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試過柔軟度之後,邱晨又讓丫頭們拿了一件貼身的羽絨襖子過來,幫楊璟庸穿在身上,結果,沒多會兒,楊璟庸就開始出汗了,連忙把襖子脫下來,同時也算是對羽絨的保暖作用給予了肯定。
“當然,咱們自己用的褥子襖子,用的都是鴨絨、鵝絨,就是鴨、鵝身上最柔軟的羽絨朵朵。但這種絨的產量太少了,幾十只鴨子產的絨纔夠一件襖子……這樣,咱們只能將羽毛打成碎片來用,保暖自然是不如絨的好,但比棉花還是不差的。”邱晨又解釋了一句,喝口茶,笑道,“咱們存貨不夠沒關係,先緊着那些老弱用,我再打發人支個攤子收購去……再搜刮一些棉衣什麼的,也就差不多了。不指望人人有棉衣,怎麼着,一家子也得有兩牀被子,也就能捱過去了。”
說着話,邱晨垂了眼,心裡想起的是現代得力的救助賑濟措施。每逢災難,國家和民衆齊心合力支援錢物、人員,幫助搭建帳篷,發放糧米飲用水,連配套的醫護人員都很快就能到位……不像這會兒,遭了災,朝廷雖然也有賑濟一說,但下撥的賑濟錢糧經過一道道關卡,真正用在災民身上的恐怕連一成都沒有。而且,賑濟的錢糧也不會下發到百姓手中,而多以粥棚之類的形勢體現,一天能給災民發兩碗稀飯都是好的了。
不比不知道,一比較才知道,現代的社會雖然也有種種不合理不盡如人意之處,但相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真的是很幸福了。
眼下,景順帝在位,她是沒什麼話說的,夾着尾巴做人還來不及。若是眼前這個能登上九五之尊之位,或者有可爲……
他是希望她的目光多多停留在自身,可對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卻又從他身上越過去,不知最終看到何處。她的目光中有懷念,有感嘆,有寥落,有希望……並不空洞,情緒紛紛轉換之中,最後終於收回來,準確地看在他臉上,露出一個期許的笑容來。
楊璟庸心裡一陣發毛……她看着他的目光,怎麼就那麼……過分殷切期許,讓他有些承受不住!
“姐……姐?”
楊璟庸試探着呼喚。
邱晨收回思緒,臉上微微展開一抹微笑,看着楊璟庸道:“要是能夠設置一個應急制度,一旦有哪裡出現災情,不論是水災、地動還是旱災種種,都能夠及時地撥銀米下去……就好了!”
楊璟庸從詭異目光中醒過神來,又聽到邱晨這一番話,再次愕然了。好一會兒才道:“此事……關聯諸多,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邱晨輕輕嘆了口氣,點頭道:“我知道的。”
又彎起嘴角一笑,道:“我只是給你提一個期許,希望你能夠讓百姓溫飽無虞,衣食無憂,有災必救,有災可救……”
說着說着,邱晨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默了片刻,擡眼看着楊璟庸一笑:“你多少天不回來,回來一趟不容易,我就不留你吃飯了。等你們的工程完結了,再過來,我好好整一桌給你們慶功!”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楊璟庸也不好賴着了,起身告辭,離開靖北侯府。
安轡跟在主子身後,看着之前打馬飛奔的主子從侯府裡就沉默了,也不催促馬兒,信馬由繮的緩緩而行,楊璟庸只騎在馬背之上,半垂着頭,似乎在沉吟什麼。安轡也不敢驚擾主子,只落後兩步,策馬緊緊跟在主子身後,看似同樣沉默着,其實注意力都關注在主子身上,只要主子一聲吩咐,他絕對能在第一時間準確地應對着。
默默行了半晌,眼瞅着再過一條街就要到雍王府了。楊璟庸卻突然勒住馬匹,端坐在馬背上,望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車馬行人駐足片刻,突然一撥馬頭,往皇宮方向而去。
“爺,您不回府……”安轡微微一愣,也緊跟着追了上去,同時不得不開口詢問了一聲。
家裡幾個主子可是眼巴巴地盼着爺回一趟府呢!從進了城,不止打發一趟過來問信了……
楊璟庸頭也不回地打馬前行,好一會兒,冷冷地丟過來一句:“再有打聽爺起居的,都打發了!”
