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波動

黎子在夕夏這邊坐月子那等於當了慈禧太后,卡娜一個人伺候不過來,夕夏讓依娜也每天過來。

不過盛夏他們住過來,倒夕夏和盛夏關係又近了。這也沒什麼可做的,盛夏每天都和夕夏去廠子裡,廠房那邊有很多間空房,晚上的時候島上的男人們會那聚集,嘮嗑打諢之類的,是他們的娛樂。

夕夏開始接觸大家後會每隔一段時間組織大家晚上在一起聚,男人帶着自己家女人一起過來,烤肉啊、唱歌跳舞啊,還給大家講中國的歷史,中國的傳奇故事。

白天的時候夕夏會帶孩子們過來,教大家識字學語言。盛夏他們過來後,盛夏會跟着夕夏一起,只要能做的他全搶着給夕夏做了,大家有需要的夕夏忙不過來,他也會幫着。漸漸的,大家也開始接受盛夏。

盛夏在夕夏這邊過得很開心,彷彿又回到過去和姐姐兩個人相依爲命的時候。現在回頭看,原來最幸福的時候還是和姐姐在一起的時候。他這一生何其幸運,能有一個這樣包容他的姐姐。

半年後

一大早就聽到船笛的聲音,島上的人在第一聲鳴笛聲響起時就早早起了,全部奔到港頭去等着。大老闆回來了,滿載着全島人的希望回來了,島上人男女老少每天都翹首以盼等着出航的人回來,終於等到了。

夕夏在第一聲鳴笛時也醒了,條件反射的睜開眼,卻沒動。

夕夏睜着眼看着天花板,沒多久隔壁的房門響了,很快盛夏在她的房間外敲了幾聲,低聲問:

“姐,海軍哥回來了,你要去接他嗎?”

“不去。”夕夏淡淡的迴應着,有什麼好稀奇的,都上島了,還用接?

盛夏頓了下,然後說,“那我去了。”

夕夏沒答話,盛夏等了下沒聽到他姐的聲音就走了。其實吧,他真覺得他姐有時候真挺無情,以前對姐夫、哦不,不是姐夫了,以前對莊孝也挺無情的。

他其實很不明白,明明他姐心裡是很愛的,可就是不願意表達。也很佩服他姐能忍,明明關心着,卻硬要裝淡漠,以前是,現在還是。

約莫一小時後,鳴笛聲越來越近了,夕夏抱着被子反覆翻着,睡不着。她是不是該去的?就算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可在大家眼裡他們那關係就不一樣了,她若不去,會不會讓他在大家面前丟了面子?

唉,好吧,她去,反正也睡不着了,當出去運動運動。

夕夏穿戴好後,出門了,她到的時候大家自動讓她站了最前面的位置,對她的態度恭敬讓她很不習慣。

“沒關係的沒關係……”一直在重複這句話,她站哪都不無所謂啊,更主要的是,她不想讓陸海軍一擡眼就瞧見她了,弄得跟她多想他似地。

“這好看,夫人就站這,大老闆一看就看到了……”一老婦人好心的解釋。

夕夏點頭,擡眼朝海上望出去,臉上拉出一抹苦笑,她就是不要這樣嘛--

輪船近了,大家全都揮手吶喊,甚至都不約而同的唱起夕夏編的火利島之歌,有的還歡快的跳起來,一片歡聲笑語。

船靠岸,夕夏趕緊大聲喊:“大家站着別動,別涌過去,注意安全。”

已經跑出去的人聽見夕夏這話又依依不捨的走回來,等着船上的人走下來,夕夏也擡眼看着人。可大家都下來了,卻沒看到陸海軍,夕夏有些納悶,這人幹什麼呢在?

船長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航海技術很過硬。船長走下船來,臉上並不是勝利的喜悅,而是抱歉和愧疚,船長並沒有先跟自己親人互動,而是走向夕夏,然後脫帽鞠躬。

夕夏給弄糊塗了,不知道該怎麼做,也跟着對船長鞠一躬,說,“您別這樣,是、出什麼事了嗎?”

“不是的,夫人,老闆在出發時發現買的東西沒拿上,回去拿東西,讓我們先走。可能,會晚幾天纔到。夫人,沒能讓老闆與您在今天相聚,我們感到很抱歉,請接受我們的歉意。”老船長再次脫帽,身後的船員和一起出海的人們都脫帽對這夕夏鞠躬。

夕夏窘了,不就是、晚幾天到嘛,沒事兒啊,再說了,是他自己丟三落四,哪能怪別人啊?夕夏那趕緊給鞠回去,她哪裡擔得起如此大禮?

