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蕭晨還沒有從大學畢業。
在芝加哥大學裡面的中國留學生不少,陳思思也是其中一個。
他很少見到有女孩子會學計算機專業的,可陳思思就是一個學計算機專業的女生,並且,她學得比任何男生都要好,剛剛入學一年就有了信息學院鬼才之稱。
印象中,陳思思貌似永遠都是意氣風發的,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一雙洗得發白的球鞋,這是陳思思的標誌。
那時候,她的追求者有很多。
信息學院的男女比例爲9:1,可以想見,在這個狼窩中,陳思思有多受歡迎。
當初接近她,只是因爲好奇。
他說過,他很好奇一個學計算機專業的女生會長什麼樣,如果不是女狼人那也應該是女怪物,反正不會是正常人類。
可是接觸下來,他卻發現,和陳思思在一起,比跟其他任何女生在一起都讓他覺得自在。
不同於其他女生,陳思思說話總是葷素不忌的,她很愛開玩笑,也不在乎被人調侃。在她身上,沒有他所厭惡的公主病,沒有他所忌諱的嬌弱,所以向她表白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到現在,他還記得,當他把一封寫了整整兩大頁的情書交給陳思思時,她臉上那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就像……就像是吃了屎一樣。
也許這樣形容並不恰當,可是,她那副想收不敢收,想退又不敢退的樣子,真的是很……搞笑。
郎才女貌,他們在一起,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對於陳思思喜歡自己這件事,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自信從來都不需要過多的解釋。
可是,到了最後,現實卻給了他一記大大的耳光。
他從沒有想過,她會因爲一個賭約而答應成爲他的女朋友,他永遠都忘不了,當他打開籃球館的大門,看到被圍在門後最中間位置的陳思思時,她臉上的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記得那麼清楚,也許只是因爲,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欺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當成一隻猴子耍。
那個賭約,陳思思贏了,她得到了一臺當時性能最好的電腦,也輸了他對她的所有感情。
再後來,就是這漫長的十年,他發誓不會再對這個女人說一句話。
可是,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總有人會在他耳邊說起關於她的事,所以,即使沒有刻意去找陳思思這個人,他還是對她的近況瞭若指掌。
比如說,她已經在三年前結婚,對方就是比她高了兩屆的學長,那個木訥的陳翰。
再比如說,她如今已經是個孕婦,在六個月就可以正式成爲母親。
曾經一度,他真的以爲自己是愛陳思思的,不然,他不會在得知真相後感覺到如此憤怒,可是如今一想,那憤怒,也不過是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而已。
畢竟,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坦然接受自己成爲一羣女人的賭資這件事。
還恨她嗎?
黑暗中,蕭晨躺在牀上,嘴角微微揚起。
早在他決定打電話向她求助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是真的徹底放下了。
從今以後,陳思思這個名字對他而言,除了老同學老朋友,不會再有任何其他意義。
轉頭,看向窗外,今夜,他故意沒有像往常那樣把窗簾拉起來,沒有窗簾的遮擋,窗外的夜景一覽無遺。
他喜歡住的高,因爲這樣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在這樣的夜裡,即使是從躺在牀上從窗口看出去,也可以把n市最繁華的夜景收入眼底,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事事都在掌握中的感覺。
十年前的陳思思是個意外,他發誓,他絕對不會允許有第二個陳思思出現,向來,只有他耍着別人玩,沒有別人耍着他玩的。
凌晨三點一刻,在東方漸白的破曉中,蕭晨終於陷入夢鄉。
在夢裡,他又看到了那一對兄弟,他很想親近他們,不由自主的。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他背後推着他走向他們,讓他難以抗拒。
再然後,他看到了白茗兒。
經過五年時間的洗禮,這個女人變得更加成熟也更加迷人了。
她甚至已經是一對兄弟的母親了,爲人母的豐腴讓她看起來更加讓人心動。
可是,一想到那個讓她成爲母親的男人不是他,他就覺得怒火中燒,他恨不得把她狠狠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不再讓任何男人有覬覦她的機會。
“茗兒……”
他看到自己一步步走向她,可就在一步之遙的地方,她卻忽然咯咯笑着向前奔去,投入了前方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白茗兒!!”
