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要立百家,徒弟自然不少;事實上他前世在二十五天擔任持忌的時候,有一個人族武將的魂魄被他看中並收做屬下,他傳授了這個武將修煉之法和兵器之道,後來他任務完成離開了二十四天,也就沒有再關注這個魂魄。但是這個魂魄卻一直記住了他的一切,相貌,氣息,血脈,招式,脾性,甚至是走路時哪隻腳邁出第一步。這個魂魄就是尹客。
如今尹客又劃破時空追隨南明而來,仍舊揹着一身的兵器:銀槍,大刀,大劍,畫戟,雙鐗,無矢弓,流星錘,破甲刀,雙股劍。整個就是一人形刺蝟,不難想象那些散發着煞氣的兵刃有多鋒利。
暫不提其他人,此時站在尹客對面的虎琫無比的壓抑,這種壓迫從尹客虛無縹緲的身上傳來,彷彿他並不存在,只是有一堆兵器一般。虎琫想起他爹青衣虎王給他講過的故事,那是一個關於遠古時期的英雄,身上背滿了兵器,一人獨戰天下萬族,最後無故消失,以至於這件事成了大陸的秘辛,不被人所知,過了上億年,更是忘的一乾二淨。可如今,這人又出現了,或者說,這個人的後裔,又出現了。
虎琫心高氣傲,縱然被尹客氣勢壓制,卻也是氣血沸騰,不等天心宣佈,嚎叫一聲急不可耐的縱身衝向尹客;他的雙眼泛紅,充滿了近似瘋狂的戰意。
尹客淡淡的審視了一遍在場的所有人,冷冷的說:“看來你們還是不長記性,上億年都不曾變化。”尹客看也不看虎琫快速奔近的身影,轉頭注視着興致大發的南明,眼裡充滿了狂熱,他左手伸出,握住腰間雙股劍其中一把的劍柄,斜眼狠狠的盯着虎琫帶起殘影的身軀,他決定殺了這些妄圖禁錮自由意志的生物,一個不留。
坐在山頂隔着兩千米的海拔關注決鬥場的南明注意到了尹客眼神的不對,臉色一囧,暗道跟屁蟲小孩兒又跟來了。南明想了想,看在這幾天有這羣生物表演節目的份兒上,南明在心裡對尹客命令到:“小客,不許殺人。”
遠在山腳的尹客同一時間接收到了南明的呼喚,雖然很想手刃對自由意志不敬的生物,但還是按耐住了憤懣的心情;他鬆開了左手,怒斥到:“滾!”
只見空中隱隱約約出現一位持槍的將軍,這將軍騎在馬上,右手一探,一條毒龍一般的槍頭霎時停在虎琫的眼前,一瞬間爆發出的一往無前的威勢逼得虎琫不得不硬拼着氣血逆襲的危險停止蓄力生生的往左橫出一步,還未站穩,一口逆血噴涌而出,吐得老遠。
見得尹客神威,百族無不驚懼,動也不敢動,尤其是暗中埋伏的暗殺部隊,生怕尹客嘴裡蹦出個殺字,那可就真的玩完兒了。
尹客見虎琫受傷,心想這就不算是殺人了,又因爲深知南明脾性,他轉過頭略有深意的朝六合和龍應看了一眼,搞得六合和龍應汗如雨下,忐忑不安。
尹客哼了一聲,對天心說:“宣佈勝敗吧。我要去拜見靖王了。”
天心咕咚一聲吞下一口唾沫,心有餘悸的看了尹客一眼,那招召喚騎士虛影的技能甚至比他1424億年前見過的技能都強。天心平復了一下心情,上臺聲嘶力竭的大吼:“尹客——獲勝!”
沒有人喝彩,也沒有人出聲,因爲剛纔的那一下太快,也太狠,在場的沒人能大言不慚的說能接住那一招;不過暗中躲藏的暗殺部隊心思卻是活絡起來:“這石臺端的神奇,既然沒有消耗,我們何不如搶佔石臺,不給其他人機會,直接無限釋放滅掉其他人呢?”