“不過,夫人,老闆給你帶了東西,我這就讓小子給您送屋裡去。”船長說話時指向身後的幾口大箱子。

夕夏那頓時再次被雷劈得外焦裡嫩,不用吧……陸海軍那是準備在這島上開便利商店還是咋地?扯了扯嘴角,勉強維持着笑容,說,“謝謝,那麻煩您了船長。”

夕夏回去時,譚玉華已經在拆箱子了。邊拆邊樂呵着:“我女婿就是好,出海還記得我這岳母,回來給我帶了這麼多東西。”

擡眼見夕夏回來了,譚玉華又說,“青青啊,你看,你嫁了個多好的男人?時時刻刻都沒忘記我們,這樣的男人,在哪去找?”說完又接着繼續弄,“哎呦,我肯定是上輩子做了太多好事兒,這輩子就讓我享福來的。”

這譚大媽這話說的,還真是……

依娜和卡娜從屋裡出來,看見譚玉華在拆箱子,立馬急眼了,卡娜大聲說,“老夫人,這是老闆給我們夫人的,又不是給你的,你憑什麼拆?”

“你知道什麼,這是我女婿孝敬我的,就算是青青的,那我這個當媽的要幾樣東西還能不給?”譚玉華眼也不擡的說。

依娜和卡娜一左一右站着夕夏身邊,夕夏搖搖頭,輕輕的笑,拍拍她們的手,示意她們別跟老人計較。

陸海軍給帶回來的一大半都是吃的,各樣兒的以前見過的沒見過的,吃過的沒吃過的,兩大口箱子呢,壓得嚴嚴實實的。譚玉華開了一口,另外兩口被依娜和卡娜前前後後搬走鎖起來了。這要不鎖起來,鐵定給那不要臉的全吃完。

譚玉華是拆了一口,已經被裡面琳琅的食物誘惑了,哪裡還注意到另外的箱子被搬走了。當即把東西打包打包的搬出來,堆廳裡,一整箱都堆出來,成了一堆山擺在客廳中。

夕夏看得眼疼,很想說反正也這樣兒了,那跟擱箱子裡有什麼分別啊?這堆一地的吃的,幾難看啊。唉,算了,那是她媽啊,夕夏轉身上樓去了。

三天後,傍晚,天下着雨

夕夏望着窗外,船長說陸海軍今天會回來,可現在天都擦黑了,卻還沒動靜。

夕夏正想得出神的時候,外面傳來船長的聲音,喊得很大大聲,“夫人,夫人……老闆的船被浪吞了,夫人……”

什麼?

夕夏有一刻的發懵,什麼叫被浪吞了?

夕夏反應過來時,拔腿衝了出去,心底急急喊着:陸海軍,你必須給我活着回來,你不能把火利這麼大個攤子丟給我,給我活着回來!

“夫人,夫人傘啊--”依娜和卡娜在後面跟着追出去。

船長跑這一路喊了一路,夕夏衝進雨裡時,已經有很多人都出來了,全都發瘋似的往海岸線上跑。

陸海軍那是他們的希望,是他們信仰的神,怎麼可能會被浪吞沒?不可能,絕不可能的,所有人全往海岸上跑,面對潮漲的海水和呼嘯的海面大聲呼喊。那是他們的神,不可以這樣被浪吞沒的。

陸海軍的船是小船,雖然堅固,但是能在偌大的太平洋上航行走到火利已經是奇蹟了。可偏偏快到達火利時,天氣壞了,海上風浪起伏,翻滾的浪潮一浪滾一浪,陸海軍那船被浪卷翻了。

火利島上這邊都已經看到陸海軍的船了,親眼看到潮浪一起,船被捲入潮水中去。事發當時已經把火利上所有能出行的漁船全部出動救人。

雨勢不大,可出來久了也能把衣服澆溼掉,夕夏頭髮都在滴水,往近海跑去。船長和船員們大驚失色,全都對着夕夏大聲呼喊:

“夫人,浪來了,危險,快回來,夫人……”

夕夏不管,她覺得陸海軍不會這麼容易就沒了,一定還活着,不顧身後衆人的呼喊。她手擴在嘴邊對着海面大喊:

“陸海軍,你給回來!姓陸的,你給我撐着,半條命也給我撐着回來!”

一個浪翻過來,夕夏趕緊往後退,尾浪的水撲在她身上將她從頭到腳全身溼了個透,海水鑽進嘴裡,又鹹又澀,夕夏站在未褪盡的潮水中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轉身往岸上跑。

她上了大石頭時下面的人全都嚇着了,這嚇着雨,石頭是滑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栽進翻滾的浪濤中。

“夫人,快下來,夫人……”

“危險啊夫人,夫人……”

“……”

下面所有人對擔驚受怕,老人孩子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如果老闆回不來,夫人又出事,那他們的希望全沒了,他們還能做什麼?

