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

由奎的系屬界是他以二十五天主宰的身份映照諸天界創造而成。類似當初大道創出無限宇宙,無限宇宙中又有天道創立本宇宙,然後盤古開天,纔有了諸天萬界。由奎便利用類似的法門,在萬界內又造一界,命名爲系屬。由此而來的世界便是原本宇宙的附庸,如同萬界一樣,是最初的無限宇宙逐級遞減而成的小世界。世界雖小,卻五臟俱全,南明到了這裡,也不敢小看任何事物,畢竟系屬界的一切都還是未知。而未知,往往都是可怕的。

比如南明現在的處境。一座皚皚的雪山之巔,四野無垠,一片雪白,南明甚至分不清他是不是被倒吊着。因爲他凍僵了,整個成了冰雕,很有藝術品味的無衣冰雕。至於爲何意識清醒,南明覺得應該問由奎,因爲是由奎一腳把他踢過來的。

最重要的是,什麼也沒留下。衣服都沒有。南明想等出去了,一定要在系屬界好好的鬧一番,把新帳舊賬全算個清楚。當然,可以打打折,畢竟怎麼說也是二十五天主宰,得罪死了吃虧的肯定不是由奎。

其實南明不在雪山之巔,只是他被凍住的地方地勢比較高,而真正的雪山之巔又籠罩在白雲之間,所以,乍一看還真是雪山之巔,山頭上還有顆頑石,晶瑩剔透,裡面當然就是南明瞭。說實在的,這塊地方鳥都不拉屎,南明心裡相當的忐忑,才過了20分鐘就很無趣了。

不過好消息還是有的,那就是目力問題,南明一直以爲是自己天賦異稟,從冰裡看外面的世界都無比的清晰透徹,可轉念一想,也可能是折射現象;於是就費盡心思想閉上眼。這時候恐怖的事情就來了,他那聰明的腦袋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冰塊一定以及肯定把他的眼珠子也一塊兒凍住了,也就是說,視神經是沒法用的……那麼他看到的是什麼?還有,要是哪個不知情的直接一錘子砸下來,那他不得四零八落?就算有好人融化他,那誰保證融化了之後一切都是好的?萬一烙下隱患,他找誰去?由奎?讓他再給一腳?

想到這裡,南明越發的覺得不能等下去了,就算燃燒生命也得儘快出去,出去了還得儘快找個醫生看看。這絕對不能等啊,這關係到一輩子的幸福問題。

南明開動腦筋思考,終於把落在他腦海不知哪個角落的一段對話給翻了出來。

當時的情景是這樣的:

南明被麒麟用角運輸到系屬界的途中,也就是蟲洞裡,南明覺得會被坑,就先問了麒麟:“系屬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和地球一樣嗎?”

麒麟打了個響鼻,說:“當然不是,系屬界很神奇,加入了很多元素;不光是內力,仙力,元素力(包括了光和灰),還有意志力,物理結構,生物結構,原子結構,電子結構。這幾種都是最基本的力量,如果你一個都不能用,那麼恭喜你,你成功的成爲了系屬界的廢人,真正意義上的廢人。”

南明咂了咂舌,心裡有點佩服由奎了,因爲力量體系的混合不是說扔到一塊兒就成立的,其中還暗含了先天八卦的複雜推演和陰陽的調節問題,更不用說原子以下,最基本的結構問題了。

南明說:“那你看我最可能是哪一種?”

麒麟眼珠子往上翻起,審視了一會兒,說:“你是二十五天的大爺,你有自己的天道體系,學這些幹嘛?”

南明一聽不樂意了,辯駁道:“天道體系,自由意志?老哥,那是所有世界通用的大道之一好吧,不是什麼力量體系。我出了二十五天,只要身上沒任務,就是個普通人,分分鐘被秒的。”

麒麟愣了一下,幽幽的說:“那由奎怎麼還那麼厲害??”

南明回答:“他是主宰嘛,當然是主宰了。都主宰了,你還想要他幹嘛?”

麒麟想了想,覺得好像似乎是懂了,便笑了笑說:“那你爲什麼不是主宰?”

