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曉曉的臉色發白,映着滿堂的燈光和窗外滲進來的糜光,越發顯得透明瞭。
瀟夏曦看着看着,終究有些不忍,“楚小姐,以你的條件大可以找個更愛你的人,何必要讓自己活得這樣卑微……”
“你住口!”楚曉曉咬着脣,將視線大喇喇的落在夜宸雋挽在她腰上的手,此刻顯得格外的刺眼,遂爾冷笑數聲,極具儀態地將垂在胸前的吊帶重新掛上去,“你別以爲他現在看上你了,你就可以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小妹妹,我給你個忠告,這個男人是個無心之人,今天的我就是你明天的下場。我們走着瞧!”
說完,她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頭也不回的跑出了總裁辦公室。離着遠了,還能聽見她的高跟鞋用力敲在地板上咯咯咯的聲音。
瀟夏曦卻垂下了頭,眼角不自覺地泛起了一股濃濃的酸意。
她又如何不知道夜宸雋是個怎樣的人?
當年讓黑白兩道都爲之敬畏的天鷹會會長司徒皓謙,兩手之間沾滿了鮮血,儘管後來恢復了夜宸雋的身份,但他的骨子裡,仍然是那個桀傲不羈,視名譽、地位如螻蟻的男人。他可以爲了義氣兄弟兩肋插刀,甚至捨棄自己的生命,卻不會爲了所謂的“愛”而永遠羈留在一個女人的身邊。
在許多人眼裡,他無情、無愛、無心,卻引得那麼多女人心甘情願地爲他飛蛾撲火。
只有她知道,他並非沒有心,只是對其他女人無心而已。
“想什麼?”夜宸雋雙手環過瀟夏曦的腰,將她更緊密地擁在懷裡,而下巴卻懶懶地枕在她的肩膀上,所以聲音也顯得有些甕裡甕氣的。
瀟夏曦搖了搖頭,倏地醒悟過來,雙手抵在他的胸前,身體從他的懷裡用力地撐開,嘴巴撅得高高的,生氣地道,“你……別碰我!”
夜宸雋怔了怔,卻垂下頭吃吃地哂笑不已,“怎麼?真氣了?”
“哼哼!”瀟夏曦刻意地從鼻腔裡逼出兩聲重重的鼻音,“你當着我的面在公司裡與其他女人親熱,若不是我進來得及時,你跟她……哼,別以爲你將她趕跑了,這件事就可以不了了之。我可不是那麼好商量的人。”
“是她一進辦公室,急不可耐地把我推在沙發上。”夜宸雋有些無奈地嘆氣。
瀟夏曦似乎聽到了好笑的笑話,轉身勾起了他的下頜,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張豔若桃花的臉,眉眼輕挑,“以你堂堂夜宸雋若非心甘情願的,怎麼會被一個女人壓倒?別喊冤枉了,我分明看得清楚,從我闖進辦公室後,你與她還在繼續……你能不承認嗎?”
“沒有……”
“……有!”
“沒有……”
“……有!”
“好吧,你說有就有。”夜宸雋終於泄氣投降。果然,男人在女人面前,特別是嬌蠻的女人面前,是完全沒有道理可講的。不過,蠻有趣的。
“既然你承認了,”瀟夏曦氣呼呼的一下子從他的腿上蹦跳了起來,別轉了臉,“那我們以後就各走各的路,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嫁娶不問。”
夜宸雋卻施施然地站
起,從後面雙後環住她的腰,輕輕一拉,重新將她拉入了懷裡,瀟夏曦掙了掙,掙不脫,只得由他就那樣像樹熊一樣抱着。
“你的意思是,以後不管我找多少女人,你都不聞不問?”他眉目含笑,眼眸卻莫名地變得深邃。
瀟夏曦重重地點頭,“當然。你找多少女人,我就找多少男人。這才叫做公平。”
“那我就讓那些男人,從此以後都碰不了女人,怎麼樣?”夜宸雋開玩笑似的,不過在瀟夏曦聽來,無疑是一個致命的通諜。
她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嗖”的轉身,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眸,一陣氣急攻心,“夜宸雋,你……無理取鬧!”
一行清淚由着她的臉頰無聲無息地滑落。
她真的是氣煞了。
這三年裡她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堅強,好不容易盼回了夜宸雋,可是他倒好,由始至終對她的態度總是若即若離,他身邊的女人行雲流水,那他置她於何地,她又可以置自己於何地?