“陸海軍,你給我滾回來--你給我立刻馬上出現!”夕夏站在石頭上對着海面大聲呼喊,本就沙啞的聲音這一刻更是猙獰得不能聽,喉嚨全都被撕破了。

夕夏眼睛直直的看着海面,這浪能把船捲了,難道他一點求生的本能都沒有?不可能的,再差也能掙扎幾下啊。

忽然夕夏遠遠的看着一塊白色的板,只有一個小點大,在海面上起起伏伏的出現。夕夏心底一喜,下了石頭,推着回來的船就出去,船長趕緊也跳上去,抓着板子說:

“夫人我來,你手生,進浪裡很危險。我來,夫人你放心,我一定能保護你安全回來。”

夕夏點頭,手上打着光在海面上找剛纔看到的東西,不斷的喊,“陸海軍,是男人你就給我應出來,陸海軍……”

這也不知道是不是急慌了,就算還有條命在,能給她在這時候應一聲兒嘛?

夕夏忽然眼前一亮,用光束指着遠處的東西,“在那,船長往那邊靠,快點,我看到他了……”

夕夏急得大喊大叫,船長相當淡定的說,“夫人,你站穩了,我這就過去!”這話落就轉了筏子方向轉向另一邊。

人給撈上來了,還是半昏迷的狀態,合計是被浪打昏了的。陸海軍是獲救了,可陪同他一起的另外兩個船員卻沒了,確切的說是另外兩人用生命換來他的命。

三人本來都能抱着這浮板等着救援的人,可陸海軍在翻船的時候手上的鏈子被勾在了船上。他不肯放棄鏈子,人只能跟着船捲進浪裡,然後再沉入水中。

另外兩人當然不可能看着他不管,都往水下把他拉起來,水裡雖然看不清東西,可拉他時他把着船杆不鬆手,救他的人當然就明白了,板開他的手,另一人把人往水面上頂,之前那人解開鏈子套在了陸海軍的腳上,卻在這時候翻滾的浪頭和後面一卷浪頭相繼撞進這空隙中,頓時一個巨大的漩渦被拉開。那兩人用盡力氣把陸海軍連人帶浮板推出漩渦,兩人同時被捲進去。

“陸海軍,陸海軍你醒醒,你醒醒啊……”夕夏也不知道自己臉上是淚還是雨,跪在岸上,手拍着陸海軍的臉,大聲呼喊。所有人都下岸了,圍着夕夏和陸海軍低聲啜泣。

“陸海軍,你給醒過來!火利島還等着你發展壯大,你怎麼可以就這麼丟下這個大攤子撒手不管?你他媽給我醒過來!”夕夏怒吼,又壓胸腔給做人工呼吸,又拍打他的臉,下手絕對不輕。

“你醒來啊,你不是恨我嗎,你不醒來我明天就跑了,我去找莊孝,我氣死你,我讓你即使死也不瞑目,你給醒來!”

陸海軍連咳幾聲,慢悠悠的醒過來,面如死灰的看着夕夏,然後氣若游絲的說,“別想,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夕夏看他清醒,總算一顆心放了下來,跌坐在地上,力氣透支。

人被擡了回去,可問題馬上來了,陸海軍回去了住哪兒?夕夏本以爲黎子是月子做完了就會走的,可哪裡知道他們竟然不走了,一直就住着。到現在黎子還陸海軍那屋躺着,你讓人怎麼把陸海軍送回他的房間?

夕夏想了想,只能讓人把陸海軍先擡回自己房間去。

陸海軍後半夜時發熱了,夕夏一直看着,來回的給換毛巾,天亮的時候溫度總算降了下來。

陸海軍醒的時候夕夏睡着了,她墊了個抱枕趴在牀上,頭埋進臂彎裡。陸海軍喉嚨有些起火,嘴脣都乾裂了,可看她睡得那麼沉,卻僵着一個姿勢沒動。他這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守着,曾經他就算快病死了,也沒有人看他一眼。這種被關懷的感覺很奇妙,心裡某處暖暖的轟鳴。

怎麼辦呢,這種感覺,他好想留住,留住有她在的瞬間。其實,就這樣他們也可以相處。

他太需要愛了,真的。

這二三十年來,他的角色到哪都是任人嫌棄的可憐蟲,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無足輕重的角色,一身想的都是別人,從沒有這麼毫無預兆就得到別人的關懷過。

從陸海軍的角度看她,她那露出的小小的一方臉都被密密搭在眼瞼的睫毛掩了大半,看起來柔柔的,很想去碰一下。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手擡向她,輕輕碰觸。可還沒碰到的時候夕夏醒了,陸海軍神色懊惱,她這醒得可真毫無預兆。夕夏打着小哈欠看着陸海軍那不自然的神色,什麼也沒說,她在不管他鬧的什麼小情緒呢。

起身給他倒了杯水,陸海軍看着遞在眼前的冒着熱氣的水,眸底暗藏了一絲不明的心緒,心裡奇奇怪怪的想,她怎麼知道他想喝水了?

