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勾脣笑了，有點小驕傲，又有點小心酸。
狗蛋跟在她身邊吃過很多苦，懂事的孩子不會撒嬌，會一本正經教訓她。
可是懂事的孩子也還是個孩子啊。
如果是泉心泉意肯定已經跑過來哭着和她說媽媽我好擔心你。
可是狗蛋不會。
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達對她的擔心和愛意。
餘念懂的。
她的狗蛋長大了，人不可能一成不變，表達愛意的方式也不會始終都一樣，但……愛不會變。
“霍醫生那裡怎麼樣了？”餘念還記掛這件事情。
“霍醫生現在搶救過來了。只是……情況不太樂觀。好像成了一個植物人。”
“植物人……”
餘念眼眸暗淡下去。
她的錯誤毀了一個人的一生。
周韻雲咬脣，有點討厭自己剛纔說了這樣的實話，“小舅媽你不要想太多。等到時候開庭了纔會有定論。而且，現在霍醫生也只是暫時這種情況，醫生說了，他還是有希望恢復正常的，只是要一點時間。”
植物人醒過來，餘唸經常在新聞裡面看見，因爲那都被人們稱爲醫學奇蹟。
餘念露出苦澀的笑，“嗯。我也希望他能夠醒過來。雖然我討厭他，可我還沒有恨他到那個地步。”
周韻雲只能點頭，“會好的。小舅舅還有你的哥哥，都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和最好的醫生給他。”
餘念還是決定起牀，她不能總是這樣躺在牀上。
“小舅媽，我在小舅舅的書房看見了鑽戒呢。”
用過飯後，周韻雲陪她去後花園走走。
下了三天的雨，今天終於放晴了。
天藍如洗。
餘念坐在鞦韆上，風吹起她的頭髮，聽見鑽戒兩個字的時候，餘念臉上露出一絲恍惚。
周韻雲沒有注意到餘唸的神情，她仍舊自己說着，想說一些開心快樂的事情，讓餘念高興起來，“小舅舅應該會向你求婚的。小舅舅那麼寵你，一定會給你一個浪漫的求婚。”
餘念笑了，“你小舅舅不是第一次求婚了。恰恰相反，他一點都不浪漫。大概是我矯情吧，總覺得他張口就說結婚一點準備都沒有，真的很隨意。我也是個有少女心的人好嗎？”
周韻雲搖頭，“這怎麼是矯情了？有少女心有錯嗎？你要和他過一輩子啊，人需要一點儀式感，不然老了以後回憶起來，總是這樣平平淡淡的，不會覺得缺少了什麼嗎？”
餘念失笑，韻雲小公主說的很有道理，她無法反駁。
可是現在她倒是覺得和慕清讓那些平平常常的事情其實也很幸福。
但，她從來不後悔拒絕了慕清讓。
如果她是慕清讓的妻子，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可能只會成爲慕清讓沉重的負擔。
餘念想要拿手機，周韻雲面露難色，“還是不要看了吧。”
餘念以爲周韻雲是怕她擔心自己看到網上那些言論會不開心，“那些評論我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有或者沒有，我都無所謂。我從來都沒活在別人的嘴裡。我頂多會覺得大概他們過得太慘了，所以心裡苦。逮誰罵誰。”
“你說的這些都很對，那些人就是吃飽了閒得慌。”周韻雲眼裡流露出譏諷，“網上關於你的消息已經沒了。早就從熱搜榜上下來了。”
餘念一點都不意外，估計不是慕清讓就是哥哥艾維爾。
有人炒熱這個事情，想讓她身敗名裂。但是輿論，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誰拿捏在手裡，都可以變成傷人利器。
“韻雲，不用在這裡陪着我。我沒有那麼脆弱。”
餘念早就做好了決定，犯過的錯當然要承擔。她自認不是弱者，不會連這點承擔錯誤的勇氣都沒有。人這一生，誰沒有犯過錯？
“我在家也沒有什麼事情，現在通告什麼的都沒有了，經紀人讓我好好在家呆着。你別嫌棄我，你昏迷的這幾天我跟泉心泉意交了個朋友。你要是不想和我玩，我就和他們去玩了。”周韻雲可憐巴巴得拉着餘唸的手，“小舅舅也讓我陪着你呢。”
“經紀人會讓你在家呆着？不會是因爲我這一次鬧出來的負面新聞讓你受到牽連了吧？”餘念很敏感得想到這一點。現在的周韻雲因爲《將軍令》裡面的出色表現，應該受到很多贊助商和節目組的喜歡，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有大把時間陪着她。
周韻雲沒說話。
餘念加重語氣，“韻雲！”
“不是。真不是。”周韻雲輕笑，“是我現在上了熱搜的頭條而已。經紀人覺得這次的新聞鬧出來傷到了公司原本給我設定好的形象。她讓我在家好好面壁思過。”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餘念想不明白，周韻雲會出什麼新聞？她是小公主，是大家閨秀，能出什麼醜聞？
“鬧出緋聞了。”周韻雲輕描淡寫的，“公司想讓我做個聽話的小仙女，不食人間煙火的那一種。偏偏這一次，跟這個形象相反。”
餘念失神得看着周韻雲，“你不會是故意爲我這樣做的吧？你不會傻到爲了我去轉移公衆的注意力吧？”
當然有這一部分原因。周韻雲很內疚那天讓餘念一個人離開了，或許她一直陪着餘念，或者是把餘念請到家裡面來坐坐，可能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周韻雲知道自己傻，她只是想做一點事情而已。雖然她知道慕清讓會處理好一切。
先前網上輿論會吵翻天，不是慕清讓沒有能力管。
慕清讓是沒心思去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說的話。
真正的強者不會去管別人的嘴，因爲他們都不是活在別人嘴巴里的人。
周韻雲覺得小舅舅只是因爲相信餘念不會做那種事情，所以也不想去管網民的說法。他站在高處，那些只會躲在網絡後面的盧瑟他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裡。
看見了也視而不見，那是強者的蔑視。
但周韻雲自問不是強者，她總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其實事情發生的時候她是知道狗仔在拍她和那個人的。但是她沒有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