各族的暗殺部隊都摩拳擦掌,準備搶佔石臺;天心發表了一番感謝詞和獲勝致辭後,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匆匆領着尹客抄小路徑直往雪山去了。
尹客一走,下面迫於威懾的百族就竊竊私語起來,不斷的猜測尹客的身份和實力,才討論了一會兒就把尹客定位在了這個世紀最強的力量階位:王者。
百族還想繼續討論,但是隱藏在周圍的暗殺部隊可不會給他們這麼好的機會了。一聲利嘯,站在臺上吐血發懵的虎琫驚訝的看着胸前的鐵箭,嘴裡不清不楚的哀嘆:“先遇強敵,一時不察,竟至於斯!”撲通一聲,虎琫不甘的倒在了決鬥臺上,那死不瞑目的神情彷彿在控訴上天的不公。
這一箭太突然,以至於竟然出現了幾秒鐘的冷場,就像在場的百來號人都傻了似的。再一次,一個蒙面的黑影瞬移一般突兀的出現在決鬥臺上,也不言語,擡手一道閃電直奔一撮人飛去,一招便躺下去五人,此時又一個相同打扮的人從左邊的灌木叢裡現身出來,看着臺上的人,說:“哈哈哈哈,潮汐族的閃電果然厲害。不過你出現的太早了。這出頭鳥可不是這麼好當的!”
這第二個人有條不紊的慢步,一副盡在掌握的自信樣子,一時間竟然唬住了臺下的百來號人,連帶臺上剛剛殺了人的黑衣人也皺起了眉頭。這第一個人其實就想先聲奪人制造混亂,重在一個快字;可惜有人看出他的計劃,立馬跟出來唬住人羣,又將矛頭指向他,這樣他的處境就非常尷尬了,造勢不成反被嘲諷。
這就跟刺客一樣,衝出去追着一個打,結果被集火了,要麼交出逃命技能跑掉,要麼就乖乖的憋屈的去死了。作爲刺殺精英小隊的暗殺部隊,自然是由更加精英的戰鬥人員組成;這第一個黑衣人顯然不準備與世長辭,他哼了一聲,略帶諷刺的說:“其他人呢?都出來吧,看了這麼久的戲,也該上主菜了。”
第二個黑衣人也哼了一聲,以同樣的諷刺的口氣說:“哼,一羣鼠輩!畏首畏尾。”
第二個黑衣人這句話起到了激將的作用,只見一個一個的黑衣人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各種稀奇古怪的地方冒出來:比如一塊地磚被掀開,走出一個纖長的黑衣人;比如一棵樹從中間向兩邊分開,比如一個隱藏在人羣中的人一把撕去衣物露出蒙面黑衣,再比如剛剛死去的虎琫一搖一擺的站起來,猛然爆炸,四分五裂剩下一個冷漠的黑衣人。
第一個黑衣人見到虎琫爆開,詫異了一下,冷笑到:“萬獸族可真下血本,影武士都派出來了。”
影武士冷漠的眼神四下看了一眼,回到:“萬獸族必將一統天下,你們都要死。”
話音剛落,無數黑影從四周飛起,遮天蔽日不可計數,本來就烏雲密佈的天空一下陷入了黑暗;各族前來的暗殺部隊霎時間也行動起來,雷電,風暴,火焰,刀光,鮮血,嘶吼,喊叫,怒吼不一而足,上演了一場無比混亂的大亂鬥。
而在雪山之巔,南明正和激動的尹客觀看山腳黑暗中的戰鬥,雖然尹客目光就沒離開過南明,搞得一旁暗暗注意尹客的天心悲痛的大嘆:“原來南明早有歸屬!”
南明其實比所有人都鬱悶,身爲天神的他,老實說完全是以玩兒的心態在行事,就想玩遊戲一樣,想怎麼來就怎麼來,所以見過未來的他決定看看這些生物的表演解悶,可是這些傢伙們一個個的都說南明歸我了……這讓身爲大男人的南明一陣惡寒,他覺得這件事情過了一定要隱姓埋名,一個尹客都讓他頭疼了,這麼多熱情的男士,他可消受不了。
尹客沒有得到南明的迴應,心裡有點失落,轉而觀看起戰局:
那個出頭鳥被影武士直接一刀帶走了,遮天蔽日的影武士們如同狼入羊羣,見人就殺,反抗的人的攻擊直接穿過了影武士,彷彿他們不存在一樣,直接打在影武士後面的其他人身上,一時間場面更加混亂。
“媽的!哪個打我?”