陸海軍接過水喝了幾大口,夕夏伸手自然的往他額頭摸去,陸海軍心裡想事兒,自然給她摸了正着。他是反感甚至噁心女人碰觸的,可她這突然襲擊卻令他愣了。

冰冰涼涼的觸感,來自她指腹上滑膩的觸感直擊心臟,有什麼東西被擊碎,又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甦醒。

陸海軍直直看着她,耳廓下方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

夕夏好像半點都沒察覺,不,她是真的沒察覺這男人今天有什麼異樣。病了嘛,多愁善感在所難免。最好是記住她的好,她可是不會對每個人都好的。他得記住她的好,心裡愧疚了,明兒就把她送上岸去。

夕夏心裡這麼想着,擡眼看他問:“嗯,溫度已經降下來了,是不是好多了?”

陸海軍點頭,然後說,“你守了我一晚上?”

夕夏白了他一眼,很不想回答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兒,這不明擺的嘛,頓了頓,問,“想不想吃東西?我去給你煮點吃的。”

“你?”陸海軍忽然挑挑眉反問。

夕夏已經站起身了,垂眼看着他那不屑的眼神兒心裡老大個不樂意,很不客氣的指出說,“陸先生,請你不要在不修邊幅,鬍子長了滿臉的情況下使出那種不屑的表情,你以爲你還很帥嘛?”

陸海軍這給噎得,盯着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夕夏得意的轉身,然後出門。

她一出門,陸海軍莫名其妙的笑了,她如果不板着一張冷臉,偶爾也挺可愛的。這眼下環視四周才發現,他睡在她房裡。怪不得一醒來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應該花香製成的香水味,很清晰,也很好聞。

等等,她剛說他什麼?嫌棄?他哪有嫌棄的表情,他看是她在嫌棄他不修邊幅吧。陸海軍想起她那話,起身往洗手間走,一看才知道,這鬍子確實該颳了,難怪她那麼嫌棄。

嗨,這位先生還真是,明明是他先起的頭兒,這怎麼把事兒往別人身上推呢?

陸海軍轉身去了隔壁,他用的東西都在那邊呢,得在她回來前把自己整理乾淨,省得她那嫌棄樣兒。

可陸海軍開門進去時驚住了,瞪着兩眼看着自己那張漂洋過海的大牀被兩團不明物體侵佔,這屋裡曾經的貴氣和奢華此時儼然成了嬰兒房,nnd,地上都是些什麼玩意?

盛夏在門旋開時就醒了,這緩了下才睜開眼。一睜眼就對上陸海軍那幾乎要吃人的表情,盛夏趕緊坐起來,張口結舌的問:

“海軍哥,怎、怎麼了?”

“誰讓你們住進來的?!”陸海軍捏着拳頭咆哮,火氣幾乎要把這小洋房給燒了。

盛夏心裡一抖,趕緊拿了件衣服披上下牀,那邊黎子還睡着呢,大清早就被人吵醒心裡多少個不樂意,翻個身低咒一句,“煩不煩啊,吵死了!”

盛夏想把黎子推醒,陸海軍那是氣怒升騰,指着他們怒吼,“馬上給我滾出去,不準再進來!”

“是,是,好,我們今天就搬回去,今天就搬。”

盛夏低聲下氣的應着,這事兒他早就料到的,當初是說好了在陸海軍上岸的時候來這邊住一兩個月,等黎子坐完月子就回去的,可他媽不肯,黎子也不願意走了。說這麼個房子沒幾個人住着,是給鬼佔着嘛?他們是來添人氣兒的。

陸海軍即使盛怒下都還記着過來是幹什麼來的,進了衛生間,完了,裡頭壓根兒找不着他的東西了,這給陸海軍氣得,眼眸血紅血紅,活像要吞血的西洋殭屍一個樣兒。

“這裡面的東西呢?我的東西哪去了?”陸海軍怒問。

盛夏嚥了咽口水,說,“我姐,我姐收起來了,我們、不知道……”

陸海軍頓了下,這才轉身踏出去,‘嘭’地一聲兒甩上門。他出門的時候夕夏正好端着麪條上來。

她就聽見上面有聲兒嘛,果然給她猜着了,他去了他那房間。唉,這事兒怨她,怨她,她不狡辯。

“大清早的火氣就這麼大,誰惹你了?”夕夏明知故問,自己端着碗先進了房間,陸海軍在後面跟着進去,使手關了房門。

“你是不是存心的?他們進來多久了?”陸海軍心底怒氣還在翻騰,可見着她時生生壓了下去,對着她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還真發不來火。

