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狹路相逢二者勝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熊丁丁回到家中一睡,昏昏沉沉就是一整天。

自從王亦如的事情之後,接連好幾天熊丁丁都跟趙擇墨在一起,雖說得償所願的確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但是不得不承認,趙擇墨的生活節奏太快,和他在一起,不是趕場子就是加班,幾乎沒有任何與公無關的獨處。

可是即便如此,伴隨在學長身邊的她仍舊快樂的如同一隻自由的鳥雀。好像只要跟在學長身邊,就再也不會有糾結。有的,只有竊喜、偷笑、微笑,以及興奮的微笑。

不過回顧這一個星期,熊丁丁似乎都沒有跟餘子琛見過面,自從醫院一別。因爲自從醫院之後,趙擇墨天天電話不停,幾乎是一下課就開車接她加班,不是應酬飯局就是各種名目的辦公室加班,每天都要把她累到幾乎可以睡着,才放她回去。

而看望王亦如的事情,也大都是在趙擇墨下班後,他們一起去。不知是不是刻意迴避,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餘子琛,但是從王亦如口中,能聽出來餘子琛還是經常來看望她,他總是恰好在熊丁丁和趙擇墨不在時來。

本來她是想好好跟他道謝的,畢竟……他也算是是義務幫了她這麼多的……好搭檔。

也正是因爲這件事,王亦如的抑鬱症狀大大好轉,比從前開朗了許多,雖然除過跟動漫有關的人事,她還是拒絕外界,不過醫生分析了她的情緒變化,聽說已經對她製出了新的心理疏導方案,相信不久以後她會有更大的轉變。

幸田奇山不知道是怎麼知曉此事的,兩天前主動約見了趙擇墨。當時熊丁丁也在場,但他們三人再度聚會卻不是在那家被熊丁丁鬧騰過的日本料理店,而是趙擇墨親選的一家高級酒店。

雖然對於幸田奇山的養女王亦如,趙擇墨可謂下了一番不小的功夫,可他十分有耐心,對於幸田奇山方面,既不表示也不聯繫,好似漠不關心。不過到了最後,竟是讓那麼老道的幸田奇山滿心歡喜的重新約見了他。

這一點,讓熊丁丁對於趙擇墨運籌帷幄的王者姿態不得不又產生膜拜。

飯局上幸田奇山開門見山的要和華術籤合約,趙擇墨沒有改變價格,但幸田奇山想也不想就爽快接受了。直到飯局末,幸田奇山纔對趙擇墨和熊丁丁表示了感謝。

也許酒一喝多,人就老淚縱橫起來。他說,這麼多年來,爲了女兒備受煎熬,一直很不安。雖然現在女兒仍舊不願意跟外界接觸,但是能夠每天笑一笑,他覺得也是很大的幸福。不過席間,卻有一點小小的尷尬,那就是幸田奇山當着趙擇墨的面,提起了餘子琛。

只不過,他說的是王亦如對於餘子琛的評價很高,要不是王亦如怕現狀打破,他還真想收餘子琛作爲女婿。

聽到這個的熊丁丁那時心中竟是一緊。不過沒多久,她也就不在意了,以前她要拉住餘子琛不放,因爲她不知道該如何好好待在趙擇墨的身邊,可如今趙擇墨似乎接納了她,她心底已然明白……其實自己根本沒那麼需要他。

多餘的想法隨着一杯紅酒,統統嚥下肚子。

疲憊的身軀漸漸從睡眠裡脫離,熊丁丁皺眉,閉着眼將被子拽了拽,牆上的鐘表已經指向12,她已經從昨天下午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可是還是沒有一點打算起chuang的意思。

也難怪熊丁丁累成這副狗樣子,如果細算一下她連日來的工作量,估計試用期早都過了。

不過這幾日趙擇墨倒是不曾虧待她,對她的態度也簡直是三百六十度的大逆轉,雖然冷臉還是依舊,不過出現笑容的比例越來越大。他天天帶着她好吃好喝的,讓曾經只能在電視劇裡一邊看着各種誘人的高檔料理、一邊流口水的熊丁丁親身體驗了一回被高富帥疼愛的滋味。

但壞處就是,吃的有點多,不僅口味變刁,有點積食,體重的飆升也勢如猛虎。

可每當她有意識的剋制自己,趙擇墨卻大擺冷眼,彷彿把她給喂圓是他的終極目標。這麼看來,他們的關係還真是有着飛躍的進步。熊丁丁微笑一下,翻個身繼續睡着,一邊睡一邊幻想着趙擇墨挽着她手的甜蜜情景。

直到下午,整整24個小時的大覺下來,她白晝不分,大夢一個跟着一個。

夢裡面,她彷彿看見趙擇墨微微笑着,鬆一鬆領結,在校門口接她。而她,就在全校女生嫉妒的眼光中,款款走向他身邊。趙擇墨將車門拉

開,又輕輕幫她關上。

畫面一轉,趙擇墨回到辦公室,孤單的一個人整理着各種文件,時不時望向窗臺,那窗臺通向的是學校天台。他愣愣的看了半天,無論一旁的熊丁丁怎麼叫他他都不理,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從抽屜中取出一張卡片,細細的看着,輕撫上面陳舊的字跡,露出一絲恬淡的笑意。

