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艾倫幾人到的時候,斯洛克的夫人伊妮德已經跟斯洛克擁抱在一起,在她的身邊還站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伊妮德是個很美麗的女人,笑起來也很溫柔。而她身邊的那個小女孩也很是可愛,粉雕玉琢的模樣,粉嘟嘟臉蛋讓人看着就很想上去捏幾下。
“母親。”馬賽看見伊妮德馬上就快步上前,開心的叫道。伊妮德點點頭示意。
“呵呵,伊妮德回來了啊。”布茲走上前,“怎麼樣?回去過的還好嗎?”
“很好玩哦!”伊妮德還沒回答,她身邊的小女孩海曼就搶着回答,“媽咪帶着我去了好多地方玩,可好玩了呢!外公,下次我也帶你去玩!”
“好好好,海曼以後帶爺爺去玩。”布茲樂呵呵的說。
伊妮德摸了摸海曼的腦袋,臉上盡是寵溺與疼愛,這是艾倫在自己母親身上也曾經看到過的,只是自己再也沒機會看到了。
“爺爺,他們是什麼人啊?”海曼指着艾倫幾人好奇的問道。
“噢,這是......”布茲走到艾倫身邊,抱着他的肩膀介紹,“這是艾倫,他是你的表哥,我最近才找回他。你要跟表哥好好相處哦!”
“表哥?”海曼歪着腦袋,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英俊表哥。
艾倫主動的走到海曼面前,蹲下身子,摸着這個小女孩的腦袋,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了幾顆糖果,遞給海曼,笑道:“海曼,表哥事前也不知道你要回來,這些糖果就當是見面禮,以後等表哥有空了,再帶你去買別的,好不好?”
海曼高興的接過了艾倫手中的糖果,“吧唧”一聲親在了艾倫的臉上,笑嘻嘻的說道:“謝謝表哥!表哥真好!那表哥別忘記以後要補給海曼禮物哦!”
艾倫也笑了起來,還是跟小孩子打交道最舒服,天真無邪,不用繞那麼多的彎彎。
伊妮德看着這場面,神情複雜的笑了起來,馬賽則是面色鐵青,看來這個表弟是當定了。斯洛克面無表情的看着艾倫,只有在看着自己的妻子時,眼中才會偶爾流露出一點溫柔的。
一衆人都無聲的笑了起來,只是是皮笑肉不笑,還是肉笑皮不笑,只有自己清楚。
......
艾倫舒服的坐在那輛馬車上,哦。也就是萊茵家族的老古董,家族的輝煌證明,歷史的見證者,每代族長必坐的馬車。好吧,說到底也只是輛馬車,一輛光環再多,還是馬車,還是一輛沒有名字的馬車。所以艾倫就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萊因,一個寓意非凡的馬車,一輛名叫萊因的馬車正被艾倫騎在身下。
艾倫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上,除了一個駕車的馬伕,就再也沒有其餘的人。兩個人的旅途,卻讓艾倫感覺到徹骨的孤獨,也大概只有在這種特殊的日子,纔會有這種特殊的感覺吧。
連綿的陰雨天,潮溼的空氣,讓人愈加煩躁,車廂內卻是乾燥而又暖和,這是四月份的一天,也是很普通的日子。艾倫拿着一隻高腳杯,輕輕地晃着杯中的紅酒,卻從頭到尾一口都沒喝,只是盯着紅酒那鮮紅如血的液體,出了神。
這多麼像那一天,鮮血淋漓的一天。一個家庭,只有主人才有資格在大庭廣衆之下被處死,而那些普通的侍女傭人則連被判刑的機會都沒有,只是被粗暴的當場殺死,那天家中的血流成河,那羣看着艾倫長大的侍女傭人,那些慈祥的如同父母般,家人般的人,還有那些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全身都是鮮血,家中都是死屍,連個完整的屍首都找不到。噩夢般的場景,是那些自詡正義的人,那些曾經感恩戴德的人,那些笑的很美的人......造成的。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卻要繼續揹負着這個血仇,然後一點一點的被仇恨吞噬,最後被拉進無盡的深淵。死亡,有的時候真的代表解脫。
艾倫回過神來,嘴角微微翹起,放下了手中的紅酒,躺了下去。等下要做的事可是很費體力的,現在要養好精神。便閉上眼,假寐起來。哪怕因爲下雨,道路變得泥濘不堪,在車廂中的艾倫卻感覺不到一點晃動,真是輛好馬車,也可能是個好馬伕,誰說不是呢?
......
“少爺,到了。”馬伕羅比的聲音把艾倫驚醒,艾倫爬出了車廂,站在了泥濘的小路上,伸了個懶腰,絲毫不在意腳上的靴子沾滿了泥土,對身邊的羅比吩咐道:“在這等我,我去去就來。”
“是的,少爺。”這個精壯的中年男子很聰明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很恭敬的應道。
艾倫整理了一下着裝,面帶微笑邁步走進眼前的這片樹林。
樹林並不大,至少艾倫只是走了十幾分鍾就看到了自己這次要找的目標。一間小茅屋,一片空曠的小院子,一塊不大不小的菜地,還有一個蹲在院子裡埋頭划着什麼的小男孩,才五六歲左右。
小男孩明顯是個見人熟,一看見艾倫這個陌生人朝這裡走來,立馬蹦蹦跳跳的來到艾倫身邊,好奇的說:“大哥哥,你是來找我父親的嗎?”見艾倫點頭,小男孩開心的拉着艾倫來到院子裡,指着剛纔他蹲着的地方,說:“大哥哥,你看,我寫的怎麼樣?”
艾倫看到地上分明寫的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希望我的父親母親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願我家平平安安,快快樂樂。整行字不僅字歪歪扭扭,許多語法和用語都有許多錯誤的地方。不過看得出來小男孩很是用心,每一個字都刻在地上很深,說明是練習過很多次的。
小男孩看艾倫認真的看着他的字,不僅有些欣喜,嘴裡小聲嘟囔道:“要不是我父親不准我學字,說什麼學字再多也沒用,我的字怎麼可能這麼難看?而且這些字還是我在父親藏起的書上面偷偷學的呢!”
看艾倫沒有說話,小男孩眼睛一亮,擡着頭望着艾倫,哀求說道:“大哥哥,不然......不然你教我寫字好不好?”
見艾倫點頭,小男孩高興的把自己手上最珍惜的“筆” ,一根折斷的樹枝遞給了艾倫,艾倫結果樹枝,蹲下身子,在地上寫着。
這時候,小男孩卻突然指着正在說說笑笑走近的一對夫妻,開心的喊道:“是父親母親!大哥哥,我的父親母親回來了!”小男孩剛高興一會,卻又馬上着急的用腳把地上的字擦掉,結果還沒來得及擦掉地上的字,那對夫婦卻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略顯強壯的男人一看見小男孩在地上寫的字,臉馬上陰沉了下去,剛要開口教訓小男孩,卻被旁邊的女人推了推,女人指指了還沒站起身的艾倫,又指了指小男孩,示意男人在外人面前給小男孩留點面子。
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瞪了一下小男孩,接着看着艾倫問道:“請問您是?”
艾倫站起身來,轉身,微笑道:“教書先生,又見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