也不能怪他火大,誰不反感自己的東西被人侵佔了,那是對自己多大的侮辱?像陸海軍這種本身就死命護着自己東西的人,當然就更氣了。

“也沒多久啊……你要不高興,讓他們搬回去就是。”夕夏不以爲意的說。

陸海軍泄氣了,他怎麼忘了這女人的性子永遠是這種雲淡風輕的樣子,曾經莊孝不就爲她這不冷不熱的態度抓狂嘛,如今他總算能體會當初莊孝‘打落牙齒活血吞’一樣的苦楚。

壓低聲音說,“我不是介意,我也不是不介意,那畢竟是你孃家人,偶爾過來住幾天可以,我也沒意見,可看他們那樣子,那就是常住的型了。你不知道我那房間給他們弄得……簡直不堪入目,你要不要去看看?”

說着說着又偏了,實在是看到自己的東西被糟蹋得不成樣子心裡怒氣頂得難受啊。

夕夏輕輕的笑起來,說,“我知道,他們有寶寶嘛,難免的,別生氣了,你一大男人何必爲這麼點子事兒較真呢,你可是火利島的主人啊,這點兒度量都沒有啊?人家那宰相肚裡還能撐船呢。”

夕夏一半推崇一半狡辯,弄得陸海軍無話可說,可聽她那話雖然真真假假的都有,他聽着就是受用啊。要說這女人怎麼這麼強呢,她明事理啊,就這說話的本事也不是別人學得來的。

就這麼三言兩語就給他那升騰的怒氣化解了,你說她不厲害?

“他們什麼時候走啊?”陸海軍問。

“嗯,看他們吧……我就這麼一個弟弟,要我是那種有十幾個兄弟姊妹的,那你不得氣死?一個你還不能包容嘛?”夕夏半開玩笑的說。

在這點上陸海軍比起莊孝來,真的差遠了。首先陸海軍並沒有把她和她弟弟、母親當家人,即使結婚了,也沒有這種意識。雖然現在對她不錯,可中間隔的還是千山萬水。

夕夏這麼說的時候陸海軍才意識,他確實過激了,畢竟來說,那是他小舅子,他那態度和語氣,活像盛夏欠了他什麼似地。擡眼看着夕夏,原來她什麼都看透了。

她這分脫俗還值得他學習啊,陸海軍冷靜下來。竟然破天荒的道歉了,“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

他是從來沒把陸海軍和譚玉華當自家人,雖然他們是有可惡的地方,可首先他自己的態度就麼端正過。

他畢竟和夕夏結婚了,她的親人就是他的,是應該學會接納。

陸海軍突然看着她,有幾分驚訝,她能這樣說,那表示、她已經接納他了?這個認知讓陸海軍在那一瞬間欣喜和激動起來。

“不吃嗎?”夕夏看着他問。

“吃。”陸海軍走近,挑着麪條大口起來。吃的時候突然想起事兒來,問:

“我讓船長給你的東西,都收到了吧。你不知道有一箱是你需要的東西,化妝品和……女人的東西。”

“哦,是嗎?我不知道,依娜卡娜她們鎖起來了,等她們來了讓她們搬出來就是。”夕夏無所謂的說。

陸海軍頓了下,點頭,“嗯。”

然後說,“我洗漱的東西你都給收起來了?”

“哦,是啊。”夕夏點頭,然後轉身拉開了抽屜,把一帶裝得好好的東西放在桌上,“都在這了。”

“嗯。”陸海軍點頭,吃完後,夕夏帶着碗下樓,陸海軍在房間裡整理自己。

當他把自己的東西和她的東西放在一塊時,心裡竟然微微起了異樣,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陸海軍故意把她的牙刷頭和他的碰在一起,做成不經意的樣子,然後再把兩人的毛巾也緊緊的挨在一起隔着。

依娜和卡娜過來得都挺早,因爲夕夏回去廠子裡教孩子們學字,走得早,她們要在她走之前過來,因爲夕夏偶爾會有事兒交代。

夕夏讓依娜和卡娜把箱子搬出來,依娜和卡娜直接給她搬樓上房間了。

“老闆……”依娜先進屋,可一進去就看見陸海軍從衛生間出來,依娜那臉瞬間紅了,急急的出口打招呼。

箱子搬進房間裡,卡娜和依娜快速的離開了,她們是知道老闆和夫人分房睡的,真的不知道老闆會在夫人房間裡,所以才這麼大肆的闖了進去。

夕夏讓依娜和卡娜把箱子搬出來,可沒讓她搬進她的房裡,所以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兩丫頭人影兒不都在了。在廳裡站了會兒纔看到她們從樓上下來。頓時無語,“你們把那箱子搬去我房間了?”