“渾水摸魚!”
“一柱擎天!”
“哎呀呀……我死了……”
總的說來,影武士幾乎是掌控了全局,屠殺了大部分的人,其他的也被伺機而動的暗殺部隊一個一個收割。本來到雪山的都是精英,不過這次似乎是所有的種族都想到了一塊兒,除了萬獸來了一個厲害的虎琫,其他族都是些不入流的菜鳥,那個大發神威的矮個子一次激光也沒發出就被一抹刀光抽飛了,生死不知。這樣,一場獵殺精英的戰鬥就變成了暗殺部隊的互相較量,只有聯合王國和龍炎由於沒有派遣部隊而躲過一劫。說是躲過一劫完全是因爲影武士的關係,這影武士乃是萬獸族最厲害的暗殺種族,通常是以控制的影子數量來計算力量等級,這次出手的影武士,起碼也有戰將高段的水準。而到場的除了暗殺部隊最高的也就先鋒三段,不然也不是所謂的棄子了。於是,毫無懸念,弱小的棄子們全員死了個乾淨,剩下的還在喘氣的都是暗殺部隊的高手。
南明看到這裡,嘆了口氣,說:“大局已定。天心,現在的力量等級如何劃分的?”
天心恭敬的行了一禮,看了看尹客才說:“一共十四個等級,一到四級稱爲職業階段,主要是選擇發展方向以及打好基礎。5到7級是先鋒階段,意爲循序漸進,有一戰之力。8到10級爲戰將階段,此乃突飛猛進之時,只要跨國了先鋒階段,就能在戰將中飛速發展達到准將,成爲世間高手。准將位於11級,從此往上皆是天下名人,不是一方守將,便是各族骨幹,實力非凡。12級是將軍,意爲萬人敵;13級爲王級,尹客先生疑似此階。再往上便是聞所未聞的神將了,據推測神將以上仍有很多分級,不過那都不是我們凡人能接觸到的了。”
南明挑了挑眉毛,看來是跟他身上的十八道封印有一定的聯繫,這麼說的話,每解開一道封印就是一個級別?南明不甚明瞭,這封印是規則本身給種下的,是要壓制他在二十五天成就道果的無上力量。只是不知道第十八級是什麼意思,恢復本身實力?南明不怎麼相信,他前世本身的實力在二十五天都是不敗的,更不要說二十五天之下的世界了,根本就是無敵的。
現在身邊有個尹客,南明就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尹客拱手行禮,說:“聖麒麟曾言,十八級只是十八天的力量等級,這個世界新生不久,力量體系剛剛完善,由奎大人說要打造一個對他沒有威脅的世界。”
南明一下子明白了,好嘛,看來是世界太大,牛人太多,連二十五天天道主宰都忌憚了。不過轉念一想,由奎有顧忌貌似只有號稱不敗的自由意志了,“大道不出,自由不敗。”這句話可是天道親口說的,這麼一想,南明冷汗刷刷的就下來了,孃的,原來由奎打的是這個注意,將自由意志困在系屬界,他不就無敵了麼!!!
南明故作鎮靜,心裡卻是驚駭莫名,一切的一切原來都是由奎的陰謀,什麼教化之功, 什麼新生世界,不過都是他的藉口,用來引動天道將自由意志的持忌南明困在十八級力量的系屬界,二十五天還有誰敢在天道主宰面前號稱不敗??
尹客發覺了南明的不對,與天心對視一眼,問到:“靖王,可是要我等教訓下面的凡人?”
