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無謂還沒有說話,坐在會議桌另一頭的祝建華欠了欠身子:“劉局,我是這個案子的具體負責人,你罵我吧。”
劉保坤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以爲我不敢罵你嗎?你說說看,你們這陣子都幹了些啥!”
左小叨輕聲對坐在一旁邊的無花耳語着:“我們哪一刻歇着了呀。”
祝建華站起來撓着頭道:“劉局,都怪我,您別罵我們頭兒了,他兩頭都得顧着,精力有限,也是可以理解的。
前幾天我已經找到了氣味專家,他已經合成了一些化工原料的嗅瓶樣本。
我們正準備拿給日擊者和受害者鑑別一下,確定他們在犯罪現場聞到的是什麼味道?”
劉保坤問:“今天的犯罪現場有什麼特別的味道嗎?”
祝建華回答:“今天的現場很空曠,就算犯罪嫌疑人留下過什麼氣味,也早就消散不見了。鄭組長一到現場就特別注意了的,是不是頭兒?”
鄭無謂點了點頭。接着他沉思着說:“今天的現場是不是第一現場,還有待評估。
受害人是個年輕女孩,她爲什麼會獨自一個人去那麼偏僻的爛尾樓工地?
之前的兩個受害都是想要選擇近路去一個目的地,但這個爛尾樓是一個死角,不通往任何道路,她去哪裡做什麼呢?
一種可能是她偶然經過,被犯罪嫌疑人尾隨,劃臉後殺害。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犯罪嫌疑人是在別的地方作案後,把她拋屍在爛尾樓的。”
無花自言自語着:“這跟變態劃臉嫌疑人的作風不太吻合啊。”
劉保坤聽見了她的自語:“你說說看,怎麼不吻合?”
無花說:“如果殺人是犯罪嫌疑人犯罪行爲升級的話,拋屍就是另一種升級行爲,這兩種行爲不太可能在同一時間完成升級。
這是一位美國犯罪心理學大師的推論。但這僅僅是在理論層面對犯罪心理學的解釋,在現實中一切皆有可能,沒有什麼是絕對會發生或絕對不能發生的。”
劉保坤急道:“你這不是白說?算了,你這個秀才就是說得有理,破案還得是無謂。
對了無謂,我跟你說,丁向倫案如果進展不順的話你先放一下,把主要精力集中到這個案子上來。
這個案子的社會影響太大,必須儘快破案,還百姓平安漢東。”
他轉向祝建華:“你抓緊去找證人辨別氣味,全力配合無謂。”祝建華有點灰心地“哦”了一聲。祝建華和左小叨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散會了,劉保坤留住了鄭無謂:“我聽說那個丁小蠻,你和無花走哪都帶着她?”
鄭無謂道:“沒辦法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個人偷偷跑出去,後果多麼可怕。”
劉保坤又摸了摸下巴:“可她天天到公安局來上班,算是咋回事?”
鄭無謂想了想說:“算證人保護計劃吧。師傅你放心,我在抓緊尋找小蠻的親人,如果找到能照顧她的親屬,立刻就送她走。”
劉保坤頭也不回地走開:“注意點影響。”
左小叨低頭哈腰地讓過劉保坤,迎着鄭無花,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哎我說,你看到老祝的嘴臉了嗎?”
鄭無花沒有理他,加快步伐走了。
左小叨又趕了幾步追上了鄭無謂,鄭無謂側臉問他:“你去社區調查的情況怎麼樣了?”
左小叨聳了聳鼻子:“還真有問題,鄒老太太一看到戶籍頁上丁小蠻的名字,臉色就變了,可她不肯說,推着輪椅比個正常人還跑得快。我也沒辦法,我也不能打她一頓哪。”
鄭無謂的長腿停下來:“這麼說,鄒立羣說不定還真的知道丁小蠻的身世呢,這條線盯緊了,別放。”
祝建華把氣味專家合成的化學原料嗅瓶拿給崔師傅和另一個受害者莊悅鑑別。
他們都明確地指證,其中一瓶的味道就是案發當晚他們從犯罪嫌疑人身上聞到的味道。這瓶化工原料是硫化物製劑,聞起來有一股子臭皮蛋的味道。
專案組據此分析,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就是化工廠的職工。這樣一來,嫌疑人的範圍就縮小了不少。
漢東市只有三家化工廠,這三家化工廠都有硫化物工業原料。鄭無謂和組員們分析了案發現場,發現前兩起案件的現場與S化工廠的直線距離最近,第三起案件的現場與三家化工廠的距離相當。
鄭無謂和組員們開始在S化工廠附近開始偵查和盯守。
與此同時,第三起案件受害者的身份得到確認。一位市民到派出所報案,說自己的女友失蹤兩天了,派出所向市局上報了情況。
左小叨打電話給報案的市民,請他到局裡來辨認屍體。
來人一眼就認出,受害者正是他失蹤的女友何春子。
很快,何春子的身份和背景就調查清楚了。
何春子是魯南縣何家壠村人,22歲,在漢東市的嗨嗨酒吧工作。這家酒吧是一家音樂酒吧,每天晚上都有演出,何春子在裡面既是服務員,又是兼職歌手。
據她男友說,案發當天晚上她是下午4點鐘左右從家裡出發去酒吧上班的。
一般情況下,凌晨2點她會下班回家。但有時候她累了,也會住在酒吧附近的小姐妹家裡。
當晚他因爲太累,在11點左右就上牀睡覺了。清早起來發現何春子沒有回家,他也並沒有太在意,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他打她的手機,提示關機。他也沒有在意,以爲她累了,在睡覺。她們這些夜店女孩幾乎都是這樣,白天睡覺,晚上工作。
可何春子的電話一整天都打不通,他覺得不對勁了,就去酒吧找她。酒吧領班說她昨天下班就走了,今天還沒來上班。
他這才急了,又打電話給她的小姐妹們問了一圈,大家都說這兩天沒有見過她。他到派出所報警。
何春子的手機在案發現場被發現,完好無損。祝建華到通訊公司解鎖了她的手機密碼,查看了她的通話紀錄和微信以及語音聊天內容。
紀錄很繁雜,但基本上都是何春子和男友、同事、酒吧老闆和朋友們的通話。從表面上看,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祝建華把何春子手機裡的聯繫人列了個長長的名單,以通話時長、時間最近、通話頻率爲線索,縮小了名單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