安轡激靈靈一個冷戰,警醒地答應一聲,乖乖閉上嘴再不敢多說了。
府裡那幾個也是,爺擺明了一碗水端平的,不偏不吝的,怎麼就那麼看不開呢?唉,話說回來,大宅院裡深深宮闈之中的女人們,大多數可不就是這麼過來的。有兒子的想着替兒子爭個出路爭個前程;沒有兒子的算計着生個兒子……那些女人啊,爭的不過是一份榮寵,靠的也是一份榮寵,哪怕都明白,那份榮寵不過是一時煙雲,一時繁華!
想當初,多少人笑話靖北侯娶了個帶孩子的寡婦,又有多少人看不起出身莊戶還醮夫再嫁的安寧郡主,再看如今,靖北侯連個通房都不納,一心守着安寧郡主,哥兒也有了,如今又要臨產……只怕,那些當初笑話、看不起的女人,又該羨慕嫉妒靖北侯夫人好命了!
不過,話說回來,滿京城內外那麼多夫人太太,又有誰能及得上那一個呢……唉!
安轡心裡暗暗感嘆了一回,回頭瞅了瞅已經看不到的靖北侯府,又轉眼看了看不過隔着一條街的雍親王府,終究只能無聲地嘆口氣,催馬緊緊跟着自家主子往宮門而去。
臨到宮門,楊璟庸下馬將馬繮馬鞭往安轡懷裡一扔,走了兩步,突然頓住腳步轉回頭來,吩咐道:“挑着九轉金絲菊給靖北侯府送去。嗯,其他的不拘什麼,金玉滿堂和素衣西風各挑上十盆送過去!”
安轡微微一愣,猛地想起靖北侯夫人鬢間攢的那支九轉金絲菊,心頭忽地一跳,連忙垂首恭聲應着,恭送着王爺進了宮門,這才擡起頭來,看着肅穆的宮門怔了片刻,嘆息一聲,匆匆抽身,挑菊花去了。
打發走雍王爺,邱晨進淨房洗漱了一回出來,丫頭們已經奉了一份餐點上來。
邱晨看看小巧的龍眼包子,接了筷子,一邊讓着周氏:“大嫂也吃兩個墊墊。今兒,我讓她們放了荸薺……唉,可惜了,不能放蟹黃……菊花黃蟹腳癢,正是蟹子膏滿脂黃的時候……唉,不說了!”
無限感慨着,邱晨夾了一隻龍眼包子放進嘴裡,肥瘦得宜的肉餡加了蝦仁,又加了荸薺丁,鮮香中偶爾的脆甜,咬一口汁水充足,鮮香四溢。
“唔,還不錯!”邱晨漾開一臉的笑,看向周氏,“大嫂嘗着怎樣?”
“好吃……不過,太小了。相對來說,我還是更喜歡菜肉大包子!”周氏附和一聲,也發表着自己的意見。
這種精緻的飯食,一個包子還不夠一口吃的,怎麼都覺得不像吃飯。
邱晨失笑着搖搖頭,低頭吃包子喝一口蓴菜豆腐湯,感受着蓴菜爽滑地口感,湯汁的鮮香飽滿,點點頭,道:“今兒這湯熬得好!”
月桂在旁邊回道:“剛剛小喜說了,今兒的湯用的是大舅太太帶來的新瑤柱,比舊日的鮮甜一些。”
邱晨唔了一聲,點點頭。
乾貝吊湯卻是不錯,但她還是懷念鮮活海鮮的美好。哪怕是小吃攤上的粉絲扇貝,如今想起來都讓她忍不住吞幾回口水。可惜了,這個時代的交通條件太差,想吃海鮮,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海邊兒……
想起這個,她也實在沒有想法了。嫁進京城三年了,都沒能回安陽一趟,更何況去海邊兒旅遊?這個時代,哪有旅遊這個概念啊!
