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餘子琛看看自己觸目驚心的傷口,卻一點也無動於衷,“小傷,回去清洗一下,我還要睡覺呢。”
“但是……”熊丁丁不知道怎麼了,就是不想要餘子琛走,“我幫你清理傷口吧。畢竟……畢竟是我的責任。”
餘子琛搖搖頭,熊丁丁再度上前拉他,可是他卻將手一抽。笑的很勉強,“我們不要偏離了主題,好嗎?”
偏離主題?這一句話像是一盆冷水,給熊丁丁熱切的心全部澆涼。她也勉強笑一笑,“搭檔而已。”
餘子琛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他的臉有些蒼白,氣色看上去越發不好。熊丁丁默然,許久,點一點頭,也不說話,用手輕輕拜拜。
轉身,餘子琛皺眉,咬着牙,將步子邁得毫不猶豫。真的不能再,偏離主題了。
回過身來,熊丁丁也不覺皺着眉頭。
這樣的感覺,就像是一塊石頭結結實實堵在了胸口,讓她難以釋懷。比起這樣,她寧願回到和餘子琛剛開始認識,天天吵架的那日子,或者,從來就不要認識這樣一個人,也好。
一直到天光破曉,熊丁丁都趴在病房裡。
這一晚,她睡得不好,由於之前的恐慌,她一直是半醒半睡得狀態,時不時的還做起夢來。
夢裡,那個叫做郭越的女人居然出現在了她和趙擇墨面前,她看着熊丁丁,迷媚從容的笑容越發真實,她笑着,摟住了趙擇墨。可是當她拼命的湊上去,想要拉住學長的時候,卻發現趙擇墨的臉,變成了餘子琛!
熊丁丁驚醒,微微喘氣,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看向正在熟睡的趙擇墨。
她看一眼表,已經六點了。想起來餘子琛說的話,她去衛生間收拾了一下,便拿上錢出去買早點了。沒想到回來的時候,病chuang上的人居然不見了。可是還好,衣物什麼的還在,應該只是出去了一下。
熊丁丁將早餐放在旁邊的小櫃子上,買的是一杯粥和一個自己常吃的雞蛋餅,其實本來想給學長買些更好的早餐,畢竟學長這樣的身份,應該是不吃街邊攤的。可是無奈這附近只有這些東西,她帶的錢也不多,不便跑遠。
伸個懶腰,熊丁丁轉身就去了衛生間,可不想一踏入衛生間,一個亮瞎她眼的男身靜靜的站着,如同一幢刻畫精美打造細緻的高大塑像,而且頭上還蓋着一塊白毛巾。
沒有意識到這是真人,熊丁丁只以爲什麼時候醫院開始流行給衛生間裡擺放雕塑了,還有些好奇。她看了一看,就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戳那身軀,沒想到觸碰間,這身軀竟然還有溫度。天哪,仿真的嗎?
熊丁丁大覺贊,立刻又用手戳了幾下,沒想到這一戳不要緊,那雕塑居然渾身一抖,動了起來,連頭上蓋着的白毛巾也被手臂拿了下來。
愣了幾秒,熊丁丁一聲尖叫就衝出了衛生間,她也不敢看那雕塑,只覺得跟撞鬼了一樣,衝着外面人就嚎起來——“救命啊!”
幾個值班護士聽到聲音都趕了過來,只見病房內一個身穿運動服的女子正捂臉往外衝。她們慌忙扶住了熊丁丁,“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雕塑、雕塑活了!”熊丁丁想也不想就說。
“雕塑?”護士愣了,這病房裡,哪裡來的雕塑啊?不過她們還是帶着熊丁丁一起回房看了,不過一看,她們都忍不住笑了。眼前,一個俊朗的男人,光着膀子,正在擦拭溼了的頭髮,見她們誇張的進來,只淡淡瞥了一眼,面無表情。
趙擇墨早已經習慣了熊丁丁層出不窮的“創意”,他只不過洗澡出來,在衛生間裡稍稍練一下瑜伽,保持不動而已,居然就把她嚇成這副樣子。還真是讓人有點無語。
“小姐,這個,不是你的男朋友嗎。”護士門竊竊笑道,推搡一下還在捂臉的熊丁丁。
熊丁丁一呆,將指縫分開了,透過光看去,只見趙擇墨那令人噴鼻血的身子在眼前隱隱若現。是趙擇墨!她心中一沉,是啊,這房間裡不就只有她和趙擇墨嗎?她怎麼會以爲趙擇墨是雕塑呢!
一囧,她笑的比哭還難看。
護士見了,笑的更厲害了,她們推推熊丁丁,羨慕的說,“你男朋友好帥哦!”
