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的爆炸聲,開槍的射擊聲,都是寬幅度正面大規模出擊的,好像有人在鬼子的北面伏擊!
子彈拽光紛飛,好像一束束的禮花從鬼子的車隊上穿越而過,久久地尖叫着,沒入深邃的夜空之中。
藉助爆炸起火的汽車,趙羽看到了北面果然有一些人,正從潛伏的蘆葦蕩裡衝鋒出來,一邊衝鋒一邊投彈,射擊,接着,殘餘的鬼子和襲擊者之間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短暫血腥,刺刀相格,轉瞬間捅進人體中,好像微小版的護士打針動作,果斷兇狠。
依靠狙擊步槍較好的瞄準鏡,他精準地獵殺了三個敵人,戰鬥就結束了。
“喂,你們兩個漢奸出來,保證不打死你們!”車隊旁邊,有人對這面大聲呼喊。
“喂,你們不是漢奸,是朋友,快出來吧。”又有人訓斥了第一個呼喊着,莊重地呼喊。
趙羽哈哈大笑,從隱蔽地點出來,陳二狗猶豫不定,拖着趙羽的手臂不敢走。
“我們在這兒。朋友們。”
那邊,大批的士兵散兵線展開,持槍警戒,還有三個人提着手槍過來,將手槍舉起,表示沒有惡意。
趙羽將狙擊步槍橫在頭頂上,領着陳二狗到了燃燒的汽車邊。
“你是誰?你們,你們剛纔向鬼子開槍?你們不是開着汽車的二鬼子?”爲首的三個人圍攏了趙羽問。
趙羽搖搖頭:“不是二鬼子,算抗日的小兵吧。”
“好,鄙人,新四軍江南抗日救東部司令部副官塗林,就是譚震林部隊,現在也是新四軍第六師師部少校副官,你呢?”軍官普通百姓的衣服,但是臉上英氣逼人。
看看周圍的士兵,正在打掃戰場,全部是百姓服裝,有的掠取汽車上殘留的物資,有的收拾鬼子丟棄的步槍,手雷,這一隊鬼子八輛大卡,差不多一百二十多人呢。
塗林的部隊大約五十多人。裝備一般,但是手榴彈不少,加上突然襲擊,成爲制勝關鍵。
“八路軍敢死隊隊員趙羽。”新四軍未必,可是,抗日武裝絕對有保證。
“啊?”所有的人都愣住,爲首的塗林等人更是目瞪口呆,隨即大笑:“不可能這樣巧吧?”
士兵們過來,將趙羽包圍,前後上下打量,塗林扳着趙羽的肩膀,讓汽車燃燒的燈光照着,認真觀察,最後狠狠地用拳頭擂了幾下:“趙羽,趙羽,果然是你,做夢一樣啊。譚震林師長讓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接應尋找你,居然真的碰到你了。”
隨即,這些戰士們瘋狂地又蹦又跳,有幾個戰士過來,冷不丁揪住趙羽的手腳,將他擡起來朝着天空拋起:“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原來,趙羽從淞滬西進的消息,由沈醉和已經轉移到根據地的潘漢年等人進行了聯繫,潘漢年和袁殊等立刻報告了譚震林。
陳毅粟裕率領的新四軍第一支隊在東進蘇南以後,迅速發展,很快就跨過長江進入蘇中和蘇北,在江南留置的人員,有兩股,皖南事變爆發,面臨日僞軍和國民黨軍的聯合絞殺,遂迅速集結兵力,編製成第六師,譚震林同志爲師長,得知趙羽的消息,譚師長立刻派遣多路人馬進行救援。塗林是其中一支。
在這兒遇見戰友,趙羽也非常高興,那種孤獨焦躁的情緒陡然被拋棄到九霄雲外。
塗林告訴戰士們,趙羽是很了不起的戰鬥英雄,戰士們看着趙羽的臉色都很崇拜,讓趙羽小小地得瑟了一把。
雙方互相通報了情況,特別是趙羽,將日僞軍的情況悉數告知,塗林頓時緊張起來,想不到鬼子和僞軍出動瞭如此雄厚的兵力。
“快走吧,撤退,我們掩護您撤退,鬼子馬上可能來報復。”塗林決斷。
“不行,我們還有一位女戰士在一個鎮子裡。”趙羽當然不可能把袁姝留下。
“你回去吧,你目標太大,我留下帶幾個人去接應。”塗林建議。
趙羽堅決拒絕,他知道,現在去接應袁姝,危險性極大,塗林和新四軍戰士雖然很勇敢,可是,從剛纔的戰鬥情況看,射擊的技術很一般,否則,利用鬼子車燈照明的機會,一起射擊,幾秒鐘就可以將鬼子全部射殺,根本用不着衝鋒投彈,迫近格鬥,又犧牲了幾個戰士,還造成這麼大動靜,暴露自己的行蹤。
趙羽提出了戰鬥方案,一部分人乘車去接應袁姝,一部分人步行西進,在一定地點上埋伏待援。