吃過加餐,邱晨扶着丫頭的手在屋子裡緩緩地走了幾圈,昀哥兒從外頭跑進來,手裡捧着兩隻紅彤彤的柿子。
“孃親,姥姥給你吃!”
柿子熟了會澀,需要闌熟了才能去除澀味,成就柿子的滿口甘甜,咬一口,稀甜如蜜。
周氏先一步上前,接過昀哥兒手裡的柿子放在桌上,又把昀哥兒抱起來放在榻上,承影連忙跟上來替昀哥兒脫掉鞋子。
邱晨如今是真的不能抱昀哥兒,只能伸出一條手臂攬住兒子,俯首親親。昀哥兒也特別親暱孃親,小心翼翼地摟着孃親的脖子,蹭蹭親親,一番親暱之後,忍不住好奇地伸出小胖手去摸邱晨的大肚子:“孃親,今兒弟弟調皮了沒?”
邱晨笑笑,還沒等說話。
昀哥兒就擡起頭來,很是一臉鄭重地跟邱晨道:“孃親別生氣,弟弟調皮不怕,等他出來,我替你教訓他。”
這話一出,邱晨和周氏連同屋裡的丫頭婆子們無不失笑起來,昀哥兒卻毫無所察,低下頭,撫摸着邱晨的大肚子碎碎念地開始他的教育工作:“弟弟,你怪怪的哦,不要讓孃親受累,不然,等你出來,哥哥我要教訓你哦……”
噗……這還沒生出來呢,就威脅上了!
邱晨跟周氏又笑了一陣,邱晨精神不支,周氏就把昀哥兒抱了出去,讓邱晨歇一會子。
也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到了午飯時間,俊言俊章俊禮和致賢致德和箴一羣小子從前院回來,邱晨也起了身,跟孩子們一起,在前廳又用了午飯。
用罷午飯,還沒等孩子們散去呢,外頭通傳進來,說是雍王府打發人送了好些個菊花進來。
靖北侯府給雍王府送了節禮,雍王妃也打發人回了禮,這會子又給送菊花……一想就知道,必定是楊璟庸那不靠譜的王爺的手筆。只是,這麼大張旗鼓地打發人送許多菊花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微微一愣,邱晨就隨意地吩咐道:“擡進來,讓大夥兒看看。”
一邊說着,邱晨一邊跟周氏和俊言俊章道:“你們也掌掌眼,挑着好的,搬去如意院兩盆,俊言致賢幾個也給你們老師搬兩盆過去。”
孩子們一聽有自己老師的份兒,都格外精神抖擻,眼睛亮亮地跑到廊檐下翹首以待。
不過片刻,小廝們捧着擡着各色菊花魚貫而入。
“這一品是九轉金絲菊的金玉滿堂,我看着比咱們府上的還好一些呢!”月桂笑着在邱晨耳邊介紹,“這一品是有鳳來儀,也是九轉金絲菊;這一品是獨立西風,還是金絲菊,不過是九轉金絲,是錘鍱金絲……咦,夫人,雍王府送進來的菊花都是金絲菊呢!”
不用月桂介紹,邱晨自己也看到了。看着金色的、紅色的、金紅色的、乃至紫色、綠色種種色色的金絲菊花擺滿了廊前階下,她除了無語還是無語了。
雍王府這是獨種了金絲菊咋地?送進來的竟然沒有別的品種!
咧咧嘴,勉強扯出一抹笑來,邱晨無奈道:“金絲菊富麗堂皇,真真是彰顯了王府氣象!”
