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來說王浩。開始稀裡糊塗上車,不由分說被帶到這裡,遭莫名其妙一番逼問,然後孤身一人被鎖在屋子裡,開始有擔心、有煩躁,喊了一會兒沒人搭理,便不再喊,慢慢冷靜下來:
自己攤上事兒了,可會是什麼事?
他這兒正琢磨呢,就聽見車子進院聲,是兩輛車進了院,接着是開門聲。
“他奶奶的,說是兩個,怎麼就出來一個?進去!"
一個人被推了進來,差點跌倒。門又被鎖上了。
一個謙卑的聲音響起:“郭所長,您請到這屋喝茶!”
“今晚堵住幾個?”聲音從隔壁傳來,有點耳熟。
“郭大個?那傢伙在固鎮上班,不會是他吧?"王浩直起了耳朵。
“我去其他點兒轉轉,辛苦你們了!”
“漏了一個,我再去問問那個老師!”
“老師?走,帶我看看去。”
同學見面,好不尬尷。郭大個看見王浩,一個愣神,很快恢復了鎮定,暗中豎了豎右手二拇指示意王浩別說話。
“簽了沒有?這個和你是同夥吧?還有一個是準?”被郭大個稱呼老李的那個喝問王浩。
“籤什麼籤?淨整些沒用的,罰款吧!”郭大個伸手拿過桌上那張紙,揉成一團隨手裝進了褲兜兒。
“搞什麼鬼你個郭大個?”王浩憋不住了。
“所長,你們認識?”
“不認識!"
……
等王浩解釋清楚那個點兒爲什麼出現在那個地方,與郭大個兒一起出門,一隻腳剛踏上車子時,身後房間就傳出了老李氣急敗壞的呵斥聲!
“剛進來的那個傢伙有得受了!”王浩想。
車上,王浩才知道今晚遇上了掃黃打非,有人舉報那個衚衕裡邊有棟樓裡有人搞非法活動,便衣巷口蹲點,讓王浩趕巧撞上了。眼看天快亮了,與還在漫街找人的劉校長、牛強取得聯繫,告訴他們自己沒事後,王浩也不回學校了,住進了郭大個單身公寓。
"啥時候調上來的?”王浩困得不行想趕緊睡,耐不過大個堅持,還是坐到了小酒桌旁,端起了杯子。
“上星期的事。剛纔替你擔心死了,這種事你也能遇上。我聽說你們文教局正搞什麼竟聘上崗,你報名了,第一輪筆試第二輪演講,你得分都是第一,這當口要是沾上今天的事,那可了不得!”
“哈哼一一今天我倒黴,碰上兩暈蛋,也不問問清楚!”王浩一提起剛纔那事,心裡面就憋屈。
“是說你自己的吧?沒坐過車,見車就上。事兒過去就不提了。剛纔說的競聘的事都說你有希望,你可得好好把握!你這個老同學就是個一根筋,光知道幹有啥用?聽說你很維護校領導,卡老師卡的也很嚴,小心站錯隊,管出問題來!”
“做人得講良心,人對我好,啥時候都不能背叛。我自我約束方面還是很注意的,他們挑不出啥來。掙一份工資,辦一份差事,心安理得。”
碰碰杯,大個兒繼續教訓老同學:“說你是個書呆子吧你還不承認,叫我說你啥好!這些年凡是認死理兒的有功不獎見過挨罰的我見多了。人要識時務,不能一棵樹上吊死,別老那麼較真兒,小心最後落得個出力不討好!”
什麼識時務,王浩倒沒多想。出力不討好,王浩反思良久:
規章制度制訂的越來越細,真的是純好事?會不會引發逆反心理,愈發加大同事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
律己嚴是應該的一貫的,理想化的去要求他人,是不是有點兒近乎苛刻?
上任之初教師會上自己講的《相信你是最棒的》中幾個一二三條,現在拿來對照自己,豈不是自打耳光?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當頭棒喝,醍醐灌頂,細思之下,全身冒汗,王浩覺得這幾年自己小心謹慎、恪盡職守換來的只剩四個字一一事與願違。
事怕懸。
第二天上午,王浩沒急着回三峰中學,轉到了文教局。
“王老師!”王浩的一個學生孫曉偉給他打招呼,“到我辦公室喝口茶,正好有個事和您說一下。”
斟上茶,曉偉遞給王浩一個文件。
“局裡準備組織學校部分業務領導外出考察學習,讓各學校報名。您回去和劉校長商量一下,最好能出去看看,機會難得。”
“我爭取!”看這次考察目的地包含眼下全國最火的思洋中學,王浩動心了。
帶回局裡通知,取得校長支持,王浩參加了考察團。
第一站是廣陵第一中學。時下正值陽春季節,正應了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中那句“煙花三月下揚州”的情景,爲這次考察增添了絲絲詩情畫意。
不知什麼原因,廣陵市第一中學沒讓進校園。在校門口,第一中學負責接待的一位幹練的年輕人,他給大家講了市第一中學“篤志力學,人文日新”的校訓內涵,講了中學語文課本上有的課文《背影》的作者朱自清與廣陵第一中學的淵源,大家在校門外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