“男,男朋友!”熊丁
丁一聽,耳根彷彿冒出了煙。連忙叫道。
趙擇墨回眸,冷冷看她一眼。那幾個護士見此,立刻就閃身出了房間。關了房門,還是能夠聽見她們嬉笑私語的聲音。
“怎麼,你還沒看夠?”瞧着熊丁丁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的身子,趙擇墨微微露出一絲不滿,他低聲,“衣服洗了,可能還有一會兒才幹,你不會打算一直看着我吧?”
熊丁丁連忙把目光移開,不是因爲怕趙擇墨厭惡,而是怕自己會鼻血爆破。她扭過頭,尷尬的將小櫃子上的早點拿起來,十分羞怯道,“學、學長,吃點早點吧,醫生說胃病不能不吃早點的。”
說着,熊丁丁卻不敢將手中的早餐遞過去,因爲生怕趙擇墨嫌棄。
“我本來想買別的,可是,可是醫院附近沒有其他東西了……”熊丁丁皺眉,盯着手中變形的雞蛋餅。
趙擇墨的鼻息輕輕發出聲音,還沒開口,熊丁丁就像受驚的鳥雀一般立刻道,“不吃沒關係,沒關係!我去重新買!”
忽然,耳畔傳來一陣輕笑,竟是趙擇墨。熊丁丁的吃驚的看他,只見他的眉眼一彎,淡淡含了笑意。他一邊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整個臉至下巴的輪廓都好看之極。
眸子裡柔和的光芒對準了熊丁丁手中的東西,他薄脣一啓,“我正要吃呢,你不會不給我吧?”
“怎麼會?”說着,熊丁丁卻下意識地將雞蛋餅藏在了身後。
“那還不給我?”趙擇墨說着,對她伸出了手來。那臂膀的線條,簡直不能多看,熊丁丁的心臟突然加速。
熊丁丁怔怔,一不小心又開始說起胡話,“因爲,這個餅長得太醜了。”
“噗嗤”一聲,趙擇墨結實的被逗笑了。他收斂一下笑意,嚴肅的再次道,“快拿來。”
見趙擇墨堅持,熊丁丁只好極艱難的將手中的“雞蛋餅”給拿了出來,遞給他,可他剛一接,她就說,“你閉着眼吃吧。”
趙擇墨根本不再理會熊丁丁的古怪,一把搶過雞蛋餅就往嘴裡猛塞起來,他大口大口吃着,一點也不顧及形象,一邊看着有點閃躲的熊丁丁,一邊刻意吃的津津有味。吃的差不多了,他還一伸手,含含糊糊道,“你手裡是什麼?粥嗎?我要喝。”
熊丁丁心中雀躍,連忙將粥小心翼翼扎開,給趙擇墨遞了上去,趙擇墨看也不看接過就大口大口的吸着。
看着原本不食人間煙火的學長,如此狼吞虎嚥的吃東西,她覺得心中開滿鮮花一般,如至春天。但是又有點擔心,“學長,慢點吃,你要是喜歡吃,我再去買一份。”
趙擇墨將最後一口餅嚥下,一把攔住了熊丁丁。他舔舔嘴角,清冷的眸子裡透出三分笑意,“不用了,我早餐還沒那麼大的胃口。倒是你,吃早飯了嗎?”
“我……”熊丁丁一怔,連忙點頭,“吃了好多呢。”可話音剛落,她的肚子就傳來一聲巨響。
趙擇墨蹙眉,“你沒吃飯?”
熊丁丁臉紅的厲害,她不做聲,覺得十分丟臉。
“爲何……”趙擇墨的笑意漸漸消失,熊丁丁沒有擡眸,也沒有注意到他眼裡那濃濃的深邃。深邃如化不開的墨。
一想到眼前的女生,怯懦的追隨着自己的樣子,趙擇墨心中忽然被牽痛。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讓人這樣傻傻的仰望着,傻傻的迷戀着。
趙擇墨悵然半晌,輕聲道,“爲什麼不給自己買點吃的?”