南明沉默了,他第一次以南明的身份去思考何爲主宰。由奎雖然說是主宰,其實他的真實身份是二十五天百道律戒執行官,相當於城管。當然厲害了。可他南明只是一個普通的天道持忌,雖然說自由意志是號稱永不落敗的天道,但也敵不過律戒的約束。所謂主宰,在他看來不過是個笑話而已,因爲真正的主宰就是大道本身,所有一切都源自大道。其他人是不可能成爲主宰的,除非捨棄一切,投身大道,但那也代表着永恆的消亡。

麒麟意識到南明難以啓齒,便換了話題,說:“你到了那裡,方便的話就感應天地,我記得由奎說那個地方的天和地就是陰和陽,沒有地球那麼複雜。如果你不方便呢,比如你掛點了,比如你抽不出身,比如你無法動彈,當然這些都是意外情況,機率很小。那麼你就可以試試練習內力,因爲內力是源自生命本身的氣,通過練習這個氣,你應該能脫離困境。”

南明一邊點頭一邊記着,然後就忘掉了。聽麒麟講完,問到:“你說應該能?什麼意思?”

麒麟淡淡的說:“遇到意外,無非就是天災人禍咯,要脫離,自然需要絕強的實力才行,內力源自你自己,你自己意志力強,內力就高,意志力弱麼,那我勸你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意志力?內力跟意志力怎麼扯到一塊兒了”南明問。

麒麟說:“因爲內力源自自身啊。”麒麟舔了舔嘴脣是,說,“也就是發掘自己,沒有意志力支撐,再多的發掘也是付諸東水,留不住的。”

南明恍然大悟,這就跟地球的瑜伽類似,意志力薄弱根本不能入門。

旅途中的對話很多,南明並不能完全想起來,事實上,能想起內力已經很了不起了;爲了早日脫離冰凍,南明開始運用意志力與天地溝通,同時發掘自身的氣。

修煉枯燥而無歲月之言。甚至待到南明醒過來時,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了。只是內力與天地呼應中,能感覺到雪山山腳的雪已經融化了10次,差不多十年的樣子。

南明其實想就這樣修煉個百年再出去的,因爲冰封的情況下,細胞生長緩慢,一百年估計也夠不上正常狀態下的一年,那就可以活很久很久了;可惜這十年來,南明的內力突破得太快,自然散發出去的氣就把冰塊快要融化光了,他想,等到冰塊自然融化掉,估計內力修煉也就到頭了,到時候就得修行其他的力量體系了。不過轉念又想,又經歷了一世浮沉,結局依然慘淡,或許平凡一點會更好?

南明不知道當他這樣想時,天地發生了變化,因爲他想平凡的活着,於是,天上的彩雲淡了,地上的寶石暗了,河流不再磅礴湍急,山巒從空中落下,緊挨着大地聳立,飛鳥開始在山林間築巢,游魚從白雲間遊向湖海,儼然成了一副地球的樣子。

不過遠在二十二五天的由奎自然是瞭然的,於是,由奎很大方的出現在南明面前,刀削的面容如同雕塑一般精確帥氣。就是感覺有點不真實。

南明看着突然出現的由奎,有點嚇到是真的,不過這裡是別人家後花園,人家當然是想來就來了。

由奎好整以暇的打量了一番南明,忍住笑意,說:“南明,你把我的世界給毀了。你冰凍的赤條條的身體沒有感覺到外面的劇變嗎?”

南明下意識的將感官外放,他聽到了鳥語,聽到了蛋殼破碎的劈啪聲,聽到了落葉迎着風撞到樹幹上,聽到潮汐,聽到樹林裡沙沙的風聲。

南明問:“已經這樣了,要怎麼辦啊?改回去?”

由奎嘆了口氣,展目望向這新的天下,望向萬物和平的生命,望向如初生地球一般純潔的大地,那是多麼令人懷念的充斥着自然花草香味的世界。

由奎說:“我要立陣法,使這天空無限,使這大地不變,使這積雪永恆,使這海潮勿升降,使這萬物生生不息,使因果輪迴循環不停。”

由奎繼續說:“而你,南明,你是這天地第一個人。你要帶領新生的人類在萬族中立足,在百道中生存。爲此,吾要封印你1424億年5個月13天,待你出世,當建聖宮,教化人族,存於這廣袤無垠的世界。”

南明心知這大概就是改變世界的懲罰,並且,如果他作爲這裡的第一個人也有這種懲罰,那麼其他後來的生物也就不會覺得懲罰不公。南明閉上眼睛細細的再次體味周遭的世界,這便是他理想中的地球,和平,無邪,純淨。

由奎手指輕點,附着在南明身上的千年玄冰化解,由奎說“這裡的雪每百年一化,你已經歷了十次,既是千年。這千年你將內力的法則融進了天地。然後萬物都可修行內力。這封印的千億年裡,你須將其他力量體系完善,然後方可出世。沒有大能的演化,這世界是融不進去力量法則的。你,南明,願接此任嗎?”

