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擇墨走了進來,而餘子琛也成功的將他的購物車推走之後,熊丁丁極其緩慢的向後撤退。
可毫不知覺的趙擇墨還在邊往前走着,邊問,“那個面膜在哪兒呢?”
許久,沒有人回答。
趙擇墨一回頭,此刻自己身後哪裡還有什麼服務生啊,半個影子都是沒有。正當他納悶時,一個儀表大方的女人適時走了過來,她微笑着招呼趙擇墨,“您好,先生,看看什麼產品?”
這個服務生的穿着跟剛剛的人完全不一樣,只是一個簡單的商場襯衫。趙擇墨快速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將詭異的感覺強行壓到了腦後,“嗯,看看那個……”
服務生微笑側耳,眼前的男人儀表不凡,五官俊朗身材挺拔,一看就是個有教養的人士,對於這樣好氣質的顧客,任何服務生都會不自覺地優良不少。
但是,僅限在趙擇墨開口之前。
“看看那個,叫什麼……”趙擇墨思考了好一會兒,纔將剛纔記下的名字連起來說出,“腫腫腫腫……一記消的,女人不怕不怕,好愛面膜?”
說罷,趙擇墨詢問的目光移向了眼前的女服務生。這一句話,使他那原本清朗華麗的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在此時顯得極其突兀不堪。
只見那個女服務生如同看到怪物一般的看着面容漸漸尷尬的趙擇墨。
另一端。
熊丁丁扯下口罩和墨鏡,追上了佯裝不經意推走了趙擇墨購物車的餘子琛。
餘子琛猛勁兒將購物車停在一處角落,挑眉看向一走上前來就開始翻起購物車的、髮絲微微散亂的熊丁丁。
熊丁丁可謂迫不及待,她一邊看着一邊唸唸有詞,手中翻過趙擇墨拿的食物,腦中過着,專注記下他的每一個喜好,包括他的衛生紙要用什麼牌子的。
一旁的餘子琛雙臂抱胸,他像根柱子一樣直挺挺的站着,寂然看着眼前這個只爲了一個男人就可以幾近瘋癲的女人。
他恍然失神,糾結起來——若說只是覺得好玩才惹上了這個女人,那麼現在他如此盡心的幫她又是個什麼狀況?他怎麼越發覺得自己變賤了呢?
餘子琛從側面看着熊丁丁平面的臉,平凡普通的五官,實在是納了悶了:他餘子琛的長相是一流中的一流,被他餘子琛迷倒的美女更如雲漂浮。對熊丁丁這女人,他既不能圖色又不能圖財,說情誼談不上,說愛情……他不可能將擇偶標準降低成如此境地。
那爲何他還要如此幫助這個女人?
且不說幫什麼了,對方可是趙擇墨,是個說實話,他這輩子儘可能都不想有什麼交集的人。
但偏偏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發生了。餘子琛暗暗想着,再次將手指觸碰上自己柔軟的脣上,電梯裡那一幕像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中剎那回放,她居然這麼隨意的就用了他初吻當做擋箭牌。
餘子琛皺着眉,這事情也不對,因爲按道理他應該是越想越生氣的,可實際情況卻是越想越遺憾,遺憾沒有把握好那樣的機會?
他對這個吻的感覺,就像是肚子不餓明明不該吃飯,可是手還止不住抓着美食不放。
一刻,餘子琛心裡慌了,他好像意外的把自己搭進去了。
熊丁丁悶頭只管翻購物車,也不理旁邊已經陷入非非瞎想中不能自拔的
人。
餘子琛胸口一悶。
忽然,他不悅的開口道,“我以前覺得,被你喜歡的趙學長挺幸運的,因爲你的‘愛’真的太強大了。可是現在我由衷覺得,趙擇墨太不幸了。”
“你說什麼?”熊丁丁斜眼看向餘子琛,本想硬硬回上兩句,沒料卻忽然一怔。
眼前的人此刻並不是以平常玩味的姿態看她,相反,他眉目清朗,眼光澄碧,那俊俏美好的面容安靜如同一隻華麗優雅的白狐狸,分明含着盈盈笑意,卻看得人不想笑,也笑不出來。
“我是說,你不要爲難趙學長了好嗎?”餘子琛徐聲道。聲音平和,卻是罕見的溫潤。
他謙聲恭色,君子一般正經。
不知是不是錯覺,熊丁丁這會兒覺得眼前人的眸光有些不同於以往了,明明熟悉的眉目也全都一下子變得不像了,陌生了。
太陽打西邊出了嗎?
那個惡魔一般的,總是不正不經,無時不刻嬉皮笑臉,說話調侃的一個男生,怎麼會用這樣淺淡的眼光溫和看她?怎麼會用這麼曖 昧的口吻對她講話?
天,她是不是看花眼了?
不過說實話,即便是看花眼,熊丁丁心裡也願意,因爲這樣的餘子琛簡直就是她心目中的完美王子。
嫌她幼稚也好花癡也罷,他用這樣的眼光看她,她便覺得胸口左側位置有什麼隱隱做亂了。
真該死,餘子琛這傢伙長得實在太帥,稍稍一個正型,都會讓人受不了,否則,她怎會對這樣的人有這麼不好的預感和錯覺?除了長相以外,這個人在她眼中根本沒有什麼特別。
“我爲難他……也是你促使的!”熊丁丁猛壓住胸口,大眼一瞪,鼓起勇氣道,“我這是真、愛。”
換做平時應對餘子琛這攻擊性的嘴,熊丁丁是毫不顧慮的,可是現在餘子琛就像換了個人,高大威武帥,完美富貴雅,謙謙君子還器宇不凡,這叫她一個卑微的小女屌怎敢心不虛的正眼對着,直直迴應?
