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衆議論紛紛,表達着不同的觀點,呂長璽皺了皺眉頭,看來這事是得管,不能讓羣衆爲所欲爲,在攀比心理作用下會傾家蕩產,要了面子,丟了幸福。
呂天看到了忙碌的猴三,立刻叫道:“猴三,你大哥呢,把他叫過來!”猴三在侯家同輩中排老三,因爲長得瘦小,像一隻猴子,都管他叫猴三。
猴三走過來道:“呂村長啊,找我哥做什麼,他忙着呢。”
“把他叫過來,跟他商量一下喪事的問題,去靈堂商量不合適,你把他叫過來吧。”呂天說道。
“找我哥沒用,我姐說了算,他在靈堂呢,我去叫她。”猴三說完跑進了院子。
不一會兒,一臉愁容的侯蓉走了出來,身穿孝服,頭戴教帽,邊走邊哭哭啼啼,看到呂天后說道:“呂叔,小天,找我有什麼事?”
呂天看了看呂長璽,呂長璽衝他努努嘴,話語權交給了他。呂天轉頭對侯蓉說道:“大姐,節哀吧,人死不能復生,傷心過度也不會把老人哭回來,你傷了身體家裡人還擔心。”
侯蓉哭泣道:“謝謝你小天,我會注意的,快是屋裡坐,有煙有茶,中午就在這裡吃飯吧。”
“行,我和支書中午在這裡吃飯,你可不要說我們村幹部壞話啊!”呂天說道。
“不會的,我們想請都請不來呢,哪裡還能說壞話,村幹部能夠來,我們臉上都增光啊。”侯蓉擠了一個笑臉道。
“村幹部能增什麼光呀,我看這大槓增不少光,你家是全村第一份用64人擡的大槓,得花不少錢吧。”呂天指了指組裝好的大槓說道。
“沒多少錢,花了4500租的,平時沒這麼多錢,今天碰巧有七份用的,出租的說誰出的錢多就給誰用,我就用高價租了過來,平時租用也就500元。”
“哦?花這麼多錢,太浪費了吧。”呂長璽驚歎一聲。
“沒幾個錢,要讓我爸風風光光地走,不要讓別人看笑話,盡一下做女兒的孝心。”侯蓉愁容滿面地說道。
呂天納悶道:“你就是想盡一下孝心嗎?”
侯蓉納悶地問道:“是啊,這有問題嗎?”
呂天把她拉到一旁,看了看附近沒人才說道:“大姐,我這裡有一段錄音,想讓你聽一聽。”
呂天取出手機,找出一段錄音播放給侯蓉聽,侯蓉很是納悶,把耳朵帖在手機上仔細聽了起來。
“侯老大過世了,你去了沒有,排場可大了。”
“是嗎,我把自行車送回家就去,有多大排場讓你這麼驚訝?”
“有吹拉彈唱的,有跳舞扭秧歌的,只要去他家的就管飯,大鍋肉大鍋魚,租了100多套桌椅呢,還弄來一根擡棺材的大槓,64個人擡的,好牛氣啊。”
“牛氣有什麼用,就是花錢做給別人看,真做戲,假孝心!侯老大活着的時候多孝敬一些比什麼都強,侯老大的老婆還活着不是,辦喪事的錢省下點給她留下,比做這些假象要強很多。”
“誰說不是呢,侯老大活着的時候一年也不回家一次,死了大操大辦,就是給村裡人做樣子,顯示她的孝心,都是假裝的。”
……
錄音中是兩個女人的聲音,這是呂天來的路上遇到兩個嘮家常的女人,偷偷錄下的兩人的對話。
“這……這是哪個不要臉的說我壞話,我給父親辦喪事管她們什麼事,我去跟她們算帳!”聽完錄音,侯蓉愁容逝去,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
呂天一把拉住她笑道:“大姐,你找誰算帳,我都不知道是誰,你知道她們是誰嗎?算帳的事情先放一放,她們說的對不對?”
侯蓉臉色一沉道:“我平時回家的時候是不多,也不是一年回一次啊,主要是手頭的事情多,生意忙。”
呂天一笑道:“我路上碰到了兩個婦女的談話,我感覺有意思就偷偷錄了下來,雖然只是兩個人,但也代表了村民對你大操大辦的看法,何苦呢,費力費錢又不討好。”
“我就是要大辦,給村民看看,我不只是爲了錢,也是孝敬父母的,我怎麼做別人管不着!”
“大姐,這樣做不合適吧,村裡人意見不小,你這樣大操大辦別人也會效仿的。”
“我不管別人,我只管自己,老人風光就行了!”
