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擊術”咒語落到封閉的大門上,立刻產生了效果,看來魔法對這裡的東西依舊適用。從門縫裡擠出令人牙齒髮酸的吱嘎聲,然後大門邊向兩邊緩慢開啓。一陣暖風從房間內噴發出來,與周圍冰冷的環境格格不入。
開啓了一道縫隙之後,大門似乎遇到了阻礙,不斷抖動起來。於是西格爾加強咒語的力量,再次使用了敲擊術。這一回門板擊碎了阻礙,轟的一聲向兩側完全打開了。
門前走廊的天花板突然翻轉,兩個帶着多根管子的奇怪東西突然冒了出來,指着西格爾和埃文。兩個人以爲是弩箭之類的機關於是迅速閃避。可等了一會兒之後沒有弩矢射出來,兩個人虛驚一場。
裡面是一個會議室,一排排的座椅呈扇形,包圍着中間的講臺。許多人正襟危坐,一聲不吭地看着在發言臺上空懸浮的一枚金色指環。門打開之後,外面的冷風進入,所有與會人員就在西格爾和埃文的面前垮塌成了塵埃,只留下連體的衣服掉落到座位上。
“我的天啊!”埃文將長劍橫在身前,做出了防禦的姿勢。“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全都變成塵土了!”
他突然想到自己揹包中還帶着兩身連體衣服,這都是死者生前所穿!他連忙將衣服掏出來扔到一旁,“我差點拿這些東西回去做紀念,差一點!”
“在這裡發現的都是死人的東西,其實差別不大。”西格爾指着講臺上的金色指環說道:“瞧,總算找着些有意思的發現了。”
兩個人從扇形會議室的臺階走下去,同時打量周圍的陳設。這裡能夠容納大約兩百人,遠多於外面小休息室人數的總和。剛纔開門的一瞬間,這裡約有一百具屍體,外面則發現了十多身連體衣服。這些人聚集在此有什麼樣的目的呢?怎麼看也不像是在避難。西格爾一邊走一邊思考,做出了許多種不同的推測。但沒有文獻記載,他無法證明其中任何一個。
最終這些人沒有躲過死亡,全都在這裡“靜滯”了。西格爾沒有感受到任何魔法的痕跡,連元素的波動都毫無蹤影,不過在西格爾能夠想到的魔法效果中只有“永恆靜滯”與它最爲接近。
三十六臺臺階很快走到了盡頭,兩個人停在黃金指環的前面。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戒指,除了表面光滑可鑑之外,沒有任何特徵。它似乎是用來戴在小指上的,但也可能是爲了適應“書寫者”更小的體型和指頭。
戒指浮在空中,緩緩地旋轉着,似乎有着無盡的魅力。“這是件很重要的東西,蘊含着一個世界所有的期望”——兩個人心中都泛起了同樣的念頭。
埃文嚥了下口水,這個動作被西格爾敏銳地捕捉到了。“你怎麼看?”埃文說道:“這東西有魔法嗎?”
法師搖搖頭,抓着防禦法杖的手指微微用力,摳進了杖身的縫隙中:“這裡沒有魔法,但每一種效果卻都和魔法差不多。我現在都不明白這個指環爲什麼在半空漂浮着,所以咱們還是小心些好。”
“你退後,我來拿這個戒指如何?”埃文話音還沒落,便已經伸出手去。
西格爾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還是我來吧,畢竟我有着更豐富的魔法防護經驗。”
埃文一皺眉頭,手腕微微發力,但依舊被西格爾抓得緊緊地。“若論反應速度和身手敏捷,你是不如我的。再說了,我若是出了問題你還能幫我,可你出了問題我會束手無措。這種時候法師就應該躲得遠遠的看着就行了。”
“應該、躲和看三個詞用的很好啊。”西格爾微笑着說道:“接下來我應該反駁你,說用召喚物更加安全。然後咱們兩個就會吵起來,說不定會大打出手。”
埃文後撤一步,氣惱的叫道:“我纔不會和你打呢!你若想要自己拿便是,爲什麼要詆譭我?身爲國王,怎會貪圖這小小的戒指?”
