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很清楚自己的謊言不可能被全盤接受。
他說話的漏洞太多,和他本身的行動互相違背,只要仔細去思考,誰都能夠找出破綻。
不過,在他拿出了自己的底牌,嚴承無法拒絕的底牌。
許慎已經隱約明白了嚴承真正的目的,所以他纔拿出了這種最後的手段。
嚴承不管相信與否,他都只能接受這個藉口。
除非他願意放棄“魔藏”,願意放棄眼前的線索。
“可以了,唐淵。”
嚴承眼睛半閉,語調似是在嘆息。
“你還在擔心我會出手的話,我可以用本門的名義發誓,只要你們不違背道義,那麼我絕對不會動手的。”
唐淵不可能這麼放開手,他始終是有點不放心。
不管是這位朋友抑或是救命恩人,他都不想這兩人有所損傷。
不過,看見了新老闆的眼神示意,他還是放開了按在嚴承肩頭的手。
他沒有放棄警惕,如果嚴承一有動作,他會立刻阻止對方的。
“合作……我無法拒絕你提出的條件,我們會和你合作的,只是,我們要怎麼才能夠讓你放心?”
嚴承擡起眼皮,直視對坐的許慎。
許慎其實很想拿出他的魔法契約來約束對方,不過只能影響一個人的束縛,面對一個傳承已久的古老門派,在許多方面都不適合。
而且,他相信對方不會這麼隨便的配合他簽署魔法契約的,魔法契約的締結步驟明顯異於常理,誰都會有所戒備。
這次不像唐淵身處沒有選擇的瀕死之境,這是一次表面的合作和交易,在某個程度彼此都是對等的。
“嚴承,我要相信你嗎?我可以相信你們血魔宗嗎?你們不會在最後背叛嗎?”
許慎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他只有孤身一人,面對一個門派到處都會受到掣肘,現在掌握了對方想要的物品,勉強形成了一個合作交流的局面,但是這個平衡太過脆弱,隨時都有可能被打破。
說到底,一個實力不強,而且沒有任何有力身世背景支撐的年輕人,想要和一整個組織進行談判,是過於天真的一件事。
考慮到魔門那些惡名昭彰的傳聞和記錄,許慎現在的做法絕對不算是恰當,根本像是在火焰跳舞。
許慎已經鋌而走險過許多次,何況他本來身處巨大的漩渦當,他只是覺得不可能再糟糕,因此纔會選擇這麼做。
“我無法保證最後會變成怎樣。”
嚴承沒有故弄玄虛的客套,語氣稍爲冷硬的直言。
“我只能保證我不會傷害你們,還有約束隸屬於我的其他部下,師門派出的增援,現在正趕往此地的其他同門,我不能完全肯定能夠說服他們……你知道得太多,從你主動說出來的那一刻起,我也不可能讓你此離開,這方面還請見諒。”
許慎對於會演變成這種模樣早有心理準備,他只是想不到嚴承說話居然沒有一點修飾,直接說出了大多數人都不想聽見的事實。
“那麼我相信你,唐淵的朋友,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我可以發誓,我絕對不會傷害和背叛你們。”
到最後,許慎也只能和對方作出空虛的承諾。
誓言只是單純的語言,沒有實質的影響力,能否信守承諾,看的只有個人的選擇。
許慎有《魔藏》在身,有血魔宗想要的東西,理論來說不到最後關頭他們都不會選擇背叛的。
只是,直接把他抓起來,然後去拷問出情報,是一個更爲可靠而且快捷的選擇。
許慎想要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恕我失禮,許先生,你現在掌握的燃血秘法,真的只有這些部分?”