“是的夫人。”卡娜說。

夕夏無奈的翻了下眼球,她那屋子那麼有情調,放那麼口箱子進去,幾突兀啊?唉,算了算了,她要說不好,這兩姑娘又有得傷心了。

“夫人,你今天還去不去教孩子們寫字啊?”依娜問。

卡娜趕緊搶話說,“當然不去了,老闆回來了,夫人當然要陪老闆了啊。”

“是哦,夫人,你今天不會出門了吧,那你還給我們講穆桂英掛帥的故事好不好?”依娜顯得有些興奮,夫人說的那些故事情節跌宕,精彩絕倫,可總在關鍵的時候卡住,那句‘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的話她們是最討厭的聽的。每次講了故事後,立馬就開始盼下一次了。

夕夏笑笑,說,“看我心情了。”

夕夏說完往樓上走,依娜和卡娜知道又被逗了,在廳裡直跳腳。

夕夏掛着笑推門進屋裡,陸海軍坐牀上翻着她那本已經被翻爛的言情小說集子,看她進來,揚揚手裡的書說:

“沒想到你也看這些,看不出你心裡還住着童話啊。”

夕夏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不搭理他那故意挑唆的話,蹲下身拆開箱子,“這裡面都有些什麼?”

她問,陸海軍是看着手裡這小說纔想起,是該給她蒐羅些書回來,瞧她這本都給她翻爛了,這島上沒什麼娛樂,這倒是個不錯的消遣的。

夕夏開了箱子,裡面全是化妝品和麪膜,各種各樣的,她剛想說用不着這些,可往下翻,全是女性衛生用品,還有貼身的內衣褲。夕夏禁不住紅臉了,雖然尷尬吧,不過她是真的感謝他這麼貼心。

陸海軍看她發愣,然後說,“這島上這些東西都沒有賣的,我想應該不方便,就給你帶了一箱回來,應該能用到下次上岸。”

夕夏忽然笑起來,轉頭看他,“你有沒有看保質期?”

陸海軍愣了下,這還真沒有,買這些本來就很尷尬,他們幾個大男人在超市裡拿這個的時候根本就沒好意思多看,一個勁兒的把貨架上各個牌子的全買了,裝滿一箱走的。那上面的化妝品其實是爲了掩人耳目,因爲買單的時候有那麼幾分尷尬,所以又拿了些別的。

“謝謝,雖然這讓我很無語,不過真的很實用,謝謝。”她是被陸海軍這思想挫敗了,上岸來回都要三個月的航程,他回來時竟然給她搬了一箱子衛生棉回來,是該說他貼心呢,還是該說他有點兒小傻?

不過,無語歸無語,這真的給她解決了個大麻煩。那玩意每個月來得奇準無比,生怕少來一次似地,她根本無法左右。可這島上生理用品就是自制的,很容易走漏還不衛生,不方便,很痛苦啊。

所以陸海軍這事兒做得算是貼近她心窩子了。

“你知道你母親的小女兒上島的事兒嗎?”陸海軍突然問。

夕夏坐在地上,手裡還抓着兩盒生理用品,擡眼看他,點頭,“好像聽說過。”

不過這跟她似乎沒多大關係,雖然這個未見面的妹妹和盛夏是一樣的身份,同母異父一胞所出,可她沒有半點感覺。盛夏那是她一手帶大的,這個妹妹,還真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她是聽說跟着船長他們回來的,譚玉華這兩天回家去就因爲小女兒來了,所以才走的。

譚玉華那麼愛佔便宜的女人,竟然會爲了小女兒而回家住,可見那小女兒在她心中有多重的地位,這位置肯定是夕夏和盛夏不能比的。

盛夏和黎子帶着魏雲回去了,夕夏和陸海軍這邊還沒清靜多久,那邊譚玉華就帶着小女兒來了。這給陸海軍鬱悶得,這才送走一尊,又來倆。他不說,他這回等着夕夏自己發飆,他就不信她能忍多久。

譚玉華是真沒當夕夏是外人,進了屋都沒跟夕夏打招呼,拉着小女兒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參觀,活像把這房子當自己的一樣。

譚玉華的小女兒姍姍,在陸海軍當初從紅街救出來後沒跟着去火利,那個鳥不拉屎的地兒,她去幹嘛?拿着陸海軍接濟的錢依然和她父親獨眼兒在美國逍遙着,這次跟着上島,是欠了大筆錢,她父親跑了,她是走投無路才求着陸海軍跟着上島的。

值得一說的是這姑娘跟她母親一樣,也真是個絕的。在海上一個多月裡她竟然一天都沒閒着,上船就看上了個船員,小夥子那不像姑娘家,有女人投懷送抱那當然不矜持的,兩人都睡了,說是上島後就準備結婚來着。

可後來那船員發現這姑娘有一手啊,跟的還不止他一個,一個月過去,這船上基本上的船員都跟她滾過,瞧瞧,這是個什麼事兒啊?

