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濃濃的不安,依瞳沉沉地睡過去,直到清晨被手機來電鈴聲吵醒。依瞳閉着眼睛,摸索到手機:“喂?”聲音帶着早晨特有的柔軟和明顯的睡意。
“起牀了。”像是貼近她的耳朵才發出的聲音,聲線柔和。依瞳一個機靈,清醒了一半:“你幹嘛打電話過來?”
“我在你門外。”話音剛落,依瞳便衝出了臥室到了客廳的窗戶邊,拉開窗簾,看見顏洛辰倚着自己的跑車,揚着手機向她招手。
依瞳以最快的速度打開門,也不管自己還穿着睡衣,清晨的溫度有多低,在那一刻,她只想着要見到他。
顏洛辰亞麻色的頭髮上還帶着晶亮的露水,連黑色的風衣都有點潮溼,依瞳伸手觸及到衣服上的溫度,皺眉道:“你一晚上沒有回去?”
顏洛辰脫下外套,給穿着單薄的依瞳披上,答非所問:“怎麼出來都不批件衣服,你以爲你是女強人麼?快點進去。”
依瞳賭氣似的將衣服還給他,褐色的眼眸直視他:“你真的一晚上沒有回去,你瘋了麼?”
顏洛辰溫和的笑,比清晨的太陽更加讓人感覺舒服:“我想親耳聽你說昨天的答案。”就算昨天晚上他已經知曉了依瞳的心意,但是他更想讓她親口說出來。
“昨天不是已經很明顯了麼?”依瞳不自然地轉過身,有些羞赧。
顏洛辰從後面抱住她,因爲寒冷,身體有些僵硬,但是胸膛確是火熱,那溫度讓依瞳的心跳得飛快。“依瞳,親口告訴我,你喜歡我,願意做我的女朋友。”聲音像微風一樣拂過依瞳的耳朵。
“我”依瞳被顏洛辰緊緊抱住動彈不得,聲音帶着明顯的緊張,她猶豫了一下,閉上眼睛,咬了咬牙,“顏洛辰,我喜歡你!”
忽然感覺擁抱的顫抖,緊緊環住他的胳膊越收越緊,依瞳身後的聲音哽咽:“莫依瞳,我終於等待你說這句話的一天了。”他等了這麼久,終於聽到她親口說了。他在做了那麼錯事之後,終於得到了這句話。他覺得,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這樣就夠了,只要她願意對他敞開心扉,他便願意爲她赴湯蹈火。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感情不是單方面的,所以他佈下這麼多的局,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將她驅逐出顏家,不惜利用自己的兄弟,爲的就是讓她乖乖走到自己的身邊。這麼的事情,他是絕對不能讓依瞳知道的,這些秘密,一旦曝光,陪葬的就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愛情,所以,他要將這些秘密爛在肚子裡。徐彥一和顏洛夕他並不擔心,他們不會出賣他的。所以只要他想要守住這些秘密,他就能守住。
依瞳的心在聽見這句話之後,心忽然就溼潤了,這個男人,到底等了她多久?難道在她和徐彥一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在背後默默地看着麼?“顏洛辰,你能答應我,不會像徐彥一那樣傷我的心麼?”
“我不會,永遠都不會
。”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卻斬釘截鐵,他的誓言,猶如是一座豐碑,無論風吹雨打,始終不會動搖。
但是,誓言,是最不堅固的城牆,只要彼此的心動搖一點,整座城牆就會土崩瓦解。這一點,在後來的莫依瞳看來,是最簡單的道理,可是在二十歲的依瞳看來,卻像是埋藏在地底的鑽石,堅固無比。
曾經以爲的天長地久,只不過是後來的滄海一粟。愛情,是最有效的解藥,也是最厲害的毒藥。
徐彥一在聽見依瞳和顏洛辰交往的消息之後,終究是鬆了一口氣。他的任務,直到現在纔算完全成功。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無論蘇半夏是不是會接受他,他都不想再拖下去。
“愛上威尼斯”門外,蘇半夏早早地關上了店門。長久的流浪生活,讓她的心境變得異常的平靜,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變色。說得好聽點,她對任何事都很冷靜,其實,在本質上,她只是變得更加冷淡了。
她心口上缺了一個大洞,到現在沒有人能夠補上,而那個能夠爲她療傷的人現在又在幹什麼呢?