天心一下臉色有點難看……因爲他也是凡人……
南明平息下心中的驚駭和怨憤,朝尹客擺了擺手,閉上了眼睛。他打不過由奎,這是大實話,雖然由奎也不能打敗他。南明覺得有點煩躁,好不容易躲開了地球爾虞我詐的都市生活,而且,媚訴,那個純淨如水的女孩,永**靜的女孩,唯一能平息他一切慾望和憤怒的人……
南明繃緊了脖頸,一股濃濃的悲傷慢慢衝擊他的心靈。一切的一切,從生到死,彷彿命中註定,那個叫命運的詞語,就想無邊無際的天道一般,不可捉摸,不可揣測,你可以順從,但反抗的,都被向他一樣的持忌者們抹殺了。
也許你以爲你在反抗……但這何嘗又不是另一種命運。南明哽咽了,他見過太多的人生,不論是前世作爲持忌秉承天道抹殺世人,還是後世生於都市,惶恐求存。兩者並無多大的區別,一樣的可悲,可憐,乃至於可恨。唯一能帶給他溫馨和平靜的,只有愛情,不論是前世還是在地球,他都不曾後悔,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着,才能說服自己還活着,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人,活得太久就是這樣,越反抗越覺得命運弄人,可是順從?哼,南明冷笑,他不曾後悔,也不將後悔,如果連這一點反抗的勇氣也失去了,那麼同行屍走肉就真的毫無區別了。人說不再相信愛情,未嘗不是失去了反抗命運的勇氣。
南明睜開眼睛,眼瞳中閃過一道精光,整個人氣勢大變,彷彿經歷了什麼劇變。一旁守候的尹客和天心都覺得莫名其妙。
南明揉了揉因思考而發熱的額頭,說:“首先。尹客,你出去宣佈天神虛弱不治,撒手人寰,從此聖宮歸你所管,天空一族仍舊守衛天山。天心,你同尹客守衛天山。我要出去走走了,順便帶幾個小傢伙出去逛逛。整天憋着都快憋出病了。另外,按照我畫的圖紙建造雪之城,尹客你開設兵器之道,號爲兵家,廣授弟子,條件是‘廢人’,這樣就轉移了各個勢力的視線。我得出去傳授百道,教出賢者。剩下的,順其自然吧。”
尹客和天心對視一眼,感覺南明要幹大事,行了禮便走了,留下南明一個人獨自坐在聖宮的正殿裡,側耳聽着聖宮外天空人修煉七十二變的聲音,心裡回憶起了前前世的事情。
雖然氣憤和鄙視由奎的所作所爲,但是這事兒是天道發出的天意,南明再不情願也得去做,不然就等着輪迴了。到了二十五天,早已超脫了一般的神魔;其他界就算是最強大的神魔,違背了天道,在持忌面前就是個球,想踢就踢,想捏就捏,當然前提是天道給了你任務。這也是爲什麼牛人們成了大神,成了大魔,反而行事更加的顧忌,因爲頭上有個二十五天,裡面住的都是天道持忌,稍有不慎,輪迴都算輕的;二十五天曆史中有被直接打散成混沌的,管你肉體還是魂魄,一律碎成粉末打回混沌,一切記憶 力量 身世 來頭 血脈都將回歸初生原點,比宇宙的最開端還要原始,啥都沒有了,簡稱“無”。
想當年宇宙從“無”中生一,一化陰陽,陰陽再化作萬千世界無數存在。唯一不被消滅的就是大道,大道又生下天道,天道有百,分爲上百個道統,相互制肘相互牽扯。你可以理解爲天道有上百的分身,每一個分身代表一條成道之路,每個持忌就是這條路的法官,你犯了忌諱就會被制裁。
不過天道並不像外界說的那麼嚴厲,往往是犯忌到了極點纔會選擇抹殺,其他時候還是選擇教化輪迴一類的溫和辦法。這也就是各位持忌的任務,不定時,不定點,隨叫隨到,百分百的效率,你問爲什麼是百分百?因爲沒有達到百分百的那些持忌都被天道一劈,抹殺了唄。
前前世的南明執掌自由之道,號爲自由意志,自由,顧名思義,無形無相,無貴無賤,無長無序,無生無死,無強無弱,一切都是自由的,你怎麼想就是什麼,這也導致了自由意志成爲天道中最難掌握的一道,也是死人最多的一道,只有到了南明這一代,他成了活得最久的自由意志,要不是愛上了第一持忌,他甚至可以永遠幹下去。現在麼,自由意志根本沒人敢去執掌,於是,天道又把目光聚焦到了南明身上,要不然也就不會有由奎的陰謀等等這一系列的事情了,就想由奎說的:“一個區區的四持忌,根本不在他眼裡。”
所謂的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憂傷的原因:你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