而她的愛情總是自私的,她絕不可能與其他女人分享她的男人,哪怕一點一滴都不允許。
可是剛纔,她明明看見他的脣快要吻上楚曉曉了。
這口氣,士可忍孰不可忍。
夜宸雋徹底地怔住。
原本只想與她開個玩笑,卻沒想到瀟夏曦是如此認真。他捧起她梨花帶雨下悽迷的臉,帶着體溫的淚水劃過他的手指滑入指縫,不由得一陣顫動。
“別哭!”他斂起神色低聲道,頓了頓,卻不由自主地吻上了她的脣。
他吻去她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舌尖沿着她精緻的脣線細細地描畫,沾上未盡的淚水,有些苦澀,有些疼痛,有些喜悅,各種情緒涌上來,他幾乎不能自已。
瀟夏曦茫然地擡眸,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極其恍惚。這個吻與剛纔的不同,他的目光沉溺,清亮的眸子裡,映出的全是她的倒影,彷彿要將她的每一滴眼淚都攝入脣裡,他卻小心翼翼的,帶着憐惜,從她的臉頰到額頭再到鼻尖再到她的脣,每一次觸碰都輕若鴻毛,又穩若磐石。
她挽着脣角的弧度,默默承受着他漸漸升溫的炙熱。熟悉的感覺目眩神迷般浮上來,她清晰地記得他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細節,每一聲喘息。
終於一聲清淺的呻吟從彼此的脣齒間溢出來,他一把捧起她的身體,穩穩地坐在大班桌的桌面上,他則站在她的兩腿之間,而這個吻不住地加深,猶如糾纏着樹的藤,難捨又難離。
瀟夏曦腦中一片空白,惟有激烈地迴應着,脣舌交纏,他已經完全控制了她的呼吸,她緊緊地纏着他,手臂蛇一樣忘情地在他的背上游走,身上的襯衣在糾纏中也漸漸被扯開了領口,他繼而吻向她的耳垂、頸項和鎖骨,每一個吻的落點都是那樣的纏綿、有力。
她甚至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手劃過她的身體,滑向她最敏感的地方。
下一刻,她卻輕輕地推開了他。喘息的聲音在寬敞的辦公室裡此起彼伏,她搖了搖頭,站起來,別轉身簌簌地整理上身的襯衣。
“對不起……”她深吸了一口氣
,緩緩調整着呼吸。
雖然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喊停很不厚道,可是這裡是辦公室,而且,他與她之間,還有很多極待解決的事情,她從來要的不是簡單的“露水情緣”,而是朝朝暮暮的長相廝守。
“我明白。”夜宸雋並不責怨。
他站在後面,同樣吸氣呼氣,靜默等待着粗喘的氣息漸漸平息下去。就在剛纔的一刻,他似乎也停不下來,而這樣的“煞停”幾乎是致命的。他所有的剋制箭在弦上,幸好,他們還是停了下來。
“小謹天他是你的兒子。雋,給我一些時間……”瀟夏曦匆匆扔下一句話,不再回頭看夜宸雋的表情,徑直邁出了辦公室。
在她的背後,夜宸雋的眸底劃過一絲驚愕。
~~~~~~~~~~~
才走出辦公室,她的手機鈴聲便突兀地響了起來。
瀟夏曦掏出手機看了眼,略略調整了一下心緒,終於摁下接聽鍵,“已經到家了嗎?”
“還沒有。”電流聲中雷承旭醇厚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淺淡的笑意,一如既往的平穩,“不過準備登機,大概明天下午就到。”
“哦,那我讓家裡的傭人準備一下。”瀟夏曦舒了口氣,緊隨問道,“通知家裡的司機到機場接你了嗎?”
“通知了。但是……”雷承旭沉默了片刻,有些躊躇,“我明天晚上還有一個重要宴會,希望你可以陪我一同參加。”
“宴會?”瀟夏曦不自覺地輕蹙了眉,“可是你知道我向來很少參加這樣的宴會,你生意場上的事情我也不參與。突然間讓我出席,似乎不大妥當吧?”
“可這不是一般的商務宴會,它對我的意義非凡,夏曦,我希望你能夠陪在我的身邊,與我共同渡過這個重要的時刻,可以嗎?”電話裡的雷承旭放軟了聲音,盛意拳拳的。
瀟夏曦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拒絕的理由。
“好吧。”她抿着脣,回眸看了眼辦公室。那裡面靜悄悄的,不知道夜宸雋正在做些什麼。
不過這三年裡她幾乎沒有出席過任何正式的宴會,家裡的服飾除了工作的職業裝外,就是平時的便裝,都偏於隨意,並不適宜宴會場合裡的穿着。
唉,她又開始頭疼了。
“那我安排司機在晚上七時左右直接送你過去。”雷承旭的語氣明顯飛揚,“我在美國的時候特意爲你訂造了一套晚禮服,還有配飾,是全一套的。我讓陳斂送到雅苑,你收一下。”
“需要這麼隆重嗎?”瀟夏曦禁不住啞然失笑。
其實這些年裡雷承旭以各種名義送給她的禮物並不少,都是價值不菲的鑽石首飾。只是她平常不喜張揚,配戴的機會並不多,所以一直放在首飾盒裡珍藏着。
有時候,禮太重,心也隨之變得沉重起來。
可是雷承旭似乎將這樣的贈送變成了一種愛好似的,總是心隨意動而樂此不疲。
“那我們明天見。”雷承旭遷就着手機的角度,朝着話筒低低地囁嚅着,“夏曦,我想你。”
瀟夏曦的手倏然一鬆,手機滾落在地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