西格爾一臉無奈的表情,抱着法杖走上了臺階,坐在大門口。“隨你吧。什麼時候你冷靜下來了,什麼時候咱們再談。”
見到這種狀況,埃文愣了一下,隨後狠狠的一跺腳,走到戒指旁邊。他一邊伸出手去,一邊偷偷瞄着西格爾的表情。法師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埃文卻在其中看出了調笑的味道。那眼神似乎在說:“哦,國王陛下,一切都是你的。”
“該死的!”埃文收回手來,揮起長劍,狠狠砍向第一排的座椅。這裡的東西早就變得脆弱不堪,在鋒利的“篝火”下紛紛破碎。埃文用力踢飛地上的碎片,看着它們撞在牆壁上。西格爾依舊一動不動,帶着同樣的表情看着他。
“我明白了!”埃文指着西格爾:“你那是一個幻象!其實真人早就隱身過來,想要拿走黃金戒指!你是個言行不一的小人!”他再次走向黃金戒指。
西格爾舉起防禦法杖,然後在埃文擺出防禦姿勢的時候,用法杖撓了撓後背。“你到底想明白沒有?折騰一夜了,我都快要餓了。”
埃文發覺自己猜錯了——哪有幻像可以做出這樣的表情和動作,還能完美的發聲說話?他心中一股鬱結之氣,堵得他難受至極!埃文用力抓着自己金黃色的頭髮,恨恨地跺腳,用力的大聲喊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呼出了肺裡最後一絲空氣,憋得臉呈現棗紅色,然後才急促的呼吸,不過這樣反倒讓他冷靜了下來。他用眼角瞄一瞄戒指,然後垂頭喪氣的走到臺階上面,一屁股坐在西格爾身邊。
“該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埃文有些沮喪的說道:“我終於覺出不對勁來了。”
西格爾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在遇到諾克斯共同會之後,爲了防止被他們精神控制,我在自己心智上設下來防禦。若是發覺不對能夠及時提醒我,並同時觸發一些法術。這裡的狀況比較奇怪,明明沒有法術波動,但依舊在對我的思維產生影響。我也是遲了幾步纔想明白的。”
“能不能給我心靈上設置這種防護?”埃文將長劍放在地上,雙手揉揉眼睛,然後擡起頭來。西格爾從他臉上看到了羞愧的表情。
“其實我已經給你施展了心靈防護的法術,你還帶着心靈防禦指環。只不過這一次並不是魔法效果引起的,所以這些手段並沒有起到作用。”西格爾對埃文說道:“至於更深層次的手段,則只能自己給自己使用。”西格爾想到了溫蒂,自己深入她的頭腦,滿以爲能夠解決問題,但現在看來以後麻煩會接連不斷。所以他給埃文說道:“到目前爲止,我沒有一個萬能的安全的解決辦法。所以國王陛下,繼續鍛鍊自己的意志力吧!”
“行!我聽你的。”埃文說道:“那鬼戒指現在影響不了你,那麼你拿着吧。”他長嘆一口氣:“我註定是探險一無所獲的命!”
西格爾只是笑笑,然後用法師之手抓過戒指來,放在面前仔細端詳。埃文翻了個白眼、搖搖頭,到其他地方查看去了。
戒指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比預想的要重一些。即使拿近了觀察,也絲毫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不管是鑑定魔法物品的咒語還是解析咒文,都告訴西格爾這只是個普通黃金戒指。可法師的直覺卻不相信這些咒語的結果。
所有物品存在的目的就是要和周圍互動——西格爾牢記了法師聯合會書籍中的記載,於是不再用成型的咒語,而改用最基本的元素力量影響它。水元素、氣元素和土元素在它身上毫無反應,只有火元素通過的時候有了變化。
火焰帶來的熱量完全被戒指吸收,一點也沒有逸散出來,即使拿在手上也只能感覺到冰冷。西格爾集中意識,專注引導火元素,不斷向戒指上發射。
很快,黃金戒指就變得通體發亮,耀眼的白金色光芒彷彿小型的太陽。但是除了光亮之外,依舊沒有任何熱度散發。難道是威力還不夠強?西格爾狠狠心,繼續推升火焰的溫度,直至變成了黑炎。
戒指終於有了變化,一些符文從戒指上呈現。上面正是“書寫者”使用的文字,戒指的外圈上有黑色的數字“四”、“六”、“八”以及白色的“十”、“十二”、“二十”和“一百”;內圈上則是一句話:“重現新希望”。
西格爾停止使用火焰,一切就變回了原樣。黃金戒指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數字、符文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並沒有溫度殘留,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獲得更多的情報,就是將戒指帶到手上。這其實才是最先應該做的嘗試,但因爲影響思維這件事情讓西格爾變得非常謹慎。他拿着戒指想了很多,尤其是擔心這戒指會不會有詛咒的力量,他所掌握的魔法能不能抵消掉可能的危害?西格爾發現不論怎樣準備,一切仍舊會是未知,這必定是一次冒險。
法師深吸一口氣,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若是有問題,就瞬間變成骷髏,這樣手指就會立刻變細,戒指應該會掉下來。但如果還是不行,切斷一根骨頭應該比直接切斷手指疼痛感要低一些吧——他只能這樣自己安慰自己。
西格爾將戒指戴上了左手的小指,除了冰冷的金屬觸感外,並沒有其他反應。正在他納悶的時候,胸前的二十面骰子突然抖動起來,一道火焰從戒指上發出,沿着胸口、臂彎直到小指上。
他的小拇指立刻因爲麻痹失去了知覺,戒指被火焰擊中,猛然漲大了一圈,從指尖滑落。骰子似乎意猶未盡,又一次發射火箭,命中半空中的戒指,將它狠狠砸進地板裡去。
就好像出了一口惡氣,骰子再次安靜下來。西格爾活動活動手指,發現火焰過去之後並無大礙,小拇指重新活動自如。他掏出骰子來看看,自言自語到:“看來你是不想讓我戴這枚戒指啊!”
聽到房間裡的電流聲,埃文擔心西格爾出事,於是急匆匆跑了回來。他探頭探腦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需不需要幫忙。”
西格爾想了想,然後從地上摳出戒指來,對埃文招了招手:“你來試試,能不能帶上這個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