她當她是女皇坐擁後宮呢。

都因爲她是夫人的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這些船員都尊重她,也聽話,一個多月過去了,竟然沒一個把這事兒給說出來。

捅破這事兒的是船長,快上島了,大家都高興,開了那留了一個多月的酒,大家喝了個盡興,結果一喝完就來事兒了,個個都撲女人,這當下才知道全被這女人給騙了。

這姑娘也是被全船的男人捧着掌心裡疼的天堂,瞬間墜入地獄,誰也不搭理。兄弟們打一架後那交情還在,就是這女人不受待見了。

與他們而言,不吃虧啊,畢竟還沒給嫁妝交聘禮什麼的,沒任何損失,還免費睡了個女人。

姍姍是被大家嫌棄,後來三四天一點東西都沒吃上,差點給餓暈了,又哭又鬧,最後是哭鬧都沒力氣時那才安靜下來。

姍姍是被人抗會譚玉華家,譚玉華之所以放棄住洋房,不顧兒子孫子回去,那就是因爲要照顧她那快餓死的女兒。

這不,一有點兒精神,兩人都來了。

譚玉華這老臉也夠厲害的,路上明明遇上盛夏一家三口兒了,還非得帶着小女兒去夕夏那兒。她覺得盛夏被趕出來那是應該的,他充其量只是個弟弟,而她是親媽,親媽是什麼概念?能是盛夏能比的嗎?

譚玉華再次進門的時候,夕夏也頭疼了,怎麼還沒玩沒了啊?還沒說上一句呢,譚玉華直接領着她小女兒上樓參觀了。

走到陸海軍那間房,那房間已經被依娜和卡娜收拾出來了,就是還有些嬰兒的味道,這正開着窗戶門通氣兒。譚玉華那話說得漂亮:

“瞧吧,這房間是你哥之前住的,現在他們搬回去了這屋就是你的,漂亮吧,住這裡面那就是皇宮的感覺啊。姍姍怎麼樣?滿不滿意?”

“太滿意了媽,早知道你們在這裡過這麼好的日子,還有傭人使喚,我就該一早跟你們來的,爸太沒出息了,欠了債就跑,媽你是不知道,我差點又被那些人抓住。”姍姍一臉憤懣的說,說完又往屋裡走,這房間也太美了吧,是不是總統住的啊?

“媽,我真的能住這裡嗎?我那個大姐,她會同意嘛?她對你好,不一定對我也好,她要是不答應怎麼辦啊?”姍姍焦急的說,這房間她可是真喜歡得緊,那個沒見過面的大姐要是不同意,她賴也賴在這裡。

譚玉華臉子一橫,大聲說,“她不願意我大嘴巴子抽她,我是她媽,生她養她我還能說不上話了?放心吧姍姍,她不敢不答應的,你就安心住下來,媽也住下來陪你。以後啊,這房子就是我們的。”

陸海軍在門外那心起伏得厲害,轉頭下樓,雲夕夏這死女人怎麼不去聽聽她那媽都在說些什麼?她要聽見了看她還敢不敢留下來。

個死老太,盡整幺蛾子,他倒要看看雲夕夏這女人能任到什麼時候。

夕夏那也鬱悶得不行,好歹進來了也給她介紹一下,說兩句吧,可她那媽就直接拉着小女兒上樓了,瞧瞧這叫什麼事兒吶?這到底是誰的家啊?

夕夏那還鬱悶着,陸海軍下樓了,冷着臉子走近她,話還沒出,外頭船長抱着一嗷嗷大哭的奶娃兒進來。滿頭大汗的說:

“老闆啊,這娃兒我不能要啊,我們家那口子不答應養,我們也沒有那個能力再養一個娃兒,老闆,要不,您和夫人收留她吧,這麼小個孩子,要這麼餓死了怪可惜的。”

船長那臉色急得不行,這孩子也可憐,可抱回去他家那口子差點給他動刀子砍,死咬着說這孩子是他在外頭跟野女人生的,不是他生的漂洋過海帶個孩子回來幹什麼?說什麼都不養,要留孩子就不跟他過了。

這給船長爲難得,當初是他答應收留的,可現在又養不成,這麼漂亮的娃兒難道要扔進海里淹了嗎?他可真下不去手啊。

夕夏眉頭聳了聳,表情淡淡的經過陸海軍和船長身邊,扯眼神兒過去掃了一眼兒,嗯,是挺漂亮的孩子,然後再坐上沙發,依然是那本集子隨意翻着。

陸海軍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夕夏,看着夕夏那臉色愣了下,趕緊解釋:

“這孩子不是我的,你別誤會。”

“嗯。”夕夏挑挑眉,若無其事的應着,不是你的還給你養?漂洋過海帶回來不是你的你帶着幹嘛?

