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無花瞅了他一眼,喪氣道:“你以爲我沒想到過嗎?屍檢的時候我就試過了,不行,死亡時間太長,精囊裡的精.液已經沒有活性了,無法進行DNA比對。”
鄭無謂沮喪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無花看着他:“咋了?”
鄭無謂道:“他留下了遺書,好像他是自殺的。如果何春子體內的另一份精.液樣本跟他的對得上,那他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啊。”
無花瞪大了眼睛:“還有一個辦法。”
鄭無謂興奮起來:“你快說。”
無花道:“我有個讀研時的同學,在公安部物證鑑定中心工作,我們在羣裡曾經討論過一個可能性。
如果採集不到犯罪嫌疑人的精.液時,可以用陰.毛細菌進行比對。
這是澳大利亞一個法醫生物學家提出的理論,通過比對存在於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陰.毛上的細菌,創建一個微生物指紋來確定罪犯。
雖然每個人的陰.毛細菌是不同的,但是有親密關係的夫婦對比陰.毛上的細菌羣,相似度非常高。
如果受害者和犯罪嫌疑人在犯罪行爲發生之前有過性接觸,就可以通過這個辦法來進行比對確認犯罪嫌疑人。
但這個辦法還沒有正式運用在法醫具體實踐中,公安部物證鑑定中心可能也還在探討之中。”
鄭無謂嘆了口氣:“那咋辦?”
無花道:“我動用我的私人關係,請他幫忙檢測一下吧。但這需要時間。”
鄭無謂道:“你儘快吧。這也只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聞天宏家裡提取的物證呢?檢測完成了嗎?”
鄭無花頭也不擡:“快了,下午給你們報告。”
下午,鄭無花的物證報告出來了。又一個驚人的意外消息:從聞天宏牀頭櫃抽屜裡找到的那隻口紅的表面,提取到了兩個人的指紋。
一個是聞天宏的,另一個指紋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是何春子的。
祝建華興奮道:“這樣就說得通了。案發當天,聞天宏在酒吧附近偶遇何春子,被其美色迷惑,對她進行了性侵害。
事後,他怕何春子報案,於是殺害了她。爲了逃脫罪責,引開警方視線,他又在她臉上劃了一刀,造成了連環劃臉案的假像。
那個打火機肯定是他自己拿了,在作案時不小心遺落在了現場。見我們追得緊,無處可逃了,沒辦法只好以自殺謝罪。”
鄭無謂沉思着道:“何春子的屍體是在廢棄的爛尾樓工地被發現的,我們當時勘查結論是,那裡並非第一現場,何春子應該是在死後被轉移到工地上來的。
轉移屍體一定需要交通工具。祝建華,左小叨,立刻檢查聞天宏的車,看看有沒有什麼痕跡。”
左小叨嘟囔着:“這麼長時間了,他有充分的時間把車清理乾淨啊。”
鄭無謂瞪了他一眼,左小叨諾諾連聲:“查查查,我馬上就去查。”
左小叨和祝建華對聞天宏的私家車進行了全面勘查,果然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他的車跟他的家裡一樣,簡單但是很乾淨整潔,在車裡採集到了兩個人的指紋。
一個是聞天宏自己的,另一個指紋經比對並不是何春子的,暫時也無法確定是誰的。
鄭無謂向劉保坤彙報了案情進展,根據目前所有的線索分析,只能初步判定爲自殺。
但鄭無謂提出了一些疑點。一、聞天宏和何春子沒有任何交集,他們是如何遇見併發生關係的,偶然性太強,沒有充分合理的解釋。
二、聞天宏雖然留下了遺書,但對自己所犯罪行並沒有明確說明,這份遺書語焉不詳,並不能百分之百地證明就是聞天宏殺了何春子。
三、更何況這份遺書是在電腦上發現的電子版,除了聞天宏,別人也可以在他的電腦上留下這份遺書。
四、聞天宏如果真是兇手,在殺害何春子的時候不小心把何春子的口紅留在了車上,那他本能的反應應該是把它扔掉,而不是把它帶回家。
五、在聞天宏家裡發現了何春子的口紅,更像是一種設計陷害。
劉保坤摸着下巴上不多的鬍子,若有所思:“你的分析也有道理。
但現在的指向很明確,有遺書,有證物,指紋也對得上,聞天宏對打火機的去向也交代不出來,很有可能是遺失在作案現場了。
所以他畏罪自殺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
鄭無謂不甘心地說:“我總覺得這事沒有這麼簡單,總感覺有一雙莫名的手引導着我們的行動。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出了問題。”
劉保坤問:“聞天宏案發公寓的監控查過了嗎?他家附近最近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現?”
“查過了,沒有什麼可疑的發現。聞天宏停職後的幾天,一直在家裡呆着,有兩次下樓,一次是買啤酒,還有一次是理髮。
小超市的服務員清楚地記得他買了一打啤酒,還買了一袋花生米和一些零食。
這些都在他家裡找到了,與小超市的清單吻合。這說明他除了這家小超市沒有去過別的店。
樓下理髮店的店員也證實聞天宏曾去理髮。店員說他是店裡的常客,理髮時跟他聊了幾句,覺得他情緒不太高,不太想說話,就沒有再打擾他。
到他家來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送外賣的快遞員,還有一個是物業的工作人員,上門收取當月的水費。
外賣的快遞員我們也找到了,他說聞天宏那天定了一份燒烤,怕食物涼了不好吃,他在商家拿了貨以後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家,收取者也是聞天宏本人。”
“這兩人有什麼可疑之處嗎?”
“沒有,監控顯示,這兩個人都只在他家門口停留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離開了,根本沒有進門。”
“那你還在懷疑什麼呢?”
“這裡面太多刻意了,遺書是刻意的,口紅證據也是刻意的,都指向聞天宏是何春子案的兇手,反而讓人覺得不自然。
還有啊,一個已經準備好要自殺的人,還會下樓買了啤酒,點了燒烤在家裡吃喝嗎?
還有啊師傅,如果聞天宏不是自殺而是他殺,那這個殺他的人肯定就跟何春子案逃不了干係啊。你品,你細品。”
劉保坤沉吟道:“案子到如今這個地步,只能先以自殺結案。至於你們的疑問,我也保留意見。
我們不能光憑直覺,辦案要講證據。你拿證據來,我就當重案重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