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飛虎當即嚎叫着突然趴在地上,一手扶着耳朵,一手拼命的捶着牆壁,悲切的哭嚎聲從他嘴裡傳了出來:“師傅啊!徒弟再也不敢了,我老實說啊!”
又是狠勁一擰,袁峰明才把手鬆開,踢了一腳喝道:“說!”
常飛虎這才頓時睜開了疼得滿臉淚花的眼睛,瞳孔幾乎都快突了出來,一張嘴從死魚一樣嘴巴里喊出他有生以來最淒涼傷心的叫聲:“媽媽呀!師傅,你太狠了!”索性他整個身子捲縮起來耍賴不起來。
可是當袁峰明的手再一次伸出來後,臉上痛苦的神色一下不見了蹤影,跳起來說道:“聽我說。”
“聽我說,你們保持一顆平靜的心態,就像我說的心如止水,讓你們心中的波瀾平靜下來,記住心如止水,你們就會感覺到!不一樣的差別。”常飛虎拉住袁峰明的胳膊嬉皮笑臉的幫他捶背。溜鬚拍馬是他管用的伎倆,好像還屢試不爽的樣子。
袁峰明和南離最瞭解常飛虎,既然常飛虎說要心如止水那定會有這麼做的道理,當竭力的平靜下心情,旋即猛的涌上喜悅,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震得有些回不過神來,片刻後,袁峰明的臉紅潤起來,久久不能平靜。
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看來自己真是太有眼力了,當初就覺得搗蛋的小子看着順眼,那裡知道還真是這麼的出衆,哪一次都沒讓自己失望。”
雷鳴與同樣滿臉喜悅的南離對視了一眼,略微有些緊張的輕聲道:“你聽到什麼?”
南離用很輕小的但卻非常清晰聲音說道:“我聽到一個至上的聲音,他威嚴,他友善,那是天地間的至理,讓我的心中清澈無比。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則無尤。”
當南離輕聲唸完後,所有人都聽到並感受到這來自太蒼的恩澤,心中寧靜清明,眼前豁然開朗彷彿他們進來所經歷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還是剛進來時的那個空間,如果不是地面上正在緩緩升起的一個臺子,他們甚至都還以爲只是剛剛進來。
常飛虎來到已經停下的臺子旁邊,橙黃色的檯面上圓圓的很光滑,就像是一面鏡子,大家都圍攏過來,袁峰明嗟嘆道:“真邪門的緊,他奶奶的,真是奇把怪生了,我們居然還在這裡。”
“感情我們不但是在浪費體力還在浪費時間。”詩奇宇跳着腳的怪叫道:“坑爹,太坑爹了。”
雷鵬晃晃腦袋說道:“我們在做夢,所有的一切皆有可能。”事態已經超越他們理解的範圍,使得感受到,就是生活在夢境中,像是在一個被擠壓的很扁的二維空間中行走,那種類似白紙上的任何一點幾乎都一樣,他們似乎一步步走進了另一個世界,一個超出他們理解範圍的虛幻世界。
雷鳴不理會他們說什麼,反正他只要跟着常飛虎,不管到哪都一樣,遙遠更是隻盯着常飛虎的腳後跟,常飛虎到哪他到哪,大不了說說閒話倒倒苦水,其他的也是不聞不問,南離雖然比較活泛,畢竟是追隨者,也深諳追隨者的道理,也是以常飛虎爲馬首是瞻,也許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深厚,相互之間無條件的信任,所以在哪裡都一樣,不論在什麼地方絕對都是以平常心視之,也正因爲是這樣再加上常飛虎的睿智往往也都能柳暗花明。
可真的能柳暗花明嗎?那似乎只是生活在夢想中才能發生的事情,常飛虎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他的內心世界,只有兩樣,變強和發財,走到哪都要搜刮材料,尋找能吃飽肚子的東西,尤其是那些名不見經傳的物品,都是他搜索的對象,有了這幾樣,哪怕下一刻是世界末日也無所畏懼。
在他的心目中,能成爲職業者已經是賺到了,原先連填飽肚皮都不敢相像的常飛虎,正在悄然的發生轉變,這點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許當真正的世界末日來臨的時刻,他才能醒悟過來。
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雷鳴的心還粗,那些太過遙遠的事情,平時連想都懶得想,好像除了變強外,這個世界就只剩下填飽肚皮了,性格迥異的常飛虎不是不願意去想,而是對未來具有恐懼面臨的逃避心裡。當他不得不面對的時候,往往猛然發現自己的確不能置身事外。