衆人除了附和,也說不出別的來了。
不管品種單一還是如何,周氏和孩子們也樂呵呵地挑了幾品,送到如意院和前頭的大廳、學堂等處擺設。
雍王府送來了幾大車幾十盆菊花,衆人挑選之後,仍舊剩下許多。邱晨乾脆揮揮手交給陳氏和承影月桂等人處置,她牽着昀哥兒的手慢慢走回後院,歇午覺去了。
九九重陽,宮裡皇帝帶百官,后妃攜命婦,一起登萬歲山,以暢秋志。
邱晨這等模樣,自然是沒辦法參加的。早早地打發人進宮告了假。秦錚有差事在身,在西郊永定河河工上,同樣沒有回來。
俊文俊書和阿福阿滿等孩子們放了假。
重陽節,正是秋色正好之際,自來也是文人才子們登高望遠,賦詩抒懷的日子。
宜衡的夫君邵梓言早就打發人來跟俊文俊書送了信,約好了這一日一起去參加文會。初八傍晚回來,俊文俊書卻又道,霍飛柏和胡暘同樣下了帖子邀請二人去赴詩會。
邱晨微微蹙了蹙眉頭,平和道:“既然是早就答應了梓言,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再說,梓言參加的文會多爲前兩科的上榜之士,如今不是在翰林院就是在六部供職,跟他們多多結交學習,對你們大有裨益。”
俊文俊書本來也只是回來一說,對霍、胡二人自然沒有邵梓言這個親戚親近。再說,自從二人進京,邵梓言沒少帶契他們參加文會,平日裡學業上也多有指導交流,說起來,他們的關係比邱晨還親近的,畢竟男女有別,邱晨這個大舅子媳婦,跟邵梓言這個小姑子女婿客氣有加,卻遠談不上親近。
俊文俊書答應着,自然打發小子跑一趟,給霍、胡二人回信,婉拒了他們的邀請。
邱晨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裡,隨即拋到腦後去了。
九月重陽,王靜姝和宋兮兒聯袂過來探望。
寒暄過後,宋兮兒看着邱晨的大肚子,自然而然地說起了常佳儀剛得的哥兒:“……姐姐不知道,常姐姐剛得的哥兒真是好看,她家大哥兒長的就俊,這個只怕更俊上三份。大家都說了,這個長成了怕是比女孩兒還俊上幾分!”
邱晨也跟着驚訝不已。但是想想也有些瞭然。
長樂長公主是皇家出來的,各種優秀基因的搭配組合,自然是容貌出衆;能被挑中爲駙馬的,自然也是儀表堂堂。從而,長公主府的大公子人才非凡,清俊飄逸,雖然邱晨見到的時候已經蓄了短鬚,卻仍舊品貌不凡。常佳儀的容貌也是極出衆的,不說那份品格性情,單單容貌,當年在京城也是數得上的美人兒。如此一來,常佳儀生出醜娃娃纔不正常咧!
“……聽你說的這般好,真想親眼看看。”邱晨感嘆着。
王靜姝笑着道:“姐姐不必心急,常姐姐很快就出月子了,到時候,姐姐下帖子,讓她抱了哥兒過來,你不但能親眼看看,還能親手抱抱呢!”
“還是算了!”邱晨笑着搖頭,“佳儀出了月子就能出門子,孩子卻還小。日子太淺出門子,萬一吹個風什麼的病了,我該愧疚死了。算了算了,等再大些個,至多再等上兩個月,我也就隨意走動了,到時候過去她府上看去。”
王靜姝跟宋兮兒看着邱晨的大肚子,心裡擔憂不已,臉上卻只是一派歡喜安慰,連連道:“正是這話。到時候,把你們的娃娃抱到一起,說不定把常姐姐家的比下去了!”
邱晨倒也不謙虛,撫着自己的肚子,嘴角含笑道:“我這裡可是有個女兒的,我家的女娃娃……女孩兒香噴噴的,自然比臭小子好!”
昀哥兒原本在邱晨身後玩着王靜姝和宋兮兒帶給他的玩具,不知怎麼的聽到孃親這話,探出一顆小腦袋,眨巴着眼睛看着邱晨道:“孃親,昀兒不臭!”
說着話,搖搖晃晃地舉着小手往孃親的鼻子底下送,那意思是,讓邱晨聞聞,人家洗的白白的香香的,哪裡臭了?
