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依琳並沒有在吳醫生的私人診所呆多久,等身上的疲乏感稍稍減退,童依琳就在劉秘書的陪伴下回了童氏大樓。原本要送她回去的昆謹被童依琳攔了回去,樑主任已經死了,K市最後一層遮羞布被他徹底扯下來,一場更硬更艱鉅的仗纔剛剛開始。
回到辦公室的童依琳已經又爲自己穿上琳厚厚的鎧甲,看上去似乎又是一個百毒不侵的女戰士。
“董事長,接下去我們怎麼辦?”劉秘書看了看同事剛剛拿給她的簡訊快報,對童依琳說道。
不出所料,樑主任的死在K市掀起了軒然大波。已經被雙規的官員,寫下一封檢舉信之後自殺而亡,這一切足以點燃羣衆的好奇心和八卦心,特別是留下的那封檢舉信矛頭直指K市頂層領導班子,樁樁件件言之有據。K市紀委和專案組本來想在情勢沒有完全掌握之前將檢舉信這件事按下,卻沒想到,樑主任的死還有檢舉信一事,又是前後腳被曝光在了媒體上。
童依琳拿過劉秘書遞給她的簡訊快報快速的翻看,這些快報都是童氏公關部的員工進行過篩選彙總的,既去除掉了媒體對K市一事天馬行空的猜測和推論,又能直指K市現今狀況的核心。童依琳看着手裡的文件對劉秘書說:“曝光的事多半是丁家那邊做的手腳,丁盛宇現在電話聯繫不上,估計是爲了以防萬一,等他們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會自己來聯繫我們的,現在……”童依琳埋頭想了想,然後拿起電話打給了昆謹,“你跟虎哥聯繫一下吧。”電話一接通,童依琳就對昆謹說道。
昆謹那邊同樣對K市的事密切關注着,童依琳一說這話,昆謹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K市現在被樑主任掀了個底朝天,這個時候K市那羣人爲求自保估計什麼辦法都用得出來。有些事情明面上他們查不到,虎哥他們自由辦法能搞得一清二楚。而且童依琳相信,這種情況下,童家工廠大火的幕後黑手也不可能還能明哲保身,安然無恙。
不怕他動,就怕他不動。動了纔有機會路出馬腳,童依琳現在迫切地想要找到有關童家工廠大火的線索,哪怕一絲一毫都行。
“虎哥那邊我會跟他聯繫的,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接下去你打算怎麼做?”昆謹問道,童依琳想了想,說道:“K市現在已經大亂,專案組裡就算有人想拖時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現在也不可能了,童家工廠的大火,也該擺到檯面上來複查了。”昆謹一愣,然後瞭然道:“你是想……”
“當初的鑑定報告留在我這裡,也不過就是一份舊檔案,樑主任都已經給專案組送了一份大禮了,也不差我這一份了。”
昆謹聽見童依琳的打算,下意識反駁道:“一旦你把童家工廠的事情翻到檯面上來,K市那邊會怎麼樣我不知道,你可
就完全暴露在了那羣人面前了!現在雖然看上去他們的主要人員都已經被紀委收押,但是誰知道他們背後的勢力有多大?你一旦暴露,對他們來說可就處處都是可趁之機了!”
昆謹的話並非危言聳聽,童依琳跟樑主任的交鋒很少有人知道,樑主任死於童依琳見他之後這件事,因爲丁家的關係目前來說也算是鮮爲人知。可如果一旦童依琳將手裡的事故鑑定報告拿了出去,這樣巧合的時機還有童依琳的行事動機,無疑就是在告訴K市的人,一切都是我搞的鬼,你們今天的衰敗全都是因爲我。
K市貪腐案主要的涉案人員雖然現在幾乎盡數被控制,但是一個城市盤桓近幾十年的勢力崩塌絕對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成。這個時候,童依琳走到K市那羣儼然已經狗急跳牆的人的面前,幾乎就是羊入虎口。別說昆謹,就連一旁聽着的劉秘書都不贊同童依琳這個決定。
但是如今的童依琳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隨意任人搓圓捏扁的存在了,現在的她一旦下定決心,又豈會因爲這些原因而放棄?查明童家工廠大火的真相,保住童家,重振童家已經成了她身上的烙印,融入進她的血液她的骨髓。爲了這件事,她已然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又怎麼會顧忌昆謹所說的種種呢?