她早就要羞得入土了。
餘子琛不動聲色一笑,“以前我倒是挺看好你的‘真愛’,不過現在不敢恭維。”
“餘子琛,你想說什麼?”熊丁丁皺眉。
“我說。”餘子琛趣味昂揚,眼角一狹,輕輕側過熊丁丁耳畔,“這麼一經,我覺得你與其舍近去求遠,真的是太不划算了。”
熊丁丁聽着這般輕柔口吻說出的帶着濃厚曖 昧色彩的話後,臉迅速紅了,她極力掩飾起自己本能的反應,倉促道,“你,你管我。”
“我是不能管你,可是你要是還有良心的話,就知道這幾天,本少爺陪你做了多少傷天害理又無聊的事情。”餘子琛昂額,噙着微弱輕媚的笑意,顏若修羅。
他瞧一眼熊丁丁,強硬的繼續道,“經過了本少爺一番鬥爭和深思熟慮,本少爺覺得,既然都幫了你這麼多,該犧牲的都犧牲了,怎麼也不能中途下車了。”
“你……什麼意思?”熊丁丁傻呆呆看着餘子琛的兩片利脣性感的張張合合,不知是吃驚還是懵了。看這貨的架勢,難不成要跟她表白嗎?怎麼可能?
“我可以勉強讓你追的,因爲這樣總比你費勁兒不討好的跟在趙擇墨屁股後面轉來轉去,還拖累本少爺一把。”餘子琛面上漫不經心,
口吻也風輕雲淡,但心卻真的被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餘子琛偷偷瞄了一眼一言不發的熊丁丁,喉頭微微動了一下。
熊丁丁失聲,“你跟我表白?!”
猝不及防的一聲,嚇得餘子琛心臟猛不丁漏了幾拍,他臉色一青,原本瀟灑自若的神情由於勉強維持而變得彆扭不堪,這樣直接的話恐怕只有熊丁丁這樣腦子跟被驢輪流蹬過了一樣的人才能說出。
“我沒有。”餘子琛立刻否認。
“你有。”熊丁丁慌道,“你在跟我表白?”
“不,不是……”餘子琛訕訕。
“你就是,在表白?”熊丁丁明顯一副被人侵害的樣子,她一雙黑眸滴溜溜轉來轉去,淚光盈盈的望着餘子琛。
“啊,我……”
“你對我表白?”熊丁丁彷彿卡帶一般的反覆說道。
餘子琛耐不住了,一掌堵在熊丁丁嘴上,“你夠了啊!再說,再說我就,我就真的表白啦!”
熊丁丁立刻安靜了,她圓眸一轉不轉的盯着餘子琛看,那神色滿是無辜。
“我說你能別這麼自戀嗎?整天在自己狹小的世界裡歪歪來歪歪去的你不難受嗎?”餘子琛沒好氣兒道,他含恨地看着眼前這個似乎從來都不怎麼顧忌形象的女生。
雖說他跟她半斤八兩差不多,可他畢竟是個男生啊,如果一個女生二了,她就算自己不覺得丟臉,別人看了笑話可怎麼好?
餘子琛腦中莫名其妙冒出一大堆東西來,他用力甩甩頭,笑意卻全無,“趙擇墨是好,優秀帥氣俊!而且還有高級氣質。可是我也一樣啊……”
熊丁丁愣愣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對方,他這麼個小痞子,正經說話起來,竟然也十分的霸氣。
“我,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要頭腦有頭腦,而且爲人幽默,氣質信手拈來。”餘子琛咕噥一下,小聲說道。
他神情透着一絲羞澀,陡然又大了聲,“要說趙擇墨還真不如我,我逢賭就是賭聖,幫人追老闆的時候計策如泉涌,遇到金剛芭比司機能以一當十,推銷能力還超強,危難時刻不離不棄,行騙還膽大心細,幫助他人更可以犧牲自我全部。”
一口氣說罷,餘子琛帶許傲然傾仰下巴,出聲嘲諷,“看看,我這麼優秀你知道嗎?可某人還舍近,求遠。”
經餘子琛這麼一說,熊丁丁的確跟被人牽着鼻子看了一遍他們的走馬燈一樣,只不過一切不像他形容的。
什麼賭聖,要不是他當街拿她打一個十塊錢的賭約,她怎麼會倒黴的認識他?要不是他出的鬼主意,她能在趙擇墨面前次次丟臉而不自知嗎?要不是他忘帶錢包,她會被逼着推銷?要不是他出的餿主意,他們用的着狼狽逃跑嗎?
要不是他讓她陷入追逐,好不容易拿出勇氣,她會這麼執着的跟在趙擇墨身後嗎?
說到底,他只是給她不斷的挖坑而已,就像觸發一個錯誤之後,又一個連着一個。
“你說反了吧?”被這一激,熊丁丁毫不客氣道,“不是你一切決不會是現在這樣。你以爲你一直在幫我嗎?但仔細想想看你是在算幫忙還是幫倒忙?我那麼信任你,我一直聽你的,可你做事情根本就跟玩笑似的,我多麼認真的喜歡一個人,你這種人怎麼會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