熊丁丁將頭埋着,遲疑了很久才實話實說,“我怕錢不夠,我想給學長買更好的。”
一句話猛不防觸痛了趙擇墨的神經。
——“我沒有錢,但我想給你最好的。”曾幾何時自己說過的話,清晰的冒了出來。
他心中一顫,她現在的樣子真像是多年之前的他,也是全心全意的,不顧一切的跟在另一個人的身後。所以她的情緒,他都感同身受。
“昨晚,是你送我來的醫院,一直陪着我嗎?”趙擇墨覺得眼裡一澀,喉嚨動一動,低沉聲道。
熊丁丁點點頭。
“對不起,昨晚,我失態了。”趙擇墨沉吟一下,聲音越發溫緩。他不忍心再以冷漠迴應眼前的人,她此刻的樣子,就如一隻受驚的小獸,既不安又勇敢。
熊丁丁
擡眸,見到趙擇墨的樣子悵然,忙道,“不不不,是我沒有做好,惹學長煩心。還有,那個叫……郭越的女人,早知道,我應該攔住她,或者問問地址……”
“不必了。”趙擇墨忽然打斷了熊丁丁的話,一提到“郭越”這個名字,他的聲音不自然就冷峻了起來,“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她走了,那就走吧。”
“她是很重要的人吧?”熊丁丁猶豫一下,忍住內心的酸楚,刻意道,“學長既然這麼在意,還是……”
“她是我的前女友。”這一次,趙擇墨毫不避諱道,他看着熊丁丁,旋即一股腦兒將他們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兩年前她爲了自由選擇了離開,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有婚約。不過既然離開了,也就證明她和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是啊,沒有關係了。趙擇墨心中苦悶,早就沒有關係了,他何必要爲此煩惱?就算她回來了又能如何?他們能回到從前嗎?
兩個大活人,兩年那麼長的時間,早已麻木的神經,要想回去,談何容易?
比起她——他上前一步,忽然之間將熊丁丁攬入了懷中。比起她,這個女生倒是更能讓自己笑吧。
讓他冰雪一般的溫度,變得溫暖。哪怕只有一點點,他也知足了,只是這種知足對於他來說同樣惶恐,他不知所措,不知如何表達纔好。
熊丁丁心中一跳,只以爲趙擇墨是傷感難耐,遲疑一下,緩慢的用手拍了拍趙擇墨的背部。
出院後,趙擇墨不聽熊丁丁的勸阻,執意要回去上班。
熊丁丁不放心,打算跟着一起去,可是趙擇墨卻放了她的假,不由分說自己走了。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回到家中,她偷偷看向對門,一點動靜也沒有,她去敲了敲門,才知道餘子琛不在。
今天沒有課,他會去哪兒呢?想着,熊丁丁想起了王亦如。糟了,她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想着,熊丁丁簡單收拾一下, 將餘子琛的衣服換下洗了,準備出門。
可剛要出門,趙擇墨就打來電話,竟是約她出去。熊丁丁本能的一比較,終於還是重色輕友,將餘子琛拋到了腦後,隨着趙擇墨出去了。
一家高級咖啡館外,熊丁丁遠遠的就看見了一身便裝站在門口等着的趙擇墨。他一副黑色墨鏡,白色t恤,十分的明星氣質。
不過,他不在裡面等,卻在外面等,着實讓熊丁丁激動了一把。
店外的人見到趙擇墨也是跟看寶物似的紛紛投去目光,一波波圍攏又散開的遊人,對於趙擇墨的打量根本就是在膜拜男神,他一動不動站着,直到看到熊丁丁了,才微微晃了晃手。這讓熊丁丁一時間虛榮心爆棚:那麼多人垂涎的男神,竟獨獨只等自己一個人,就是隻有一刻,她也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幸福。
“學長。”熊丁丁小心翼翼的笑着,“你怎麼不在裡面等啊?”
趙擇墨輕笑,冷冷道,“怕你眼神不好。”
這話還真是,實在啊。熊丁丁暗想,繼續堆笑,“學長,你不是還有工作要做的嗎?爲何……”
“我剛剛趕回去就是爲了把一天的工作提前做完。”趙擇墨稀鬆平常的道。又佯作不經意補一句,“好下午放個假。”
“啊?”熊丁丁有些愣了,“學長,你要是想趕工作爲何不帶上我啊?我可以幫你分憂解難啊!”一想到自己這個私人秘書又被架空了,她不住失落。
趙擇墨怔一下,不覺冷笑,“你?”心道,帶你去我明年都放不了假。不過他卻不想多說,拉着熊丁丁轉身就進了咖啡館。
點了兩杯喝的,趙擇墨開門見山的說,“其實,我約你出來是表達感謝之情的。昨晚,咳咳。所以,今天就陪你一下午。”說完,趙擇墨給咖啡連加四五塊糖,端起就喝。
“學長你是要跟我約會的意思嗎?”熊丁丁比他更加開門見山的反應,令趙擇墨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熊丁丁忙扯起桌子上的一張餐巾紙就要給趙擇墨去擦 ,可誰料,她一起身踩住了長的垂地的餐布,一下子將咖啡給掀了,當然,這些咖啡全灑在了趙擇墨新新換好的衣服上。
熊丁丁拿着餐巾紙的手懸在半空,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同樣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衣服的趙擇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