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告破之後,龍子涵等做了相應的“善後”工作後,便散去了。
回到家時,全家人已經吃完了晚飯。
龍子涵坐在桌前,一邊吃飯一邊對楚伊人說道:“以往這個時間,閆皓那小子都會在一樓跟孩子玩,今兒怎麼沒在?”
楚伊人說道:“聽媽說,他從回來以後,臉色就一直不太好。晚上喊他吃飯,他只說沒胃口,想睡覺,也就沒下來。”
龍子涵嘆了口氣,說道:“估摸着,是被白天突發狀況嚇到了。”
楚伊人點了點頭,說道:“他還小,在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的時候,是會害怕的。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會走出來的。”
龍子涵一邊吃着碗裡的飯,一邊問道:“你第一次見到死人,是什麼時候?”
楚伊人將手裡的玩具遞給兩個孩子,對龍子涵說道:“因爲我爸的關係,我小時候經常去醫院。那時候,就經常看到有人被推着送去太平間。所以,見慣了死人,也不覺得害怕。至於後來做法醫,純粹是因爲不知道怎麼跟活人溝通啊。”
龍子涵嘆了口氣,心疼個問道:“後悔嗎?”
楚伊人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並沒有後悔過,因爲法醫的工作很有意義。”
龍子涵欣慰的說道:“確實是很有意義,不過,也辛苦你了。”
楚伊人笑了笑:“沒事的!”
吃完了飯,龍子涵說道:“我上去看看那小子,免得出什麼問題。”
楚伊人點了點頭,說道:“好!”
“噹噹噹!”
龍子涵來到閆皓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然而房內卻沒有傳出絲毫的聲音,這讓龍子涵不禁皺了皺眉頭。
思索着,龍子涵打開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房間內漆黑一片,並沒有開燈,只有明亮的月光落入房間內,讓龍子涵藉着月光看清了房間。
整潔的木牀上並沒有人,只不過,在牀尾處的腳裸,一道瘦小的身影正蹲坐在那裡。
他雙手抱着膝蓋,腦袋藏在雙腿中間,瘦小的身影略顯孤獨,似乎隱隱還在顫抖。
“小皓?”
走到牀尾,龍子涵低聲喊道。
然而,閆皓卻並沒有回答龍子涵,似乎是睡着了一樣。
“閆皓,你怎麼了?讓表哥看看。”
龍子涵皺眉問道,語氣中帶着難掩的擔憂。
似乎是被龍子涵的話語叫醒了,閆皓這才輕輕地擡起頭,目光看向龍子涵。
當看到閆皓的目光那一刻,龍子涵的身體輕顫。
這孩子,眼角帶着風乾的淚痕,一雙眼睛有些泛紅,那是眼眸中的血絲。
而他的眼神中帶着不安,甚至還有一些恐懼和一種難言的慌亂。
看到這一幕,龍子涵微微一愣,可緊接着,他就想到了閆皓的問題出在了哪。
他想到了舞廳,想到了被那盞檯燈砸死的女死者。
雖然在龍子涵的眼裡來說,這種事情太常見,看過就跟沒事人一樣。
但閆皓畢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忽然看到這種事,他的心裡難免會留下一些陰影。
畢竟那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突然的讓人毫無預料,在這樣的情況下,閆皓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心裡肯定留下了陰影。
知道閆皓的“病根”在哪,龍子涵的心裡這就輕鬆了起來,對症下藥才能更好的治療閆皓的心裡陰影。
想着,龍子涵沒有言語,而是一臉笑容的坐在閆皓的身旁,擡起手,略帶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
剎那間,閆皓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一樣,撲向龍子涵懷中,雙手緊緊地抱着龍子涵的後背,無聲的哭泣。
龍子涵輕輕地拍打着閆皓的後背,任由他發泄着心中不安的惶恐情緒。
足有十幾分鍾,閆皓這才停止了哭泣,身體也漸漸地離開了龍子涵。
擡起頭,閆皓一臉淚痕的問道:“表哥,你爲什麼沒有安慰我?”
雖然他心中有着陰影但卻並不代表他變傻了。
他知道,表哥既然過來肯定是來安慰自己的,可自己哭了半天,表哥都沒有說話,這讓閆皓非常的疑惑。
“想知道我爲什麼沒有安慰你嗎?”
看着閆皓還未淚乾的稚嫩臉龐,龍子涵笑着問到。
閆皓重重的點頭:“嗯,我想知道。”
摸了摸閆皓的腦袋,龍子涵笑着說道:“那我就告訴你,其實很簡單。因爲你心中有恐懼,有害怕,所以你需要發泄,發泄出來心裡就會好受一些,而這個時候我纔會開導你。”
閆皓是懂非懂的點點頭:“哦。”
“嗯,之前我並沒有想到你沒吃飯碗是因爲在舞廳的那件事,剛剛我才猜到,你是不是很怕?”
看着閆皓那雙帶着恐慌的眼眸,龍子涵笑着說道。
“嗯,剛開始並不是特別害怕,只是現在想起來,那一幕讓我很害怕,腦海裡始終會迴盪着那幅畫面。”
閆皓開口說道,語氣並不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斷斷續續的才說完這番話。
看了看閆皓,龍子涵笑着問道:“你要不要聽聽表哥我的故事?”
“恩。”閆皓點了點頭,答應了。
龍子涵笑着點點頭,目光望向天花板,眼神中露出幾分回憶,他臉上的笑容似乎在此時變得更濃了幾分。
“我第一次看到屍體的時候,比你還要小很多。只是很普通的屍體的時候,我害怕的三天三夜沒睡好,每到半夜我都會驚醒。那屍體的影像,殘留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很嚇人。而每當那個時候我都很怕很怕,可我不想跟你姑媽和姑丈說,我怕丟了面子。”
那個時候的他,就像閆皓這般,假裝堅強。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宣泄着自己的懦弱。
“所以,每當午夜驚出一身冷汗醒來的時候,我就緊緊地抱着被子,似乎那很普通的被子會給我安慰一樣。而你現在的表現比我當初的時候堅強了好多。”
說着,龍子涵頓了頓,摸了摸閆皓的腦袋。
閆皓沒有言語,只是聚精會神的聽着,聽着龍子涵講說自己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