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州城郊，王五院子。
正屋中。
一個肥胖的光頭大馬金刀地坐在桌邊抱着燒雞啃。五萬一千現金就在他手邊擺着。
十幾個街溜子站在王五身邊，他們的打扮五花八門，有個喇叭褲還扛着一個巨大的錄音機，正在播放胖子最喜歡的古惑仔影視金曲。
胖子很是享受。
王五則在這些人對面站着，面無表情。
“牛保民，錢已經到手了，條子給我。”
牛保民用力一吐，一大口嚼碎的雞肉散落在王五腳邊。
“今天爺是來做求的你看不明白？”
“死到臨頭還說求的條子，哼哼，爺根本就不知道有什麼條子，都是你的藉口，逼爺先發制人。”
“選吧，是你自殺，還是爺幫你自殺。”
逼人自裁什麼的是牛保民最喜歡的方式，很乾淨，不會留下麻煩。
兵州城不大，但道上的知名人物不少，其中牛保國手裡集中了包括王五在內的一多半大佬，隱隱有兵州老大的架勢。
但手下們相互也不是很對付，比如牛保國的親弟弟牛保民就跟王五互相看不順眼，前段時間找了幾個二五仔從王五這裡偷到幾張條子，挑起雙方矛盾，之後就是今天的偷襲，聲稱先發制人，其實預謀已久。
目的當然是利益——王五的地盤、小弟、和手裡的客戶，還有大量現金。
王五看了看街溜子們手中的傢伙，嘴角動了動。
算是冷笑。
“我知道今天必死。這樣吧，那個五萬的條子撕了，我自殺。錢就在桌上，你拿去。”
牛保民聞言，哈哈大笑。街溜子們也跟着哈哈大笑。
片刻後，肥碩的臉突然停下笑聲，表情也瞬間猙獰，一把將手中的半隻燒雞狠狠砸在王五胸口。
“這五萬是爺的，有條子還能再要五萬回來，多合適。”
“你死到臨頭，還擋爺財路？哼。”
“你們一起上，給他個痛快。”
燒雞砸在王五胸口彈了回來，咕嚕咕嚕滾回牛保民腳邊，牛保民的臉色再次陡變——瞬間又掛起微笑，就好像剛纔根本沒有說過什麼狠話。他一把撈起燒雞，擦了擦沾染的灰土，繼續吃起來，邊吃邊欣賞王五的面癱。
王五看着圍過來的街溜子們，面癱多年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表情。
一片死灰。
沒想到牛保民真的敢對自己下手，而且這麼果斷。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道上的老大牛保國不可能不知道。
他必然默許。
今天這一關過不去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幾張條子，特別是龔成那張。
老龔已經還了本錢，不能讓他被坑。
接下來只有拼死衝過去，跟牛保民來個魚死網破，最好在臨死前把那條子搶過來，吞下去。
王五咬牙。
幾個街溜子晃着手中的傢伙，準備動手了。
混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砰！”一聲巨響！
房門被狠狠踹開，龔成提着棍子走了進來。
“老王，我來了。”
王五罕見地笑了笑，鬆了口氣。
龔成話音落下的同時，那羣街溜子都看了過去，隨後一愣，竟然齊齊後退半步，集體看着龔成，不敢再動。
龔成看清這些人的模樣後，也是一陣恍然。
熟人啊。
兩個月前在廠門口鬧事的正是這羣街溜子，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都在，只是多出來一個死胖子。不是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麼？這幫年輕人的體質這麼好，兩個月就出院了？
好吧，龔成二話不說，走到牛保民身前。
“你剛纔的話，我聽了個大概。”
牛保民一把扔了燒雞，惡狠狠地說道：“哪裡來的出頭鳥，找死。給爺上！連這個一塊弄死！”
然而，一圈街溜子反倒再次後退兩步，後背幾乎靠到了牆上。
捱打使人成長，特別是打骨折那種。顯然街溜子們一個個記性都很不錯。
“老大，上次在大風廠門口就是他……這個人太厲害，要不今天算了吧？”一個小弟提議。
廠門口那次他們也是拿着傢伙的，龔成赤手空拳就能讓他們集體住院，都是直挺挺地躺了一個月。
沒想到剛出院沒多久，第一次活動筋骨就再次遇到龔成。
這回人家手裡還提着一根棍子，戰鬥力飆升。
真打起來，後果不敢想。
街溜子們不約而同地嚥着口水。
牛保民見狀，瞬間暴怒。
“臥槽！”他爆喝一聲，騰地站了起來，“一羣垃……”
與此同時，龔成手中的棍子奔雷般落下。
“砰！”一聲悶響，直接砸腦門上。
牛保民瞬間感覺天旋地轉，“圾”字還沒說出了，就咣噹一下坐椅子中暈死過去。
暈過去前，最後一絲意識是：這年輕人不地道，來騙，來偷襲……
龔成扔了手中的半截棍子，轉頭看了看。
一堆街溜子噤若寒蟬。
依舊沒一個敢動的。
變化來的突然，王五根本沒想到龔成一個眼神就將打手壓制，而且出手比上學時還要果斷狠厲。
場面頃刻間反轉。
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掏出大哥大撥通幾個號碼，搖人過來處理這些事。
隨後給龔成和自己點上煙。
臉上也恢復了他的面無表情。
“老龔，大恩不言謝。兄弟我一輩子記得。”
“幫忙帶着這些人出去吧，我還要辦點事。”
龔成點了點頭，帶着那些街溜子返回院子。
抱着錄音機的街溜子很有眼色，臨走還把門帶上了。
房中時不時傳來一聲悶響。
王五開始辦事。
龔成等了片刻，見王五的幾個小弟過來了，便直接離開，沒跟任何人打招呼。
……
接下來的日子，龔成的生活恢復正常。
手機店的生意依舊火爆，城裡那些女人們購買大哥大的熱情似乎被點燃，互相攀比之下，銷售情況比女婿們那波要好太多。
看來兵州的有錢人數量遠比想象中的多，只不過男人們太摳。
短短五天時間，三個品牌總計二十四部手機售賣一空，每天的利潤就高達一萬五！
一天頂上兩年班！
不過龔成已經不感嘆了。
過手的錢太多，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