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魚越說越憤怒，忍不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方南，“你是不是看着我姐姐好騙？又對你一心一意的，所以你也不要白不要，和我姐談起所謂的戀愛？”
這特麼就是典型的渣男套路！
“你是不是想等到玩膩了就把我姐姐給甩了？這麼多年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根本就沒有想過和她有未來吧！”
如果認真想過，就不應該只是這樣渾渾噩噩地過着，一邊讓他的母親和爹地結婚！
程魚氣得都要發抖了，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
這事不能細想，一但想地細緻了，整個人都會寒心。
也難怪剛纔阿姐一直說冷啊冷的。
程魚覺得自己一個盤觀者都覺得冷。
不能慌，她告訴自己，現在媽咪不在身邊，阿姐又在傷心，她要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方南，以前我就覺得你一定會是個人才，沒想到你事業還沒有多大的成就，但在對付女人的手段上倒是讓我刮目相看。是不是家族遺傳？你媽教你的吧？”
方南的臉色已經不是陰沉，而是陰鷙，散發着寒意。
“說分手，你沒有資格。”
一個字一個字幾乎是從喉管深處蹦出來。
然而這張如同大理石切割出來的凜冽臉龐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哪怕是一絲怒火都沒有被挑起來。
這樣的男人，阿姐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好可怕！
程魚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直接被丟到了一邊，她根本不是方南的對手，這個男人力氣很大！
砰！
門被方南從裡面一腳帶上！
程魚幾乎是撲過去，拽了幾下門把手，紋絲不動！
門被方南從裡面同時鎖上了。
方南走向時愛，在距離一米的時候停住腳步，看着蜷縮在沙發裡包裹毛毯的時愛，“去巴黎散散心挺好的。”
時愛眸光低垂着，像是小扇子一樣濃密的睫毛顫抖個不停，她不想看他一眼，也沒有撲到他的懷裡面來像平常那樣撒嬌。
“這件事，我曾經也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消化。一直沒告訴你，是因爲我心存僥倖。”
方南別過臉，看向窗外，剛纔還放晴的天突然間下起了雨，六月天真是說變就變。
“離開南城也挺好的。”方南每一個字說得很慢，“當年，我用離開的方式來消化這件事，如今，你也選擇這樣的方式，我沒有意見。當然，我也沒有立場有意見。”
……
經過漫長的國際航班，時愛和程魚終於抵達巴黎。
浪漫之都巴黎，入目的都是異國的面孔。
“阿姐。你不知道，我多高興啊。我們終於又可以一起生活啦！”
“我也很高興。”
時愛努力微笑着，程魚看在眼裡，心裡面不住地嘆氣。
做這個決定不容易，時愛眼裡根本沒笑意，只有難過。
程魚本來以爲時愛和方南會經歷一場轟轟烈烈地吵架，但他們倆沒有。
方南買好機票，派人送他們去機場，還派人送他們回巴黎。
可以用體貼周到來形容！
程女士都不用親自來接，方南的助手會把她們姐妹倆直接送到家。
如果這是分手的話，方南表現地簡直可以打滿分。程魚意外的同時又覺得情理之中。
方南是成年男人，又在商場上打拼歷練過，有這種眼力勁太常見了。
不過，程魚難免會想得陰暗一點，方南這是不是討好的意思？會不會怕她們倆給家長告狀，到時候倒黴的肯定是方南！
畢竟他都還沒有坐熱集團總裁那個位置！
家裡給時愛留的房間還在重新裝修，程魚正好拉着時愛一起睡，她有說不完的話，只要時愛想聽，她可以說上一天一夜。
“阿姐，你還能不能唱歌啊？”
程魚小心翼翼得問，真怕阿姐回出現以前的問題。
“想聽什麼？我可以唱給你聽。”時愛穿着純白的睡衣，漂亮地像是法國中世紀油畫裡的貴族少女，只是漂亮的毛茸茸的眼睛裡面卻沒有符合年紀的青春，看上去憂鬱、沉靜。
程魚眼睛轉了轉，“隨便吧，隨便唱點什麼都可以。”
“唱遊園驚夢怎麼樣？”
“好。阿姐唱什麼都好。”
時間彷彿回到很久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在梨園長大，不諳世事，脆甜的嗓子輕盈婉轉。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
那荼蘼外菸絲醉軟，
那牡丹雖好，
他春歸怎佔的先？”
聲音戛然而止，程魚似懂非懂，不解得向時愛，“阿姐，結束了嗎？”
這是一個很蠢的問題！
因爲時愛那雙盛滿憂傷的眸子裡面忽然間掉出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以前我總是不懂……唱崑曲總是沒有進步……似懂非懂……根本就不懂……現在我懂了。”
時愛擦掉眼淚，幽幽嘆息，“以後不會再唱牡丹亭。”
程魚自己悄悄查閱了牡丹亭，知道這個故事歌頌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之後，她明白了阿姐的眼淚爲什麼而流。
人活着還不如故事裡的人物痛快，這首曲子唱起來總是會讓她想起自己。別人在故事裡面還可以反抗一下，而她自己的情狀令人唏噓，沒有辦法反抗。
抵達巴黎的第二天，程魚去上學，時愛一個人去了即將入學的音樂學院跟導師見面。
這一次時愛沒有出現唱不出來的情況，她選擇了一首歌劇魅影裡的曲子，但是很顯然這不是老師所希望的。
他們更希望這位東方美人能帶來一些神秘東方的藝術。
時愛很抱歉，用不流暢的法語說自己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再唱歌，希望能夠選修鋼琴。
好在程女士無條件支持時愛，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反正也唱了那麼多年。
傍晚回到家，一輛車貨車正停在家門口的梧桐樹下，管家正站在一邊，看着傭人們把一箱箱東西往家裡面搬。
東西很多，足足有將近二十個箱子，這還是時愛粗略得數了數。
管家終於看到了時愛，帶着微笑迎上來，向她問好，詢問她今天一天在學校過的怎麼樣。
“挺好的。”時愛微笑着迴應。
“大小姐，您從國內寄回來的行李今天全部都到了，等會我們會幫您整理好。明天您就可以入住您的新房間。”
“什麼？那些東西都是我的行李？”時愛愣住了，她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打包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