而熊丁丁身子一沉,彷彿從高空跌落下去,一直跌一直跌,“碰”一聲,她跌回了初中的自己。

路過窗臺,初中的熊丁丁望見一個角落裡的男生。印象中他是學校的萬年第一,除過獨來獨往很出名以外,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學生。可是他卻一個人,在全班都走光了的教室角落裡,一手拿着看着硬邦邦的饅頭大口大口啃着,一手揉揉發紅的眼睛,揹着單詞。

那樣子,只一眼就震撼到了熊丁丁,平時見到的總是冷冰冰、毫無感情的男生,現在竟然是一副強忍眼淚的決絕樣子。看着,熊丁丁就忍不住悲傷。第二日男生走後,熊丁丁悄悄的將一個賀卡放入了他的抽屜。

剛將賀卡放好,天旋地轉,一瞬之間,她又置身於大學的校園。一手艱難的抱着厚厚一摞課本,一手拎着壞掉的書包,她擠在擁擠的食堂。

忽然一聲尖叫,許多女生奔涌而上,將她連番轟炸在地,而當人流涌動而走之後,只餘她一個一邊艱難的撿着書,一邊拍拍身上的髒水。

一個手伸過來,手上拎着一個厚實的大提兜,一張俊朗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待她接了袋子,謝過之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可憐的她剛打算繼續將書落好,轉移進袋子時,一羣女生反回轟炸,再度將她撞到。她氣得叉腰大罵,結果差點被一羣女生圍毆,從那之後她記住了一個名字:趙擇墨。

趙擇墨。熊丁丁喃喃出聲,一轉身,他竟然從身後一把挽住她的手,默然莞爾。

轉而,兩人置身於一家西餐廳中。趙擇墨翻開菜單給熊丁丁親自點了一份餐,餐上來之前,他離開了一下,再回來的時候,他從口袋中取出一枚鑽戒。她欣喜若狂的剛要去接,一個女人的手赫然伸來,搶先接過了鑽戒,而她忽然就變成了旁觀者,眼睜睜的看着趙擇墨將那個女人摟入懷中。

熊丁丁彷徨無措,大失所望間奮力轉身衝出,而突然,眼前的景象變換,她看見了餘子琛慌慌張張的身影,他從酒吧出來,開始狂奔起來,而身後那家酒吧的玻璃門裡,倒映出正對着的、吧檯上面的人,熊丁丁和趙擇墨擁摟着、親吻。

她心裡一驚,想要追上餘子琛,可是場景一閃,她又看見他從房中跑出來,一不小心摔下了樓梯。但旋即,他又立刻起身,拖着身子奔跑而去,直到推開房門,瞧見了在chuang上抱着趙擇墨的自己。

熊丁丁眼睛一紅,想要張口喊,卻喊不出聲,耳邊忽然聽見一句一句的嘲諷——“你就是個渣”,“沒用的,頭腦好算什麼,你大哥穩坐華術,你卻連個打工的都不如”,“混混就是混混”……

她詫異的回眸,只見自己置身於一間狹小書房,裡面餘子琛大汗淋漓的翻着書本,口裡唸唸有詞,而那些譏諷的話語卻包圍了他,像圍攻的利劍不停在放。他甩着頭,痛苦的皺眉。

不是的,不是的,熊丁丁搖搖頭,想要伸手去拉餘子琛,可忽然,她看到自己。自己站在餘子琛面前,狠狠的道,“你就是個無恥的人,一個徹頭徹尾的混混!你哪裡比得上我的學長?”

混亂讓熊丁丁的頭劇烈的疼痛起來,耳邊,她彷彿聽見餘子琛對王亦如說,我們很像,就像是一個人,一樣的躲在角落。

“啊!”熊丁丁忽然驚醒,她呆呆的坐在chuang上,好像做了一個長達幾年的夢。一身冷汗已經將睡衣溼透。她甩甩頭,夢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堪,唯一殘留的只是悲傷,趙擇墨的身影好悲傷,連餘子琛的身影也好悲傷。可是就是記不清,對於他們兩個,她到底在悲傷什麼?

她嚥下乾澀的口水,看一眼鐘錶,已經下午三點。又看看手機,有幾個趙擇墨的未接來電。

洗了一個澡後,熊丁丁換上衣服,出門去見趙擇墨。路過對門的時候,她出神了一下。

對面的門緊緊閉着,這些天來她都很晚回來,也沒有和對面的人有過交流,不知道……熊丁丁伸出手去,可剛打算按門鈴的時候又及時收了回來,低着頭,快速的下樓。

而其實那緊閉的門

後也空無一人,好幾天都空無一人。

“哥哥,我可是好不容易纔出來的,要知道這幾天爸爸的應酬真的太多了!”未至樓下,一聲迴盪的嬌嗔乍入耳中。熊丁丁敏感的呆住:是泠雪!餘子琛的牛皮糖未婚妻泠雪!