雷鳴好奇的用手摸摸鏡面般光滑的圓臺,說道:“這是要我們照鏡子梳妝打扮,你們看這下面還有一個方方的盒子,說不定裡面藏着胭脂紅粉。”他這番沒邊的胡言亂語,當真讓有些人相信了,也許這只是須彌氣泡在起作用,只是他們還不知道罷了。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圓形的臺子上胡亂掃視,經雷鳴這麼一提醒,全都發現,確實在圓臺的下面還有個方方的盒子,在盒子的最下方寫着層層疊疊曲裡拐彎的三個字。
有了新發現,打破了一潭平靜的死水,遙遠也來了興趣,歪頭看了半天說道:“我就認識一個,這是個洞字。”指着第三個字說道。
袁峰明小聲的順着目光念道:“心魔洞。”
袁峰明驚駭的差點跳起來,失聲道:“這裡是心魔洞?我說怎麼繞的我心煩意亂的,我們得快點想辦法出去,這樣下去時間一長都會變成瘋魔!老夫已經感覺到頭腦不受控制,脾氣也越發怪異了”
職業者豐富的閱歷在經歷中能很快判斷出危險,心魔洞,顧名思義,單從名字就知道是個令人厭惡恐懼的地方,這個山洞,不,這個怪異的洞絕對就是心魔的領地,常飛虎發現自己的冷汗正順着腦門往下流,胡亂擦了一把,他當然知道師傅的感受。
所謂心魔就是種種仇恨心、貪念心、妄念心、執念心、怨念心在迷幻心智後的魔化。心魔可以一直存在、可以突然產生、可以隱匿、可以成長、可以吞噬人、也可以歷練人,但最致命的就是導致迷亂心智,自相殘殺而死,不過他們目前還僥倖的沒有完全迷亂。這些概念在山符門幾乎是空白,所幸正是因爲無知的空白知識救了他們的性命,如果職業者知道其中厲害,就會產生對抗和掙扎,這就如陷入沼澤,越是掙扎陷進去就越快。
袁峰明的話讓常飛虎心神不寧,一股不知是什麼滋味的衝動在心間徘徊。胸中有點熱血沸騰的侷促不安念頭,怪異的念頭頻頻從眼前劃過。這樣的地方他一輩子也不願意經歷,他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很多東西要熟悉,他要衝入職業者的巔峰,可是眼前所有的這些卻真實的發生了,而且他還沒一點作爲,有袁峰明在常飛虎就喪失了發號施令的權利,所有一切的胡思亂想以前從沒發生過。自打進了心魔洞,他的內心正在發生轉變。
身在心魔洞就如同被心魔盯上一樣,那種滋味沒人願意嘗試。詩奇宇急道:“不要看這些沒用的,先看看有沒有什麼機關樞紐什麼的,能出去纔是最要緊的。”他到處亂搬亂晃。嘩啦一聲,盒子動了,不知道詩奇宇碰到了那裡,那個方形的盒子無聲無息的開始向上移動。
袁峰明怒道:“不止你一個人着急,亂動什麼!”說完臉色一變,笑意濃重的眯着眼睛,拍拍常飛虎的肩膀說道:“乖徒弟,你怎麼看。”
常飛虎一聳肩膀說道:“你是師傅,知道的比我多,我聽你的。”
袁峰明突然毫無徵兆地抓住常飛虎的耳朵,咬牙說道:“老夫是問你有什麼看法,我當然知道你要聽我的。”
常飛虎疼得呲牙咧嘴道:“師傅饒命,你這些天是怎麼了,不但不疼徒弟還經常使用暴力,你虐待兒童啊?”
他開始對袁峰明不滿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心魔已經無聲無息的進入他的內心,讓他起了邪惡的念頭,覺得袁峰明這個師傅現在很多餘,甚至開始憎恨袁峰明瞭。
袁峰明使勁向上提着常飛虎的耳朵說道:“你師傅我這兩天心煩,不收拾你這個徒弟!我還能收拾誰?還不快說,再應付我,老夫就扭下你的耳朵。”
南離突然桀桀怪笑道:“你師傅着魔了,他已經成了心魔的爪牙!”
心魔洞的確厲害的不同尋常,就連一向沉穩的南離也開始作怪了,他們明知這樣不對,卻怎麼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其他人的眼睛也是在清明和渾濁中不斷交替,只是因爲懼怕袁峰明才暫時保持克制,不然此時的心魔洞已經是心魔職業者的天下了。
袁峰明犀利的看着南離問道:“你說什麼?”
南離趕緊摸摸耳朵說道:“沒什麼,那是好話,是好話。”懼怕中的南離,眼神悄悄挪開袁峰明的視線。
常飛虎掙脫袁峰明的手嘀咕道:“看來是這兩天馬屁拍的少了,才皮肉受苦。”
袁峰明嗯的一聲,常飛虎忙說:“師傅英明神武,徒弟我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