邱晨和王靜姝、宋兮兒被小傢伙這可愛的模樣給逗得笑起來,宋兮兒一把抱過昀哥兒,捏着他的小手聞聞,親親,笑着道:“昀哥兒可不臭,昀哥兒香香的。”
又逗昀哥兒:“你娘嫌你臭臭,兮兒姨姨不嫌,兮兒姨姨喜歡昀哥兒,昀哥兒跟着姨姨回家好不好?”
昀哥兒看看宋兮兒,又可憐巴巴地回頭看看邱晨,最後還是張着手朝向邱晨:“娘,不嫌昀兒!”
邱晨笑着握住昀哥兒的小手,攬住親親道:“不嫌,不嫌。娘說臭小子,只是那麼說法,不是嫌昀兒臭。麼……”
“嗯,昀兒也不嫌孃親,孃親也香香!”昀哥兒心滿意足,立刻伸着小胳膊摟着孃親的脖子,像小狗一樣聞聞嗅嗅,然後很是大方地回了一個宣示!
“呃,呵呵……”邱晨哭笑不得。再看宋兮兒和王靜姝兩人,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鑑於邱晨的情況,王靜姝和宋兮兒也沒多待,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兒,就起身告辭了。
邱晨卻是精力不濟,也沒勉強,扶着丫頭的手將二人送到沐恩院門首。
這個重陽節,邱晨過得很是索然。王靜姝和宋兮兒離開之後,她打發承影往後園子裡看了一回。
文會詩會是年紀稍大的人蔘加的,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滿俊禮等人,卻還嫌年紀小。乾脆將湯家的家卓家斐請了來,加上致賢致德和箴,也湊了十來個孩子,跟邱晨申請了,去後園子辦‘持螯賞菊宴’去了。
孩子們玩樂,邱晨沒精力參加,也不想去摻乎,索性安排好抵事的丫頭婆子盯着,只要不出什麼危險,磕不着碰不着的,就由着他們玩耍熱鬧去。
這個時代並不限制孩童飲酒,邱晨也入鄉隨俗,特意批了一小壇大約二斤桂花釀過去,給孩子們助興是一,二來也是因爲螃蟹性寒,桂花釀性溫熱,祛瘀散寒,能夠克化螃蟹的寒性,反而有些好處。
周氏不放心孩子們,跟去了後園子。劉老太太打聽着宋兮兒和王靜姝離開,就過來陪着邱晨和昀哥兒用了午飯。
承影轉回來回話:“……玩得很是起興,奴婢過去的時候,小姐恰好吟了一首詩,唔,……黃花……什麼西風的,奴婢淺薄不懂詩詞,表少爺們和公子都誇讚好呢!”
邱晨毫不在意地笑笑,安了心乾脆帶着劉老太太和昀哥兒一起上牀午休。
睡醒了睜開眼,劉老太太的聲音隨即傳過來:“醒了?”
“唔……”邱晨睡意未消,含糊地答應一聲。
承影和月桂立刻上前來,伺候她擦手擦臉,然後扶着她起身,一路進了淨房。
轉出來,劉老太太已經挪到了次間裡,坐在榻上看着她道:“你這肚子又往下走了不少了,看樣子……快了!”
早上穩婆來看診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邱晨自己是看不出什麼來,既然劉老太太這麼說,她也就聽着。
在劉老太太對面落了座,丫頭們捧上來兩份清湯官燕,邱晨拿小銀挑子舀着,一點點吃了。擡頭,就看到劉老太太看着她,滿眼憂色。
於是,笑着寬慰道:“娘也不用太憂心,不說太醫隨請隨到,有穆老先生在,那可是旁人家想請請不到的神醫。穩婆又是熟手,她們能順順利利地幫我生下昀哥兒,這一回也必定順妥平安的。”
寬慰了一回,纔將劉老太太安撫着露出了笑臉。孃兒倆商議着,晚上孩子們都回來,怎麼得弄個重陽宴!
正說着話呢,從外頭帶進一個小廝來。邱晨一看,青衣青帽,清瘦臉龐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俊文的小廝寶良!
看到寶良,邱晨立刻心頭一突,涌上一陣不安來:“怎麼就你回來了,你主子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