於是,這一天的清晨,蕭晨在咆哮中醒來。
他的這聲咆哮甚至驚動了隔壁房間的蕭夫人,他剛剛洗漱完畢出門,就看到了一副嚴陣以待的蕭夫人。
“晨兒,你沒事吧?我剛纔聽到你在房裡大喊……”
蕭晨覺得有些疲憊:“媽,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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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什麼夢?”如果她沒聽錯的話,他剛剛是在叫白茗兒?如果她猜的沒錯,這是個女人的名字。謝天謝地,她的兒子並沒有像外面所說的那樣只愛男人不愛女人,看來是她多心了。
“沒什麼,只是無聊的噩夢。”是的,絕對的噩夢。
看到他的反應,蕭夫人沒有追問,她甚至於笑着安慰自己的兒子:“沒事,夢都是反的別往心裡去。”
她兒子喜歡的是女人,這比什麼都重要。
蕭晨笑笑,沒有迴應。
因爲蕭夫人的到訪,蕭晨連夜以高價臨時僱傭了一個全天候保姆,主要負責飲食,爲衛生方面蕭晨本來就固定請了專業的清潔公司來打掃。
到餐廳的時候,保姆已經做了豐盛的早餐。
蕭晨偏好西餐,因爲簡單方便,而蕭夫人則喜歡中式早餐,粥和油條是早餐必不可少的食物。
母子兩人坐在餐桌的兩頭,安靜用餐,由於前一晚沒有休息好的緣故,蕭晨只吃了幾口就起身準備出門。
蕭夫人囑咐了幾句,也就隨他去了。
蕭晨到達蕭氏集團大樓的時候,十二樓的技術部門整個部門都還在通宵鏖戰。看到蕭晨走進來,部門處長王學智趕緊迎了上來,一看到他那滿臉黯淡,蕭晨就知道事情毫無進展。
不過,他已經沒有昨天剛聽到時那麼憤怒了,畢竟連陳思思也只能追蹤到對方的大概方位而已。
“把新地圖置入完畢,12小時的維修時間一到,就重啓服務器,維護後三天內登陸的玩家都有機會進行抽獎,提高大獎命中率。另外提高服務器重啓當天的登陸獎勵,登陸玩家每人送一個秘境寶箱。至於論壇的事,你們先不用管了,我會另外着人處理。”
王處長一聽,大大地鬆了口氣:“是的,蕭總。”
蕭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些依舊在電腦前奮戰的精英們,最後大發慈悲地道:“在保證高質量完成任務的基礎上,留下三個人值班,其他人可以回去休息,今天值班的以十倍工資算。”
說完,蕭晨長腿一擡,立刻走出了技術部的大門。
而門內,那羣原來死氣沉沉的精英們頓時沸騰了,不是因爲可以回去休息,而是在爭值班名額。
十倍工資……
技術部薪資本來就高,再乘以十,這簡直就是天價啊!!
看,這就是蕭晨,儘管他雷厲風行,熱衷於實施高壓政策,可是,卻沒有人會想要離開蕭氏的。不只是因爲蕭氏本身的緣故,更是因爲蕭晨是個睿智的管理者,他不僅僅只會採用高壓,他更擅長於在高壓過後進行安撫。
在蕭氏,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你所有的有效努力,都會化成很可觀的物質給養,沒有人會因爲自己收支不平而感覺到憤慨和不甘,在這裡,每個人都是心甘情願的,即使是通宵達旦地工作。
所以,這纔是大家擠破腦袋都想進入蕭氏的最大原因,在很大程度上,蕭氏簡直就是衆多求職者心中的理想國。這也正是蕭晨任總裁一職多年,無論他有多苛刻,卻從沒有員工向董事會反映的原因。
蕭晨到達頂樓的時候,程昱遠已經恭敬地等在門口。
今天凌晨兩點,蕭晨聯繫他,讓他安排人手連夜排查了東南方向解放路和環南街附近的所有民居酒店和賓館。
雖然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他們要找的人,可是,也許是因爲他們鬧出了不小動靜的原因,論壇上的那個消息被對方撤掉了。
相信短時間內,對方不會再在論壇上出現。
可是這段時間可長可短,他們不能確定對方的下次行動會在什麼時候。
程昱遠很清楚,蕭晨是個掌控欲很強的男人,他絕對不會允許事情的主動權在別人的手裡,而自己卻只能被動應戰。所以他親自跟隨偵探團隊排查了所有可能性地點,最後還是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
“蕭總,我們在解放路岑安小巷的一家網吧裡發現了一個男人。他購買了那款外掛,並且與對方取得了聯繫。由於他不會使用外掛,他和對方進行了語音溝通,他說,對方是個女性,而且當時他從耳麥裡清楚地聽到了時代廣場的大鐘敲響的聲音。我排查了時代廣場附近所有的地點,最後確定對方應該入住於sheraton酒店。”
蕭晨安靜地聽着,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程昱遠吞了吞口水接下去說:“我嘗試和酒店經理溝通過,可是……”
聽到這個可是,蕭晨就知道了結果,他揮了揮手打斷程昱遠:“把你們在網吧找到的那個男人找來,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