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帶着疑惑,乘坐飛行車,來到了他跟商千尋這一年多以來當作是露天教室的小山山頂。
他一走到山頂,便已經看見了坐在大石的商千尋,那個模樣跟以前沒有什麼分別,另外,曾經在半年多以前見過一面的洛克.弗朗西斯那難以看清容貌的模樣,也出現了在此處。
洛克.弗朗西斯穿着一身彷佛喪服般的黑服,站在商千尋的身旁一言不發。
“……先生?”
這一年以來,許慎雖然沒有稱呼商千尋爲老師或者師父,對方也沒有如此要求,不過按照禮儀,以及慢慢熟悉了的情況下,他使用了較爲古式的“先生”來尊稱對方,其所代表的是對於教導者的尊稱,並非陌生人的稱謂。
“請問這是怎麼回事?你在開玩笑的吧?”
許慎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他的元力星雲首次主動地觸動了他的精神,彷佛在告訴他什麼事情即將要發生一般。
這一種來自宇宙的預知感覺,讓他的心情變得沉重了一些。
“哈哈,跟我先前通知你的意思一樣,我今天要掛掉了。”
背對着許慎,眺望着山景的商千尋爽朗地笑了。
“如果這是玩笑的話,我輕鬆多了,可惜這不是呢。”
商千尋在大石轉過身,帶着灑脫的笑容面對許慎。
“你想想看,在十年前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的我,只懂得兩個呼吸法的我,真的有可能在十年之變成一位七級強者嗎?不可能的吧,我又不是什麼絕世天才,也沒有你一樣的天賦,怎麼可能呢。”
許慎對於這些早有疑惑,越是接觸元力者的知識,他對於眼前人的狀態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協調感。
可是,他本來以爲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何況彼此的關係也算不真的親密無間,在懷疑這是對方秘密的情況下,他沒有多嘴詢問過。
“簡單點來說吧,我這個什麼都辦不到的失敗者,爲了心那一股仇恨,不惜用自己的一切交換力量,是這麼簡單,沒有什麼好說的。”
商千尋語氣平靜,輕描淡寫地說明了幾句。
“我曾經逃亡到遙遠的外星系,去到了星河聯盟以外的明種族的領域,在那裡我向某個強大的外星原力者祈求幫助,那一位憐憫地給予了我選擇,一個是讓我慢慢的在他門下學習,等待不知道何時才能變強,一個是對我使用元力的秘術,讓我拋開生命,在最短的時間內激發我的所有潛力,到達我的極限力量位置,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元力秘術到底是怎麼的一種形式,商千尋沒有詳細說明,但他清楚地表示自己身的不可磨滅的傷痕,是在秘術之後留在他的身體的烙印。
這一種放棄生命,刺激所有潛力,強行地融入宇宙之的秘術,是沒有任何真的能夠變得強大的根據,每個人的極限都有所不同,很可能算使用了也不會變得多強。
商千尋算是很幸運的,他的潛質剛好達到了理想的標準,讓他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成爲了七級強者。
“然後沒有然後了,激發了我所有的潛力之後,註定了再一年之後是我的死期,而今天,是這個日子了。”
商千尋彷佛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面一派輕鬆。
他早已經看開了,同時了結了所有的心願,他不存在任何遺憾。
“有很多人都跟我說過復仇之後只會是空虛,但是我將青楊會連根拔起之後,我到現在感覺到的只是高興和興奮,沒有什麼好空虛的,復仇是讓人感到爽快啊,所以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商千尋滿面笑容地看着面無表情的朋友,還有教導了一年多眉頭緊皺的年青人。
“所以,今天你們來好好的笑着替我送行吧。”
許慎沒有懷疑商千尋在說謊,對方根本沒有必要這麼突然的作出這麼毫無道理的謊言。
而且根據他的瞭解,有些強大的外星種族確實擁有許許多多神的元力使用方法,捨棄生命激活潛力不是值得驚訝的事情。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你應該有找尋過活下去的辦法吧?”