陸海軍有些急了,才知道這孩子是個燙手山芋。船長還好說啊,這娃兒一看就是東方臉,血種都不同,說不是他的還有幾分真。可陸海軍,這就百口莫辯了。

“真不是我的,我怎麼可能會在外面養個孩子?”陸海軍急聲說着。

夕夏點頭,這不是給帶回來了嘛,哪裡還流在外頭?

船長一跺腳,說,“夫人,我養不了就是因爲我家那口子也懷疑我孩子是我生的。夫人,老闆對您一心一意,這孩子真不是他的。”

這孩子一個從中國偷渡美國去的年輕女孩的,被人強侮後生下來的,他們上船時女子抱着孩子偷偷進了船艙,在大家發現時母親已經斷氣了。孩子還活着,就是餓着了,大家看着可憐,這海上的時間一個個輪流照顧着。而這小東西竟然就這麼活下來了,因爲討大家喜歡,船長才自告奮勇要帶回去養。

夕夏嘆口氣,那孩子正睜着骨碌碌的大眼盯着她看呢。

夕夏竟然心裡一動,說,“留下吧。”

這下熱鬧了,上有個不安分的老的,這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小娃兒,她今後這生活算是熱鬧了。

陸海軍不知道夕夏那話是氣話還是認真的,要說陸海軍自己是真沒想過養孩子,爲人父母,他甚至是有些避諱的,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當父親的一天。他想過孜然一身就這麼過了,現在搶了個老婆陪着,他早就滿足了,還要孩子嗎?

他很迷茫。

可他不收這孩子,難道真看着這孩子餓死嗎?夕夏起身上樓,有些心力憔悴,昨晚都沒怎麼睡呢,這眼下已經撐不住了。

陸海軍看着夕夏上樓,以爲她生氣了,出聲喊,“夕夏,如果你不想要這孩子,那咱們就不要。”

夕夏回頭看他,“我是說的不要嗎?我說要啊。”

她是認真說這話來着,可陸海軍看着就有那麼點來氣了,她是不是還以爲這娃兒是他生的啊?想解釋又無從解釋。

“夫人,善良的夫人,我代這孩子謝謝您。”船長在後面大聲說了句。

夕夏上樓了,擡眼看,她門這麼開着了?她記得是關了的啊,陸海軍這人怎麼回事兒啊,出來都不關門嗎?

夕夏一走進去,頓時心火都高了,那誰誰,正拿着她的眼霜抹手呢。她那瓶霜都用近一年了,幾天才用一次,自己都很捨不得用。可看看那誰啊,竟然一堆一堆的抹手臂上,那是塗那兒的嘛?

“你幹什麼?”夕夏語氣冷了,聲音也擡高了。她的嗓子受了傷,現在的聲音偏厚,偏底,聲音一拔高就不是那麼動聽,很讓人害怕。

那姑娘回頭看一眼,大概是看習慣了別人對她冷臉,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人都生氣了,笑着說:

“你就是我媽以前的大女兒吧,是我大姐。媽說這裡的東西我可以隨便用,你是不是介意啊,介意那我還給你好了。”

姍姍說着又把手上那一坨還沒抹化的霜扣進瓶子裡,動作太快,夕夏詫異的當下竟然沒給阻止着。

上帝,這麼又給弄回去,是不是存心的啊?你這麼弄出來的又扣回去,人還怎麼用?這姑娘怎麼這麼心眼兒壞呢?

“你那手,你有沒有洗洗?再弄回去已經污染了你讓我怎麼用?”夕夏氣得臉色通紅,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了,卡在喉嚨裡。要是外人她能給客氣的?可這偏偏不是外人的外人,讓她啞巴吃了黃連。

“哦,大姐你意思是說你嫌髒了啊,那正好,給我了唄,反正我媽說你的東西我都能用。”姍姍一副理所當然的說,她那意思是這家裡,她媽是老大來着。

夕夏要吐血了,扶着門,指着姍姍說,“你,給我出來!”

“幹什麼呀?你是不是覺得我用了你東西不應該啊,小氣,我還是你親妹妹呢,你哪裡有做姐姐的樣子啊?”姍姍拿着那瓶眼霜走出去,經過夕夏身邊時,擡眼看她,然後說,“我纔不稀罕你的東西,還給你!”

不是遞給夕夏,而是轉身往地上摔了,瓶子本來是玻璃的,這一摔,就碎了。

夕夏差點就動手了,還沒有這麼讓她生氣過,陸海軍這時候上來,前頭也都看到的,在夕夏身後出聲兒說,“不就個霜嘛……”

“你知道什麼呀,你給我閉嘴!”夕夏轉身使拳頭狠狠砸在陸海軍胸膛上,妹妹她不打,這說風涼話的男人她總能下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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