眸中只看到了一樣東西，那是純粹的、實質化的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