南明單膝跪地,說“自由意志南明領命。”

見南明應下,由奎忽然落寞似的嘆氣,用悲傷的語調說:“南明。地球的壽命不久了。如果這裡成功的渡過天道考驗,地球的人類纔有活路。吾爲天道主宰,有萬千世界管轄,可唯有吾生之母星。吾不忍視之消滅,南明,一切都拜託你了。”

南明點頭不語。他前世生活在另一個星球,那裡如今已是飄渺雲煙;第二世生活在地球,只能說地球無法替代。如今,被扔到這個初生的世界,儘管有封印,有繁雜的法則工作要做,不過好歹是個希望。

由奎又說“這是法則文書,你將法則規律體系完整的寫在上面,這世界就能同法則相融合。你自己要修煉也可以,不過不建議你去學無用的法則。”

南明接過黑皮白字的文書,問:“筆呢?”

由奎笑了笑說:“意念既是筆墨。靠你了,南明。吾去也。”

南明恭敬的目送由奎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後消失。呼了一口氣,感覺雪山的積雪更冷了,南明知道是由奎施加了天道法力。四處望了望,疑似山巔,左面是廣袤的山川,銀色的一片,只見那山川慢慢的飛起來,懸停在空中幾百米處,南明暗道又是由奎;又見右面看不到頭的平原上,紫氣繚繞,偶有雄獅之聲,間雜異吼怪叫。

就在此時,一道金光從南明頭上而來,落地有聲,化作一棟白門樓宇,紅漆柱,琉璃磚,瓦檐青而彎,兩側各有一柱,畫有百獸百鳥,萬花萬木,又有二鈴懸掛,迎風作聲。

南明笑了,想來這便是他要推衍世界規則的地方;正了衣冠,腳踩大雪,南明走近了樓宇。

這一進去,外面世界就飛速的發展起來。先是百獸尊飛龍爲王,尊飛鳳爲後,結成萬獸一族;其次草木以母樹爲後,不設王,自爲自然一族;魚類不屬走獸,便廣集天下海域,以海龍爲王,以魚蛟爲後,結爲潮汐一族;此外,天山(外界對雪山禁地的稱謂)禁地守衛自成一族,稱天空一族;世界極北有靈石,自成一黨,稱石靈一族;極南偏東有大火,此火生靈,自號真火天君;東面有海龍,不附海族,自稱龍炎一族;西面有巨猿,統領各猿類,聚山自號猿族;北面有大樹,可自生靈物,稱天生族;如此族類多不勝數,儼然一副萬族興盛的局勢。

而南明在樓宇——既是外界稱爲聖宮(外界有禁地,天山第一,天山有聖宮,秒不可言。)的地方,努力演化各種力量體系,在他的感官上,現在僅僅才過了幾分鐘而已,但是他不知道,外界已經過了近千年,有句話怎麼說的,無歲月便是如此。

聖宮的由來源於南明開始演化規則的那一剎那;那一瞬間在外界大約有幾年那麼長,這幾年裡,萬物繁衍生息,靠近雪山的一些物種便首先開了靈智,其中有天龍,飛鳳,飛龍,海龍,魚蛟,古猿,天火(真火天君),龍炎,大樹,母樹等等。之後又過了幾年(也就是南明又寫了幾句話),開了靈智的萬物感應規則,產生了各自的力量並開始修煉。這樣又過了幾年,萬物靈智大開(南明第一章終於寫完),自覺立族之功德,紛紛離開雪山前往世界各地擇地立族,唯有天龍一族舉家搬至雪山,承擔起守衛雪山的職責。自此,萬族統稱雪山爲天山,而天山內那散發智慧之光的大樓便成爲了所謂的聖宮。

這一切南明是難以知道了,因爲他的工作繁重又複雜;他借鑑了地球的陰陽規則:萬物皆有兩面,物極必反。又借鑑了天道的規則:法則無情,好壞由人。在這兩條大規則的前提下,物理規則,構成規則,倫理規則,尊卑規則,力量規則,晉升規則等一系列規則自然生成,多達萬條有餘。

南明有種又回到了高考的錯覺,那種埋頭苦幹,思緒不斷,難題一大堆的時候。他已經連續寫了十多天,這在外界是十多億年;當然他是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這樣寫下去,他肯定會昏死過去,這簡直就是熬通宵的感覺,無比累,無比累,無比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