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對自己能給上頭來的人提供信息頗覺自豪,聲音都大了起來:“向倫的那個女娃是收養的。我們也是聽寬叔閒聊時說的。
說是向倫兩口子不能生養,就收養了這個女娃。後來寬叔想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向倫,把兒子弄到城裡去,向倫死活不同意。
向倫說寬叔那個兒子不爭氣,到了城裡也沒用。爲了這事,兩兄弟吵得好凶。
後來,丁向倫出錢給寬叔蓋了這幢樓,兩兄弟算是不再爲仇,但從此也很少來往了。”
左小叨問:“他兒子怎麼不爭氣了?”
“他這兒子呀,”村長好像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斟酌了半晌,還是說出了口:“挺混蛋的就是。
早年跑到外面打工,錢沒掙着,染了一身壞毛病,又是賭,又是搞女人,也難怪丁醫生不想要他。”
鄭無謂問:“丁醫生是怎麼收養這女兒的?都有誰知道啊?”
村長回憶着:“丁醫生收養這女娃,好像是2009年前後吧。
本來吧,丁醫生夫妻倆沒孩子,寬叔就想着這個兄弟將來肯定是從自己這裡過繼兒子。這樣一來,丁醫生的財產將來也歸自己兒子,打着這個如意算盤呢。”
鄭無謂着意地問道:“不是1999,而是2009?”
“哦,是不是2009我還真記不太清,反正就是這前後兩年吧,但肯定不是1999。”
鄭無謂和左小叨對視了一下,2009年,小蠻已經13歲了,她難道記不得自己的親生父母嗎?她的親生父母又去了哪裡呢?
鄭無謂沉思着,左小叨又問:“丁醫生收養女兒這事,都有誰知道呢?“
村長道:“哦,這個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見丁醫生回來後跟寬叔打吵,去他家調解,後來寬叔跟我訴苦才知道的。
這村子窮,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老人孩子,忙着吃飽飯就不錯了,沒人關心這些閒事。”
鄭無謂道:“村長我還有個問題,寬叔的兒子再不爭氣,也是丁醫生的親侄兒,他怎麼這麼絕情,就是不肯幫他呢。”
村長欲言又止,最後下決心般地說:“鄭警官,你們是上頭來的,有些事聽了也就聽了,別太當真啊。
這個丁勤,哦就是寬叔的兒子,跟他的名字完全相反,又懶又饞,還壞。
他從城裡回來,在家呆一段時間,村裡就雞飛狗跳的,不是丟了東西,就是丟了雞。更可惡的是,他還禍害村裡的小女孩。”
鄭無謂和左小叨都驚駭得睜大了眼睛。
村長有點後悔似的說:“其實我不該跟你們說這事,但他真的太可恨了,村裡父母在外打工的小女孩,好幾個都遭了他的毒手。”
鄭無謂簡直不敢相信:“你們不管嗎?公安局不管嗎?”
村長嘆氣道:“鄭警官你是上頭來的,不知道農村人的苦。
這些孩子的父母在外地打工,家裡只有年老的爺爺奶奶或是外公外婆,出了事,誰給他們做主啊?
還有些爺爺奶奶,生怕孩子遭禍害的事被孩子的父母知道怪罪他們,都是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
根本就沒有報案,我們怎麼管?公安局又怎麼管?”
左小叨問:“那怎麼知道就是他乾的呢?”
村長拍着大腿道:“這村裡誰還不知道誰呀,沒人像他這麼下作,受害的女孩們說的流氓的長相,不用問就是他。”
左小叨還是不相信:“那就這樣算了?”
村長一臉愧疚,看樣子非常後悔提起這個話題:“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讓各家各戶管好自己家的孩子,不讓壞人有可趁之機。”
左小叨問:“這個丁勤現在在哪裡?”
鄭無謂瞪着他:“你要抓他嗎?還是想跟他打一架?”
村長道:“好像前幾天又出去打工了,說是打工,還不就是偷摸賭博那一套。”
鄭無謂問:“村長您知道丁醫生爲什麼要收養這個女孩嗎?”
村長說:“那我就不知道了。寬叔也不知道,所以寬叔生氣,怪丁醫生不管自己的親侄兒,卻把一個不相干的外姓人弄到家裡養着,還是個女孩。”
回到縣城,已經是下午4點了。鄭無謂客氣地向李處長道謝,告辭離開。
左小叨問:“回漢東嗎?都不知道班車還有沒有了?”鄭無謂隨手攔了一輛出租:“去縣醫院。”
兩人到了縣醫院,直接找到院長辦公室。
院長正好在,他倆問起丁向倫醫生。
院長摸着腦袋說:“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我是兩年前調到這個醫院的,以前的事我不太清楚。我給你們找幾個熟悉的人吧。”
幾位年過半百的醫生被請到會客室。鄭無謂問:“丁醫生在縣醫院工作的時候,有沒有孩子?”
幾位醫生面面相覷,沒有回答。最後大家都看向其中一位男醫生。
院長向鄭無謂介紹着:“這位是周士奇醫生,丁向倫在我們醫院工作時跟他關係不錯。周大夫,你說說看吧。”
周士奇醫生個子瘦小,戴着一副眼鏡,樣子斯文和善:“丁向倫沒有孩子。嗯,我當時跟他一個科室,他和他老婆結婚多年沒有孩子,應該是不能生育吧。”
左小叨又問:“那他在醫院的時候收養了孩子嗎?”
周醫生更肯定了:“沒有,我天天跟他一起上班,直到他離開醫院,都沒有收養任何孩子。”
鄭無謂問:“那丁醫生到漢東市工作後的情況,誰更清楚一點呢?”
幾位醫生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道:“他離開縣醫院後,就斷了跟這裡的聯繫。電話也換了,我們根本找不到他,也沒有聯繫了。”
鄭無謂道:“我聽說還是有以前的同事找到漢東市醫院,請他幫忙看病。”
周醫生說:“那可能也是哪位同事自己找去的吧?畢竟丁醫生調到漢東市市立醫院工作的事,大家都知道。”
左小叨說:“這麼說丁醫生走得很突然?”
“對,我跟他一個科室,頭天晚上他值夜班,第二天就請了假。第三天就辭職走了。
我當時還打電話給他,怪他不跟我說。要辭職離開,我們多年同事,總應該請他吃個飯吧。
他說還會回來辦手續的,可從那以後,我就沒見過他。後來再打他電話,也打不通了。”
鄭無謂敏感地看了左小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