許慎知道對方這一年來都在這個城市裡,都逗留在這個星球,如果對方真的有心想要存活下去,他不應該會這麼被動的。
“沒有用的,他早知道自己會死,也知道沒有方法可以改變這個事實,所以他纔會找了你傳承他擁有的元力知識。”
沉默着的洛克.弗朗西斯忽然開口。
他的聲音之沒有任何起伏,彷佛沒有感情一樣,但是許慎留意到這個男人並非真的這麼平靜。
“這傢伙在復仇完之後,忽然說要在這個世留下足夠的痕跡,於是突然找了你這麼一個學生,然後又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跟某個女人生了孩子。”
許慎第一次聽到這種消息,畢竟他跟商千尋的接觸其實沒有太過親密,雙方之間有許多事情都沒有談論過,如果對方不主動說起,他是不可能會知道的。
“本來我以爲這傢伙會這麼消停,才知道他好像當種馬當癮了,這一年以來他讓最少超過十個女人懷孕了,最要命的有一半還是人妻……我都開始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因爲元力秘法腦子燒壞了。”
洛克.弗朗西斯好像在苦笑,許慎聽見這種事情也有點啞口無言。
大概正因爲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因此商千尋纔會放開手腳,沒有太多限制的想做去做吧。
“不過這傢伙還算負責任,他在擊潰青楊會的時候獲得了大量見不得光的黑錢,他給每個爲他生孩子的女人到留下了足夠的錢,在先前的日子裡也已經跟他的女人們道別了,讓她們另外找一個好男人來過下半輩子……說真的,我已經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灑脫還是根本是亂來的了。”
“你這個情報販子的職業習慣還真是惡劣啊,明明我都沒有怎麼說過那方面的事,算了,我當作是你關心我的一種舉動吧。”
商千尋對着這一位朋友擺了擺手。
然後,他對聽見了自己的所作所爲後,一面哭笑不得的許慎招了招手。
“許慎,接下來我沒有辦法教導你了,實際我能教你的東西也沒有了,所以最後讓我裝模作樣的留下幾句說話給你吧。”
許慎走前去,跟商千尋對視。
“許慎,我有好地看過你的日常生活,所以我知道你是有多麼的自制,你的生活是有多麼的規律,不過要我說的話,你到底是不是年青人來的啊?你的青春呢?難道你不用去交朋友的嗎?爲什麼我沒有看見過你在玩的時間?”
商千尋面擠出誇張的表情,好像難以置信地猛地搖頭。
“你還年輕啊,爲什麼不能放鬆一下自己?我不知道你在追求什麼,不知道爲什麼你要這麼嚴以律己,但是你想想看,你到底有多久沒有好好的什麼都不做的放鬆過了?你到底有多久沒有跟同年齡的人閒談過了?”
商千尋這一刻的目光是認真的。
“你到底在追趕着什麼?你到底在焦急着什麼?你給我的感覺像是不想浪費任何時間,不想去跟身邊的人有任何太多的交流,對呢,你像是在害怕着一樣,雖然我沒有什麼資格來說這些,但是作爲一個將死之人,我覺得你還是放鬆一點,好好的享受生活,勞逸結合才能夠走得更遠,要不然你早有一天會被自己給逼到無路可走的。”
商千尋看不見許慎有什麼反應,也不知道這位相處了一年的學生心有什麼想法,所以最後也只能無奈地聳聳肩膀。
“算了,這些事情你應該都明白的,總之日後要適當地放鬆自己,去談談戀愛,去交交朋友,去玩玩遊戲,悠着點吧年輕人。”
許慎無言地點點頭。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迴應,他已經習慣了這一種規律的生活,也不認爲自己做得有錯,每個人的追求都不同,他只是覺得他不需要那些玩樂罷了。
不過,他會記住商千尋所說過的話,不論對他有沒有用,這始終都是一番誠懇的勸告,他會在這之後好好的思索接下來應該怎麼辦的。
“……看來時間差不多了呢。”
商千尋本來還想繼續說些什麼,不過他忽然擡起了手,笑着搖了搖頭。
“早知道不要裝什麼瀟灑了,我應該在昨天晚把你們找過來說一整天遺言的……不過現在想想其實好像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呢。”
許慎留意到眼前的光頭漢子的身體好像暗淡了一些,好像整個人都淡化了似的。
對方的存在感變得稀薄,彷佛霧氣即將要消散了一樣。
“洛克,跟我之前說過的,你不用多管我那些女人和孩子,不用操心什麼太多我的血脈後裔,你已經粗心得夠多了。”
商千尋彷佛要融入整個宇宙一般,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飄渺的感覺。
“許慎,你要記住活在當下,有些東西錯過了不可能挽回,不要太過盲目追求前方,忽略了身邊的東西了……啊,果然不行了呢。”
商千尋的身體越來越淡薄,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彷佛變成了空氣一般,肉眼已經無法看到。
“那麼,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