徐彥一突如其來的求婚對她來說是不意外的。她早就看出來徐彥一喜歡自己,但是她明示暗示,這個看上去很聰明的男孩子就是不開竅。
徐彥一身上有蘇城一的影子,但是他畢竟不是蘇城一。不可否認,如果蘇城一在單鬱助離開她之後向她告白,她一定是會答應的。那個男人,也同樣是在她心上的,蘇城一帶給她的是安全感,而單鬱助帶給她的是愛情裡的激情。可惜,那個笑起來總是將眼睛眯成一條縫的男人現在已經不在了。
“我可是比你大呢。”蘇半夏漫不經心地用手摩挲着咖啡杯口。
“年齡在愛情裡面從來就不是問題。”徐彥一有着年輕人特有的勇氣,他不在意自己喜歡的女人比他大。
“恩,我也同意這個問題,”蘇半夏點頭贊同道,咖啡色的眼眸有着一個成熟女人的滄桑,“可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我不喜歡你,而不是年齡。”
徐彥一在聽見這句話之後,就像鬥敗的公雞,這一點,他從一開始就看得很清楚了。只是這一次,他孤注一擲,無論輸贏,他都想要一個明白。“你心裡有一個人是不是?”
蘇半夏拿咖啡的手一抖,繼而又若無其事地微笑:“是。”
“如果他也喜歡你,就不會讓你在這裡一個人生活這麼長時間,你爲什麼不給自己一條活路?”
“彥一,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他不是不愛我,而是沒有辦法繼續愛我,”蘇半夏正色,不想繼續談論這個問題,“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你沒有試過愛我你怎麼會知道自己不會愛上我?”徐彥一還是不肯死心,畢竟蘇半夏是他這輩子第一個認真喜歡的女人。
“我不想試着去愛你,”蘇半夏一句話把徐
彥一打進十八層地獄,“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會遇見比我更好的女孩,我明天就要走了。”
“走了?去哪兒?”徐彥一握住她的手,卻被她掙開。
“去找我愛的那個人,我離開的時間很久了,有些事我想親自去說清楚。”蘇半夏口氣淡淡,她累了,經歷過那麼多之後她真的累了。無論單鬱助是不是會相信她,她都想回去了。畢竟那裡有愛她和她愛的人。
“那就給一個最後的擁抱吧。”徐彥一強裝鎮定,冰藍色的眼眸專注地看着蘇半夏,提出最後的請求。
“好。”
店門外面的角落,一個男人消沉地將戒指和鮮花丟進垃圾桶。他在找了她那麼多年之後,看到的卻是她和其他人擁抱的景象。蘇半夏,是我錯過了你,祝你幸福。
蘇半夏不會知道,如果不是和徐彥一這個離別的擁抱,她不會和單鬱助再錯過那麼些年。是啊,世界上的事哪能都讓人給算到呢?如果是這樣,活着就太沒有意思了。
徐彥一孤注一擲,終究還是滿盤皆輸。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無論做什麼她都不會在意。只是可惜,他這場盛大而華麗的初戀,就這樣以單戀的形式狼狽落幕,在蘇半夏的舞臺上,他永遠都不會是主角,就連配角都夠不上,只不過是個打醬油的路人甲乙丙。出現過,驚豔過,卻始終不會讓蘇半夏這個女主記住。
世人都說徐彥一遊戲情場,談過的戀愛無數,身邊的女人無數,可是又有誰知道,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瞭解到愛情的滋味。
法國,巴黎。時尚之都。在這裡,有着世界矚目的繁華與奢侈,迸發着無數的藝術之光,巴黎就像一顆耀眼的星星,引領着世界時尚的潮流。喧鬧的街道,衣着光鮮的人們,穿梭在繁花似錦的店裡。人們享受生活,讚揚這裡的藝術氣息,卻從不在意陰暗角落會發生什麼。越是繁華的地方,醜陋就顯得更加不堪。
車水馬龍的街道後面,有一處貧民窟,這裡聚集着一大批窮人,有本地的,也有從國外過來的。他們大都身無分文,每天煩憂的就是怎麼將自己餵飽,因此,這裡的人從來不注意自己穿什麼。
垃圾箱散發着惡臭,吸引大羣的蒼蠅在上面飛舞,嗡嗡的聲音在漫天的喇叭聲中竟然也那麼清晰。腐爛的食物散發着讓人無法忍受的惡臭,上面還有幾隻野貓在覓食,黃綠的眼睛詭異無比。
一個纖瘦的男孩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踉蹌的腳步毫無章法可言,像是喝醉酒一般。他慌慌張張地,撞翻了路邊的垃圾桶,身上沾染了污穢也來不及清理,只是匆忙看了一下後面,便跑進一個矮小的屋子。其實根本不能說是屋子,只是由硬紙板堆砌出來的空間而已。
男孩在跑進房子之後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他一下子癱在牀上,清瘦的胸膛猛烈地起伏着.他剛從一羣小混混手裡逃出來,還沒有緩過氣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