嚴承以自己的名字,還有宗門的名義作出了不會背叛的承諾後,立刻直奔主題。
“也許你不清楚,但是你手的這一份燃血秘法,起本門擁有的,要更加詳細。”
許慎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儘量不要表現出驚訝。
“本門……或者說整個魔門,在許久以前已經失去了‘魔祖’們的真正傳承,我們現在擁有的功法,都是以傳承殘本加以改良,不斷的以自己的經驗填補,然後逐漸發展成現時的模樣。”
武學跟世所有的技術一樣,不會因爲失傳了某些東西,會變得殘缺不全,使用者是會進步的,會不斷的修正錯誤,把缺點優化,把原本的優點再加以改良,如果只是駐足於前人的教導,那麼任何事物都會停下發展,然後被不斷進展的社會自然淘汰。
要不然,是會出現能夠取而代之的事物,將不適用的傳統給推到角落之。
算失去了傳統的技術和工藝,只要新研發的技術能到達到同一種效果,那麼大多數人都不會覺得可惜。
只要是一個正常的社會,那麼這種進步會不停的發生,絕少會發生倒退的情形。
許慎本來以爲所謂的《魔藏》,已經是屬於千年前被淘汰了的武道功法,魔門人會追求這些東西,也只不過是對於先祖的一種懷念,但是現在看來,事情遠遠沒有他想像的這麼簡單。
“以這個燃血秘法爲例子,本門現在擁有的爆發秘法,只有一個階段,使用了之後到此爲止,但是這個……很明顯是最初一開始的燃血秘法,擁有三種階段的爆發性捨身秘法。”
嚴承先前控制不住情緒表現出來的震驚,是因爲他看見了一個疑似是完整的燃血秘法的緣故。
他表示如果能夠看完整篇燃血秘法,能夠完全肯定這是否魔祖們最初的傳承了。
“單看這半篇,已經本門現在擁有的秘法來得深奧許多,雖然難以置信,但是本門……魔門所有的門徒都相信,魔祖最初傳承下來的功法,有可能現代的武道功法更加的深遂,更加的……‘先進’。”
理論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嚴承認真的神情,許慎無法此忽略。
這不說對於傳統的盲目信仰,這是肯定的神態。
如果這一切屬實,那麼許慎所得到的《魔藏》,已經不只是燙手山芋這麼簡單,根本是一個會令他引火自焚的炸彈。
在這個武道時空,掌握了強大個人實力的武者,最爲着重東西的其之一,肯定是有關一切根本的武道功法。
如果是一個能夠令自己實力提升的強勁功法,只要是一個有進心的武者,都會夢寐以求的想要得到。
許慎現在已經瞭解爲什麼拿出自己的底牌的時候,嚴承會差點兒想要殺了他。
這不僅僅是有關魔門的機密,更是能否更進一步的大關鍵。
算不是出於貪婪,也會讓魔門人生起一個大反應的。
嚴承這一種反應或者已經算是平淡定了。
許慎不禁覺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但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何況如果讓他再選擇一次,也許他也會同樣這麼做。
如果不魯莽一點,事情根本不可能有進展。
“……我現在手只有這半篇燃血秘法。”
許慎沒有說謊,他現在的確只是翻譯出半篇燃血秘法。
“我想你應該也猜到了,我發現了你們尋找的那個地方,我也曾經見到個那個人皮卷軸,只是裡面的東西大部分都拿不走,我是在用死記硬背的方式記下這半篇燃血秘法的。”
“拿不走?請問是什麼意思?”嚴承立刻追問。
“是字面意思,拿不走,算我想要帶出來也做不到,那個地方的傳送禁止了我這麼做。”
許慎原本沒有打算透露《魔藏》已經到手的事實,在知曉了這個古代武道功法的價值後,他更加需要三緘其口。
“傳送……”
嚴承對於所謂的傳送感覺早有認知,沒有在這方面多問下去。
他有另一件必須要弄清楚的事情。
“那麼請問你是怎麼發現到魔藏所在的?”
“這一點我要保密,”許慎斟酌着說辭,“要是讓你們知曉了怎麼進出那個地方,我的價值會在那一刻完全消失,這樣我們合作不下去了,不是嗎?”
嚴承對於這方面自然不會繼續多說。
這是一種相當勉強的合作,而且出自嚴承這一位血魔宗大師兄的獨斷獨行,其他血魔宗的前輩或者不會承認的。
所以,許慎需要保留一個對方不會隨便對他出手的最後防線。
“嚴承,在討論怎麼對付天魔宗和武帝之前,我有一個簡單的問題想要知道。”
嚴承道:“請說。”
許慎把心現在最關注的一個問題說了出來。
“《魔藏》……魔門古代的功法,修習之後有沒有可能達到‘天元’之境?”
“……不好說。”
嚴承大概是也有想過類似的問題,嚴肅的表情放鬆了一下子。
“金身之的天元之境,終究是自古以來的武者對於最後的一個境界的猜想,本門保存下來的古代典籍,也沒有記載過類似的事情,但是不可否認的,有很多前輩都認爲《魔藏》真的有可能記載着到達天元的方法。”
嚴承頓了一頓,下意識地望向了桌的水晶骷顱。
“因爲創建魔門的六位魔祖,這六位自稱爲‘域外天魔’的至強者,在典籍之記載下來的實力,如果後人沒有作出無謂的添飾的話,確實是遠遠超越了金身境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