童依琳態度堅決地掛掉電話,然後從辦公室的保險櫃裡將那份調查報告拿出來,遞給劉秘書,說道:“影印一份留在我們手裡以防萬一,這份原件,送到專案組手裡。”劉秘書不去接童依琳遞過來的文件袋,勸道:“董事長,依琳!你再考慮考慮。”童依琳笑了笑,也不說話,就是伸手將文件穩穩地遞到劉秘書面前,平靜而堅決地看着她。
劉秘書無奈地接下了文件,有些無奈地嘆氣道:“依琳,這件事太冒險了,你真的再考慮一下吧。”童依琳在辦公椅上坐下,在電腦上噼裡啪啦地打文件,一邊對劉秘書說道:“我考慮得很清楚,照我說的做吧。”
劉秘書本來還想再勸,無奈童依琳已經是一副聽不進去的樣子,只好拿着文件從辦公室裡退了出來。童依琳這個行爲無疑是冒險的,這個時間點將童家工廠的事翻出來,不就明擺着告訴K市那邊的人,一切都是童家搞得,就是爲了讓你們下臺就是爲了讓你們身敗名裂。狗急跳牆窮寇莫追,無奈此時的童依琳已經不想再爲了所謂的大局隱忍不發了。
劉秘書將鑑定報告影印好,將原件封好,親自送到了丁家。原本以爲丁家會沒人,沒想到開門的就是是丁盛宇,丁盛宇看着劉秘書也不覺得吃驚或者是其他什麼。劉秘書將厚厚地牛皮紙文件袋遞給丁盛宇,說道:“我們董事長讓我送來的,她希望這個東西能再最快的時間裡出現在K市專案組的案頭。”丁盛宇當着劉秘書的面將文件袋裡的文件
拿出來看了看,然後擡起頭看着劉秘書言帶警告地說:“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劉秘書垂下眼苦笑一聲,然後正色道:“董事長自有她自己的安排,她既然讓我把東西送過來,自然就已經做好打算了。”
“她做好的打算只要不是送死就好。”丁盛宇眼含深意的看了看劉秘書,“我不勸你們老闆什麼,反正她要把東西送過來給我們用,我也絕對不會客氣。但是我還是提醒一句,狗急跳牆,讓她最近小心一點。”劉秘書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丁盛宇突然叫住她,說道:“最近不要過來了,電話也別打了。”劉秘書點點頭,然後快步離開。
丁盛宇關上門,將手裡的文件袋拿到二樓書房給了丁齊昊,丁齊昊將文件袋裡的東西拿出來翻了兩翻,然後說道:“童依琳那個小丫頭是真的不要命了不成。”丁盛宇在一旁說道:“您以前說她過剛易折,我還覺得有些誇張,如今看來,這個女人倒真的是拼起命來什麼都不管不顧了。”丁齊昊將手裡的文件合上,靠在椅背上點了點桌面說道:“聰明人容易鑽牛角尖,童依琳這樣一路被逼過來的聰明人更容易畫地爲牢把自己禁錮得死死的。我本來以爲點撥她兩句她能明白,沒想到……”
“您很欣賞她?”丁盛宇有些好奇地問道,自家的老爺子他肯定是瞭解的。丁家在A市紮根多呢喃,根系交錯枝葉茂盛,丁家小一輩從政從商的也不少數,除了自小被丁齊昊帶在身邊的自己,丁盛宇還從來沒有見過丁齊昊對哪個小輩這麼上心過。丁齊昊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緩緩說道:“很少有人能在她那個情況下做到這個地步的,說她是被逼出來的也好,是天賦異稟也罷,總的來說是個可造之才,難得的是她雖然如今行事偏頗,卻還留着初心,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但是您對她似乎一直還有所保留。”丁盛宇聽見丁齊昊這麼誇童依琳,還是一如即既往的平靜,丁齊昊聽見丁盛宇這樣說,彎了彎嘴角說道:“是啊,都說了過剛易折,她雖然是個很完美的合作對象,但是現在的她心魔太重,執念太深,這樣下去誰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把自己推到萬劫不復之地,保留一點好啊,給自己留點餘地。”
丁盛宇似乎明白丁齊昊的意思了,低頭想了想然後指了指丁齊昊面前的文件說道:“那這個怎麼辦?”丁齊昊看了看自己面前擺着的厚厚一疊文件,將它拿起來放回文件袋裡裝好,遞給丁盛宇說:“既然她都不怕,我們還擔心什麼,把這個送到K市去,讓專案組的人立刻立案調查。”
丁盛宇結果文件,對丁齊昊說了一聲好的之後,離開了書房。丁齊昊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有些愣神。
童依琳如今冒死也要做的事情,不知道之後她會不會後悔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