她怎麼忽然來了?不是已經被她氣走了嗎?

熊丁丁有些猶豫,是繼續往下走,還是回去等他們回去了再出來呢?想了想,熊丁丁選擇了後者,立刻轉身上樓。可是太遲了,來人好像已經看見了她,只聽泠雪尖細的聲音叫道,“誒?這是誰呀?不就是被哥哥拋棄了的阿姨嗎?”

一聽這話,原本退卻的熊丁丁一怔,憤怒的報復魂熊熊燃燒。

她微笑着轉過頭來,一眼就瞥見了被泠雪牢牢挽住的餘子琛,餘子琛看上去與平常有些不同。

至於是哪裡不同呢?熊丁丁覺得,他似乎比平常多了些氣質,看上去更有型了。他不再隨意的穿着學生般的大T恤,而是一件十分有品質的淡藍色豎條紋襯衫,領帶微微鬆着,釦子解開兩顆,露出他原本就又長又俊的脖頸。他看見熊丁丁,先是一愣,旋即噙起意思從容的微笑。

對比迎着好久不見的鄰居目光、顯得微微有些尷尬的熊丁丁,餘子琛的目光和神情倒顯得自然和隨意許多。

他笑一笑,點頭算作打招呼了,旋即和泠雪繼續上樓。他擦過她的身邊,似乎她並沒有什麼值得他過多注意,哪怕開口稍微打個招呼的必要。

這種莫名其妙就隔離開來的關係讓熊丁丁很是受挫,雖然這幾天她是有些過河拆橋——自從有了趙擇墨,再也沒有功夫理過餘子琛,而且也的確是把他不道義的拋棄在半路。可是說到底,他們本來也就是簡單的合作關係,一切都得以大局爲主啊?她的大局不就是“趙擇墨”嗎?

想她還把他破格升爲朋友了,他可不至於這麼小氣的對她吧?一想到這層,連同剛剛泠雪的趾高氣揚,熊丁丁就氣得不行。遂出聲大叫道,“等等!”

餘子琛和泠雪都是一愣。泠雪率先回頭,很是得意的掃視着熊丁丁,居高臨下道,“喲,阿姨什麼事兒?人老了腰間盤突出,走不動了需要我們年輕人攙扶你一把嗎?”

一聽這話,熊丁丁心底冷冷一笑,開口就打算炮轟。可不等她編好詞兒,一聲略顯刻意的、很是儒雅清淡的聲音就道,“雪兒,你怎麼能這麼不禮貌的說話呢?中國講究仁義禮智信,更講究說話的藝術性。不像是在美國,你想多開放,就多開放。在這裡,遇到熟人要誠懇的微笑,要說,你——好,然後說,再——見。懂了嗎?”

餘子琛的聲音慢條斯理,聽上去一點起伏都沒有。同樣的,配合這這一長串莫名其妙的說辭的表情,也是一樣,波瀾不驚,彷彿出家的和尚一般淡漠。

不過卻讓熊丁丁冷不丁的冒出一個想法:唐僧附體。

泠雪聽了立刻柔聲道,“好的,哥哥。”然後略不情願的看一眼熊丁丁,“阿姨你好,阿姨再見。”

噎了一會兒,熊丁丁恢復過來,氣不打一處來,瞪着餘子琛就道,“你是不是腦子被驢和馬的後代蹬了?這麼說話你累不累啊?我不過是幾天沒有見你,你跟我裝什麼唐僧?還雪兒,你叫chong物呢!”

一聽這話,泠雪第一個耐不住,她細眉一緊,厲聲回擊,“你敢罵哥哥,再說一句,小心、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哈?我好怕怕哦,不過我嘴這麼小真是一點都不協調呢,也許撕一撕會更好看,比某人的香腸豬油嘴好看不知多少倍!”熊丁丁戰鬥魂附體,毫不畏懼的直瞪着泠雪就道,說着還得瑟的一笑,“你來啊?來啊?”

泠雪也是個不甘示弱的傢伙,真的伸着手就要去撕熊丁丁的嘴,好在千鈞一髮,她的手被餘子琛一把握住。

餘子琛微微一笑,“世界如此美妙,你們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這話一出,噎得熊丁丁和泠雪都是半天沒回過神來。這才幾天不見,餘子琛怎麼整個人都變了?他平常不是嬉皮笑臉就大呼小叫的,如今這般遠看着氣質是提升不少,可還真是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轉而,餘子琛對熊丁丁才道,“而且學姐爲何要出口就罵人呢?不知道我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惹學姐不開心了呢?驢和馬的後代應該是騾子,學姐直接用騾子罵就好了,不然罵人的人聽不懂,那罵起來就沒有效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