呂天撓撓頭,這事兒還真不好辦了,來硬的確實不行,人家剛剛死了親人,正是痛苦的時候,這當口不能給人家添堵。
親人?老人?呂天眼珠一轉,忙道:“大姐,我大伯在世時一生簡樸,有錢也不會亂花的,你這樣做,他老人家也不會同意的,老人在天之靈也不會安生。”
“不可能,我盡一下孝心難道還有錯?”侯蓉正色道。
呂天掃了眼侯家的院子,發現房頂上的糧囤。樂平基本沒有尖頂的房子,全部是北京平,房頂用煤渣和着水泥壓實抹平,像小型的操場,可以曬糧囤糧。呂天眼前一亮道:“可不是嗎,老人也不會同意的,大姐,你家的糧囤是侯大伯弄的吧。”
“是啊,怎麼了?”
“大姐,我可以證明一下老人的心願。”呂天指了指糧囤。
“怎麼證明,說來看看。”
“這是老人親自弄的,所以有老人的靈氣,我數三個數,如果老人同意你這樣做,糧囤沒有變化,如果老人不同意,糧食就會流出來,你看怎麼樣?”呂天看着侯蓉說道。
“那……那就試試吧。”侯蓉一臉的懷疑,糧囤好好的,跟前一個人也沒有,糧食就流出來就流出來?
呂天偷偷右手二指併攏,青蛇印白光一閃,蛇睛射出細小的綠光,呂天說道:“大姐,我數了,一……二……三!”
侯蓉眼睛死死盯着自家的糧囤,盛放着秋後打的玉米。忽然,糧囤上赫然出現兩個圓孔,黃色的玉米從兩個圓孔中徐徐流下,彷彿流出的眼淚!
侯蓉驚得張大嘴巴,眼睛露出懷疑的神色,叫道:“不會吧,小天,是不是你派人在後面捅的啊?”
呂天撓了下頭道:“不會的,大姐,我怎麼會騙你呢,這樣吧,你如果不信,我們去看一看侯大伯,說明我沒騙你。”
侯蓉看了看呂天,猶豫了一下,還是引着呂天呂長璽走進了堂屋。
在堂屋的一角放着一張又長又寬的凳子,逝去的老人一身黑色壽衣,臉上蒙着一層黃色的遮布,長凳前面放着一張供桌,上面放着一個香爐,裡面插着十幾根點燃的香火。香爐旁邊放着三個盤子,有豬頭、水果和點心。地上放着一個火盆,裡面燃燒着剪好的紙錢,幾個女家眷在火盆前邊燒紙邊嚶嚶的哭泣。
呂天在靈柩前鞠了三個躬,然後看了看侯蓉道:“大姐,現在證明嗎?”
侯蓉忙道:“好啊,你證明吧,我倒要看看父親的意思。”
呂天一笑道:“弟弟我學過幾天奇門盾甲,能夠知曉老人的意思,他的身體會動,能夠表達他的心意,但不要以爲老人活了過來,人死是不能復生的,你們不要大驚小怪。”
“我不會的,你證明吧。”呂蓉點了點頭道。
呂天讓人找來一把椅子,然後盤腿坐到椅子上,雙目微閉,雙臂亂揮了一通,然後左手拖住右肘,右手舉於胸前,食指和中指併攏伸直,嘴皮子不停的抖動着,哼哼嘰嘰地念着咒語。
忽然,躺着的老人晃晃悠悠地坐了起來,由於遮布沒有掉下來,沒人看到他的面目,但他的左手伸了起來,在胸前左右擺了擺,然後又慢慢悠悠地躺了下去,恢復到剛纔的樣子,一動也不再動。
“撲通”“撲通”兩聲響,旁邊看熱鬧的兩個婦女摔倒在地,嚇死了過去。
“詐屍了!詐屍了!”兩個年青婦女尖叫着跑出了院子,好像有野獸在後面追趕一般。
侯蓉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直直地瞪大眼睛呆在那裡。
呂天假裝收了功,笑道:“大姐,這下相信了嗎?”
“爸爸,我錯了!爸爸,我錯了!我不大辦了,馬上停止!馬上停止!”候蓉跪倒在屍體面前,匍匐着去抓老人的手,邊爬邊哭喊道。
呂天暗笑,侯大姐真有些信迷信。
圍觀的羣衆被尖叫聲吸引,一起跑過來看熱鬧。
“哪詐屍了?哪詐屍了?”
呂天朗聲道:“沒有詐屍,老人剛纔託了個夢,表達了自己的心意,事情已經過去,大家該做什麼做什麼,不要耽誤事兒!”
侯蓉從悲傷中清醒過來,急忙把猴三叫了過來道:“趕緊吩咐下去,吹喇叭跳舞的打發走,大槓趕緊送回去,紙人紙馬先留下吧,準備好的食材能退的退,能賣的賣!”
“姐,東西都準備好了,眼看就要送葬,你這是幹什麼!”猴三叫道。
“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麼做什麼!”候蓉厲聲道。
“姐,別聽呂天的,他就是一個破村主任,不是什麼好人,搞產業園還讓大家陪了不少錢!”猴三瞪了呂天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