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保坤冷着臉:“這是你的觀點,證據呢?流竄作案的慣犯現在也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你還是繼續在這個方向上突破吧。”
“師傅,您幹刑警這麼多年,您最清楚流竄作案的案子難破,最後大多數都不了了之。
除非在另一個案子中被抓獲,主動供出來,否則幾乎就是懸案了。丁醫生的案子也這樣走的話,幾乎沒有破案的可能啊!”鄭無謂掩飾不住不滿了。
劉保坤的圓眼睛瞪了起來:“我知道你跟丁醫生的感情,辦案子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
警力和資源都是有限的,我們不能在一個案子上糾纏一輩子吧?聽我的,轉方向。”
鄭無謂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師傅,爲什麼我一查葛南縣醫院和漢東市醫院您就找我呀,是不是上面又有什麼指示?您是有什麼壓力嗎?”
劉保坤抱着雙肩:“你小子有時候聰明有時候傻,這有什麼可問的,執行!”
春節過後,天氣漸漸回暖。小蠻想回自己家裡一趟,把房間整理一下。
作爲兇案現場,丁家的房子早已解除了警戒,鑰匙也早就歸還給了小蠻。
但小蠻一直不敢去,這回也一樣,她還是害怕。她想找鄭無謂,可他太忙了,於是她找了盧靈楓幫忙。
盧靈楓勸她道:“那個房子有什麼好的,又老又破,你別回去了。過段時間我幫你賣了,你再買個新房。”
小蠻嗔道:“你說話就跟放屁一樣,難怪我家帥哥哥說你滿嘴跑火車,沒一句實話。
我家這房子能賣多少錢,買新房子要多少錢?信口開河!”
盧靈楓舉起雙手:“我陪你去,不然的話我好像得賠你一套房子。”
兩個人來到市立醫院宿舍樓。一進小區,就有幾個大媽大嬸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小蠻看,有兩個中年女人鼓起勇氣跟她打着招呼:“小蠻,回來了?”
小蠻開心地笑着:“嗯,阿姨,我回來看看。”
盧靈楓問她:“你知道誰是誰嗎?”
小蠻吐了吐舌頭:“不知道,叫阿姨總不會有錯的吧。”
盧靈楓牽着小蠻的手,三兩步上了三樓。小蠻拿出鑰匙,卻發現門並沒有鎖。
她嚇了一跳。盧靈楓把她拉向自己身後,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走了進去,一股子黴變的味道撲面而來。
盧靈楓在鼻子前揮了揮手:“咱們忘了戴個口罩了。”
小蠻打量着自己曾經的家,神情有點恍惚。雖然她不太記得在這裡的生活,但心裡還是有一種本能的親切安全。
她在屋子裡來來回回地逡巡着,到處都是灰塵和渣滓,有水漬的地方還結起了黴塊。
他們一走近,就有細小的生物飛起來,不是蚊子蒼蠅,飛起來也捉不住,不一會就消散在了空氣裡。
小蠻繞過地上垃圾似的堆放着的東西,敏感地掃視着,她警惕地看着盧靈楓:“有人來過!”
盧靈楓再次把她拉向自己身後:“跟着我。”
他們倆躡手躡腳地往裡面走去。丁向倫的臥室和小蠻的臥室的門都敞開着,並無人跡。
盧靈楓始終把小蠻攔在自己後面,偶爾腳下發出一點微小的動靜,小蠻都發出輕叫,盧靈楓神情緊張,緊緊地攥着她的手。
盧靈楓跟小蠻單獨相處的機會很多,但像現在這樣密切相依的時候卻不多。
他緊攥着她的手,她的手小而柔軟,不涼,溫溫的有點暖,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瞬間,只覺得全身的血流都停止了流動。那個時候她還那麼小,小得像一朵只露出一點微紅的花苞。
那時候她的手更小,肉嘟嘟的,掌心處凸起着一塊嫩嫩的肉球。
她用髒兮兮的小手擦去他臉上的汗,咯咯傻笑,楓哥,你的臉花了。
他搖搖頭,努力集中精力。幾間屋子都仔細看過了,房間裡肯定沒人,就算有賊來過,這賊現在也早跑了。
他對小蠻說:“你好好看看,這裡是不是少了些什麼?”
小蠻放開他的手,仔細地在屋裡查看着。她的眼神還是茫然的,顯然這屋裡的一團雜亂並沒有讓她想起什麼,更不要說想起來丟了什麼。
她在自己的公主牀邊坐下,捂着胸口說:“我要不要報案呢?”
盧靈楓愣了一下:“要不算了吧,你也不記得丟了什麼,報了案又能怎麼樣呢?”
“你說的也是。”小蠻無趣地道:“我不想回來住了,還是挺嚇人的。我怕。”
盧靈楓趕緊道:“這就對了,這裡你不要再住了,這地方也不吉利了。”
他話一出口,立刻又“呸呸呸”了幾聲。
盧靈楓的電話響了,他接了起來:“你說什麼?好,我知道了,你們在那裡等着,我立刻就過來。”
他轉頭對小蠻說:“我公司有事,你自己可以回去吧?”
小蠻不高興道:“什麼事比我還重要?”
盧靈楓想了想:“這樣吧,你跟着,但不許下車,也不許說話。完事了我就送你回去。”
兩人鎖好門下了樓,盧靈楓玩笑道:“你家這個鎖跟沒有也一樣,天曉得什麼時候還得招賊。”
盧靈楓開着車,很快到了一個廢棄的倉庫,他把車停在門口,用耳機塞住了小蠻的耳朵,鄭重地叮嚀着:“你不許下車,在車上玩手機、聽音樂,我一會就回來。”
小蠻“嗯”了一聲。
盧靈楓下車朝倉庫裡面走去,遠遠的,小蠻看見有兩個男子迎了出去,盧靈楓跟他們一起走進了倉庫。
小蠻隨着音樂搖晃着腦袋,身體也輕輕晃動着。她忽然想,好久沒去蹦的了,以前跟閃閃經常去的。
想起閃閃,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啊!
一聲輕微的呼叫傳來,小蠻沒有在意。叫聲越來越大,一聲比一聲悽慘。
小蠻終於透過耳機裡的音樂聲聽到了叫喊聲,她吃了一驚。她拔出耳機,慘叫聲頓時清晰無比,是從倉庫裡傳來的。
小蠻輕手輕腳地下了車,順着道路往倉庫的方向走去。越走近倉庫,叫聲越清晰慘烈。
到了倉庫門口,她把眼睛湊近了虛掩着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