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沉默。
但沉默的人換成了時愛。
皇甫珏的聲音裡多了擔心,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問,“小愛……外界都是傳方媽媽自殺,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你也不要告訴方南這些事情……總歸是你爸爸和他媽媽之間的恩怨。但是我估計,方南可能也知道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一直在找證據。但是找到證據又怎麼樣呢?人都死了。什麼證據都沒有了。”
這是讓她站在時家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
“我知道了。”
她說的是她知道了,她沒有說好的。
皇甫珏的眉心有了波動,想要再跟小愛說幾句,那邊掛斷了電話,十分果斷沒有任何猶豫。
再打過去,小愛沒接。
再得到時愛的消息,是接到瑪利亞的電話。
“阿珏,阿珏,你快來救救我,我現在被人關起來了,我好害怕。”
“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皇甫珏不耐煩地掛斷電話。
緊接着,一條彩信發過來,瑪利亞的手上衣服上都是血,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皇甫珏這纔打電話過去。
“我被時愛的人關起來了。我好害怕,她是不是要弄死我?阿珏!你救我!我不想死!”
“你在哪兒?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皇甫珏覺得肯定是瑪利亞先招惹了時愛,誰沒有點脾氣呢?再好脾氣的人碰上瑪利亞這種不講道理的都會的忍不住發火。
電話猛然間被人搶走。
“這個瘋女人跑來狠狠推了一把我姐姐。”
是小魚憤怒的聲音。
“推了一把?”
“呵,她是不是在你面前裝無辜呢?不遠萬里追到巴黎來推我姐,這不是估計找麻煩是什麼?阿珏哥哥,反正這女人也只是你未婚妻,不是老婆,換一個吧,我給你介紹更好的。”
阿珏聽出不對勁,“小魚,你冷靜點。”
“冷靜?我姐姐現在在手術檯上,滿身是血!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告訴你,就算這個女人是你的老婆,我照樣能不眨眼得弄死她。”
電話那頭傳來瑪利亞的尖叫,“跟我有什麼關係!她自己不小心摔倒,肚子裡面也不知道是誰的野種!”
“閉嘴吧你!”程魚直接把搶來的手機塞進這張臭嘴,“別以爲我不會對你怎麼樣。這裡是巴黎,前段時間剛出了新聞,一個亞洲遊客在羅浮宮附近被人搶劫,死在街角,全身的衣服被扒光。這種死法可能對你這樣的千金小姐不夠體面,不如讓你炸了。在你的身上綁上炸彈,然後丟到體育館沒人的廁所,按下定時爆炸。到時候那些無能的警察發現死的不過是一個亞洲人,會怎麼說?說你加入恐怖組織,想要成爲人肉炸彈?砰,你就上天了。”
瑪利亞怒視着程魚,不過是個小姑娘,想嚇唬誰?
“都不喜歡啊?以上兩種都太血腥了。不如試試“浴用鹽”。到時候我就會在社會新聞上看到你,富家千金墮落吸毒過度上街啃食人臉,這個標題怎麼樣?”
程魚身體裡沉睡的黑暗基因都被這個惡毒的女人氣得甦醒,“你最好祈禱我姐姐沒事,再讓我聽到你說我姐姐一個字不好,我就讓你變成孤魂野鬼,家族恥辱。”
程魚走出房間,吩咐自己的朋友把人看好了,她快步走向手術室。
手術結束。
程魚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阿姐當時穿的白裙子,好多的血啊,跌在碎玻璃上。
程魚的魂幾乎都要嚇碎。
“怎麼樣啊醫生?”
“孩子沒保住。”
即使知道時愛不生這個孩子比較好,可是知道這個結果的時候,程魚的眼圈還是迅速紅了,潮來潮漲,掀起一場暴風雨。
但老天爺怎麼會放過這個雪上加霜的機會。
在程魚轉身想去弄死那個瑪利亞的兇手的時候,醫生叫住她,“病人請你進去。”
時愛躺在病牀上,白色的牀罩,白色的臉,呼吸微弱。
“阿姐……”
程魚聲音低低的,細細的,好怕稍微大聲點,就會傷到這個水晶一樣的人,“你別怕。你還有我。”
好討厭,眼淚這種沒用的東西怎麼一直掉,狠狠地用手擦乾淨,她要做姐姐的依靠,絕對不能眼淚這種軟弱沒用讓人討厭的東西損壞她的形象,讓阿姐擔心。
時愛的嘴脣動了動,小魚把耳朵貼上去,近到她能感覺到阿姐皮膚上的涼意,小魚不得不用手捂住眼睛,免得眼淚掉到時愛的臉上。
“方……南……”
程魚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聽懂了這兩個字,她立刻拿起時愛的手機撥給方南,那邊遲遲不接電話。
快接電話啊!
程魚在心裡尖叫。
時愛緩緩睜開了眼。
電話在這個時候……居然接通。
程魚露出笑臉,“電話接通了。”
程魚是真的開心,能爲阿姐在最虛弱的時候做點事情。可是馬上,她無比討厭做了這些事情的自己。
“你在哪兒?方南!你快點來巴黎!”程魚的聲音在顫抖,因爲姐姐眼神裡的渴望,她開了手機公放,“姐姐被瑪利亞那個賤人推倒,孩子沒了。”
“很好。皆大歡喜。”方南低沉的聲線沒有一絲感情,沒有任何波動。
很好?
程魚渾身的汗毛豎立,這是人說的話嗎?她幾乎要氣瘋了,“你再說一遍?皆大歡喜?我告訴你方南,我姐以前年紀小不懂事,纔會被你蠱惑。你真以爲這個世上除了你就沒有好男人了?能找的到更好,家世背景人品都要比你好!”
“那先恭喜了。”
方南掛斷了電話。
程魚氣得要打過去再罵他,卻被冰涼的柔軟握住了手腕。
時愛沒有表情,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意,好像方南的反應都在她意料之中,這個時候的笑比哭來得還要讓小魚心如刀割。
時愛說不出話,對小魚搖搖頭。
不要去找誰的麻煩。
這一筆帳,算不清楚。
……
出院以後,時愛一個人去了f國,在那裡療養,加入了演奏團。
方南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大半年的時間過去。
從此以後,他和她就像是生活在兩個不相關的世界裡。
他沒有收到過任何關於時愛的消息。
直到助手把時家收到的一份神秘快遞放到方南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