爲了搶在敵人明白之前搶救出袁姝,趙羽帶領十名戰士駕車急行軍,先期趕到陳二狗的姑姑家,此時,鎮子裡的日僞駐軍還在吵鬧,打牌,門崗位置的僞軍一見陳二狗和趙羽,卡車上還有全副武裝的皇軍,直接放過。
還好,在成二狗姑姑的照應下,袁姝開始退燒。看到趙羽,非常激動。
趙羽立刻離開,帶領戰士們保護袁姝,乘坐陳二狗的汽車東返。
袁姝包裹着厚厚的毯子,坐在卡車前面的駕駛室內,一名新四軍女戰士,衛生員照顧,趙羽命令一名戰士控制陳二狗,自己站在卡車上,和其他八名戰士警惕地偵查着動靜,他們計劃在伏擊敵人車隊的西面500米處集結,一起北上,渡過吳淞江,迅速和新四軍第六師的接應部隊匯合。
夜色如磐,沉沉的黑暗蒼穹籠蓋四野,幾乎沒有現代社會正常的任何燈光和聲音,好像到了一個非常原始寂寞的邊疆荒漠,可能存在的附近村莊裡,白天曾經見到,晚上只有一片黑影兒。
道路上有鬼子和僞軍的炮樓,碉堡,這裡是中國最富庶的江南錦繡地,也是日僞軍着重經營,以戰養戰的要地,所以,碉堡和炮樓據點的密度,遠遠大於華北,這些地方也沒有燈光,只有黑暗中綠幽幽的眼睛閃爍,那是關卡上日僞軍的狼狗。
經過三個據點,沒有絲毫問題,讓趙羽覺得太過僥倖,要知道,日本人有大量據點編製成網狀,還可以有水路汽艇部隊通行,據點有電話線,按說,鬼子能很快就偵知車隊被伏擊的消息的。
剛經過一個據點200多米,趙羽果斷下令:“停車!”
拍打着前面車窗,讓陳二狗停車,趙羽使用繳獲的鬼子望遠鏡在夜幕下眺望,能見度太低了。
忽然,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好像被野獸在背後盯住一樣,渾身都打了一個寒戰!
“快,下車,全部下車隱蔽。”
趙羽說着,自己順着汽車箱體前面邊緣的地方果斷栽下去,過程中用手攀援車子,減輕撞擊的趨勢。
噗噗噗噗,一連串的沉悶的爆裂聲在他的周身響起,好像一堆西瓜被瞬間敲破。
趙羽還聽到,在自己剛栽過去的位置上,有好幾顆子彈擊中了卡車的擋板,迸發出炫目的火花,一顆子彈翻轉成爲流彈,從他頭髮中間堪堪掠過,灼熱的氣息燒得他頭髮一陣焦臭。
蹲在地上,他一動不敢動,好像子彈擊中了似的,只是焦急地喊:“車燈,關燈。”
“什麼?關燈?”那個控制陳二狗的新四軍戰士遲疑了下,將腦袋從車窗裡伸出來,話音未落,噗的一聲,整個腦袋可怕的爆炸,從他的脖頸上完全消失了。
接着,駕駛室裡傳來陳二狗駭人的嚎叫聲,“啊!”
延遲了一秒鐘以後,車燈關閉,同時,還有一個女子痛苦地猝然的哀嚎,是那個新四軍女衛生兵。
趙羽立刻從地上彈起來,翻身,利用身體的延展性,瞬間鑽進卡車後面的車廂下,依靠車輪子觀察形勢,稍微觀察,他發現了子彈拽光的位置,立刻大幅度激烈翻滾,逃出了車廂。
嗖,天空中傳來了一聲尖利的呼嘯,翻滾中逃出二十多米的趙羽正好仰臉看到,一個鮮豔的光點兒從遠處拋物線型軌跡而至。
轟!
光點兒擊中了汽車的車廂上面,準確得令人毛骨悚然!
爆炸發出的火光幾乎晃花了趙羽的眼睛,黑白對比非常強烈,讓他一度無法辨別路徑。
熾烈的光焰中,幾個新四軍士兵被衝擊波急速甩出去,爆米花一樣射向高空中。
一簇簇絢麗的鮮血在火光中綻放,一個士兵的身體夢幻般地分成數段射向不同的地方。
衝擊波讓地面都震撼起來,趙羽翻滾中不僅感到地面的衝擊,還被彈了一下。
完了,完了!
他心裡驚呼一聲,急速翻滾,甚至彈跳起來,用最快地速度衝擊,不規則的軌跡輾轉。
他聽到咻咻的子彈穿越聲音,將空氣扯碎,從他身邊掠過,等他利用一個趔趄直接跌倒在路邊小河溝裡的時候,還看見頭頂,距離地面一米高的位置上,三個子彈的拽光一閃而沒。
他還能感到,這些敵人,死死地盯着他的位置,在他潛逃的地方,總是有子彈跟蹤追殺。
從剛纔的潛逃中,他發現,附近隱藏着至少十名敵人,從不同方位射擊,射擊的精準,對目標的跟蹤識別能力之強,令人欽佩。
對,趙羽都欽佩這些人啊。
在沒有夜視儀的情況下,能夠憑藉和肉眼和感覺,憑藉着剛纔燈光裡的模糊印象,如此追殺目標,絕對是高手!
卡車被引爆,已經開始燃燒,成爲一個巨大的火堆,指示目標的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