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齊吞下了一口唾沫,卻仿若硬生生地吞下了一根魚刺,脖子直梗梗的,但又沒法發火。他的臉漲紅了。
楊有良拍了拍手裡的文件夾:“算了,我也不逗你了。咱們開始吧。”他的臉色陡然陰沉:“你和周閃閃是怎麼認識的?”
王思齊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下來,語氣平和:“我告訴過你們了呀,是在一個校招活動上,我們公司也去了,擺了臺。
閃閃來應聘,我一眼就看見她了,她就是那種一眼就能讓人喜歡上的女孩子呀。
後來我們開始交往,她的個性也很對我的脾氣,溫和善良,很會照顧人。”
“她真的很會照顧你嗎?”
“是啊,我們交往的時候,我的衣服搭配,我的餐食營養搭配,都是閃閃操心。
她很細緻,安排得很科學。我需要什麼,她都心有靈犀,尤其是我需要安慰的時候,她隨時都能給我最溫暖的安慰和伴陪。”
“哦,真是個好姑娘。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最喜歡她身上的哪一點呢?”
王思齊有點驚異的擡頭望着楊有良,顯然對這個問題感到奇怪:“這個問題跟案子有關嗎?我必須回答嗎?”
楊有良隨意地擺了擺手:“不用回答也行,我就是隨口問問。換個問題吧,你跟閃閃商量同居,閃閃是什麼態度?”
“她本來不太願意,說還是想等結婚後再在一起。是我堅持想同居的,這一點我很後悔,如果我不堅持,可能她也不會死了。”
楊有良逼近了他:“爲什麼這麼說呢?”
王思齊躲開了他的目光:“要是我不堅持同居,她就不會去看房子啊,就不會被殺。”
楊有良不經意地道:“聽你這樣說,好像你知道是誰殺了她啊?”
王思齊舉起了雙手,拼命搖着:“不是不是,我哪裡知道啊,我不知道!”
楊有良放緩了節奏:“也是,你哪裡知道兇手是誰呢,要是你知道的話,肯定早就告訴我們,給閃閃報仇了啊,我說的對吧?”
王思齊機械地點着頭:“對。”
“那我再問問你啊,你爲啥要堅持跟周閃閃同居呢?”
“這個,嗯,我喜歡她啊,當然就想跟她住在一起。”
“那你是不是還有這樣的打算,同居以後要是周閃閃懷孕了,你就可以拿孩子跟父母談婚事。”
“有一點吧。”
楊有良的語氣更隨意了,就像是在跟他拉家常:“你父母那麼排斥周閃閃嗎?這女孩其實挺不錯的啊。”
王思齊敏感地轉移開了話題:“閃閃是挺不錯的,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不找我要名牌奢侈品,我送她她也不要,說還不是我老婆,等真正成我老婆了,再花我的錢。”
楊有良沒有讓他得逞:“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父母爲什麼不喜歡周閃閃。”
“這個,可能就是因爲她是窮人家的女兒吧。”
“你跟你父母提起過周閃閃嗎?他們知道她的存在嗎?”
王思齊在桌子底下的腳尖繃直了。雙層玻璃後面的鄭無謂看到了這個細節,在耳機裡對楊有良道:“不要放鬆,盯緊了。”
王思齊很快平靜了下來,語氣平和地道:“沒有,我沒有跟他們提起過閃閃,他們不知道閃閃。”
楊有良像是無意似地,探詢着問:“閃閃去的那套房子,是誰的啊?”
王思齊似乎早有準備,不假思索地回答:“是我家的啊。”
“你打算在你家的房子裡跟周閃閃同居,你父母能不知道嗎?”
“哦,我家房子挺多的,在市裡各個區都有。這個小區的房子說好了是給我的,所以我父母不會管我的。”
楊有良感嘆着:“唉,有錢人家啊,趁房子。你們家在這個小區就只有這一套房子嗎?”
“啊?!”王思齊像被炸雷擊中一樣,整個人都立了起來。他神色惶恐得恨不得立刻就準備逃走,但他還是盡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他咬着嘴脣想了一會,像是下了決心似地回答:“不止一套。”
“哦,有幾套啊?都在哪裡啊?”
“還有兩套,一套在二棟,還有一套在這一棟。”
“這一棟?”
“對,就是閃閃墜樓的那一棟。”
“哦,好巧啊,幾門幾號?”
“1棟2301。”
楊有良翻看着卷宗:“嗯嗯,周閃閃墜樓的那間是2401。那這三套房都是你家裡買的?”
“對,我家裡給我買的,一套給我結婚用,另外兩套給我出租。是我父母出的錢,但房產證上是我的名字。”
“唉,你真幸福啊。你看看我們辛苦了半輩子,也就只能住個二居室,還是老房子,你就不一樣了,富二代,命好!”
王思齊低下頭,像是有點害羞。
楊有良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又問:“唉,那你媽媽真的不知道周閃閃這個人嗎?”
“不知道!”
王思齊回答得很乾脆,但態度已經有點焦躁了。楊有良歉意地笑着:“那我沒什麼問題了。”
王思齊意外地睜大了眼睛,接着便驚喜地問:“那我可以回家了嗎?”
楊有良沒精打彩地說:“哎呀還不行哦。現在我們有證據表明,你跟周閃閃被殺案有直接關聯,你不能離開公安局。
如果48小時內我們找不到新的證據,你也沒有交代出問題的話,你纔可以回家。”
王思齊跳了起來,把桌子踢向一邊,憤怒地想要衝向楊有良,一旁的刑警拉住了他。
王思齊拼命想掙脫刑警的胳膊,大叫着:“你們憑什麼扣留我?你們有什麼證據?我沒有殺周閃閃,我什麼也沒有幹!”
楊有良拿起文件夾,轉身離開審訊室。鄭無謂在隔壁房間裡等着他,兩人意味深長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沒有說話。
鄭無謂拿起手機,撥通後說:“建華,只有44個小時了。”
第二天,楊有良照例跟王思齊聊天,所問的話跟昨天的差不多,王思齊的耐心已經被消磨得可憐,精神狀態處於極度沮喪消沉之中。
祝建華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他血紅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電腦屏幕,生怕錯過一個可疑的畫面。從距離案發樓盤鄰街的一個道口,他發現了可疑車輛,但還缺乏一個關鍵性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