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詔諭之後,樑國公府李夫人就打發了錢嬤嬤來,請邱晨過府。
邱晨這幾日將阿福阿滿送去上學後,也就處理一下家務。如今秦錚不在家,家中沒多少事情,府中的人員事情也早就理順了,每日的家務最多半個時辰就打理完了,剩下的大半天,邱晨也就帶帶昀哥兒,去後園子裡看看暖棚裡種上的各色蔬菜瓜果,沒多少事要忙。既然李夫人打發錢嬤嬤過來相請,她也沒遲疑就答應了下來。
稍加整理,帶了昀哥兒乘了車子去了樑國公府。錢嬤嬤得了信兒,趕着乘了車子提前一步轉回了樑國公府,去向李夫人稟報了。
樑國公府中一切如舊,邱晨乘坐的車子徑直到了日常出入的西角門外。
秦禮和秦孝護衛着車子停下來。邱晨覺察到車子停了,以爲是要拆卸門檻,也沒在意。只是,這一次車子等待的時間似乎稍長了些。
片刻,秦禮在車外低聲回報:“夫人,恰逢府上採買的車輛回來,要稍等片刻。”
邱晨正抱着昀哥兒玩手指飛飛,聽到這話不由有些意外。
汪氏性子隱忍,林氏在三人中卻是脾氣最急的,一聽這話就有些怒了:“這是什麼話,採買的車子怎及得夫人和小主子的車子重要,怎麼能讓夫人和小主子在門外等着,不行,我去看看哪個奴才這般大膽!”
“林嬤嬤!”邱晨淡淡的開口,叫住就要下車的林氏,朝她搖了搖頭。
“夫人?!”林氏停住動作,卻仍舊有些不忿地叫道。
邱晨沒有做聲,而是挑起車窗上的簾子朝外看去。就見樑國公府的西角門上果然正有幾輛馬車魚貫着進府裡去。因爲車子裝了許多東西,車身吃重,也或者車上裝了什麼易碎的物件兒,所以走的特別慢,看起來跟往裡挪一樣,比平常行車慢上至少一倍,才能進去一輛。那些車子跟前,有角門上的僕從,也有跟着車子過來的貨棧的活計,還有趕車的車伕和負責採買的管事,拉拉雜雜一大羣人前後觀察呼擁着,人聲嘈雜。反觀邱晨這邊,只有一輛車,跟車的也只有秦禮秦孝和另外兩名護衛,車廂裡倒是坐了邱晨母子和兩個嬤嬤兩個丫頭,在外邊看來,卻有些冷清。
放下簾子,邱晨垂了眼看着懷裡疑惑的昀哥兒,小傢伙似乎察覺到了氣氛的低沉,停止了笑鬧,正坐在邱晨懷裡,仰着小臉睜着一雙大眼睛巴巴地看着邱晨,似乎在詢問着什麼。
邱晨抱了抱昀哥兒,擡眼看看林氏和汪氏,淡淡道:“不過是些下人,跟他們爭什麼閒氣!”
林氏看了眼汪氏,仍舊有些氣咻咻地,低聲道:“夫人,正因爲是些下人,咱們纔不能如此被他們踩低了!若是這一次忍了,說不定他們就看着咱們好欺,以後會變本加厲地欺上來!”
邱晨拍拍昀哥兒的脊背,擡眼微微嘆息道:“受不受人尊敬,不在這一時半會兒。只要咱們站得住立得穩……這些人怎樣都無所謂。況且,如今國公府情勢複雜,人心浮動……咱們又不在這邊住着,就不要再摻和這邊的事兒了。”
汪氏也低聲勸慰林氏道:“夫人說的對,侯爺出征在外,咱們還是隱忍些吧。”
林氏雖然仍舊有些氣不平,卻垂首答應下來,坐回車廂側邊,安靜等待起來。
還好,那幾輛車再慢也不過一刻鐘功夫就進了府,角門讓出來後,一名三十幾歲的管事抹着汗小跑過來,在邱晨車下跪倒磕頭道:“小的秦川給大少奶奶請罪。都是小的調度不周,讓採買的車子堵了門,耽擱了大少奶奶進府,還望大少奶奶寬恕小的這一回!”
邱晨點點頭,林氏這才挑起車簾子,朝外冷聲道:“原來是秦川管事這般大譜兒,讓少夫人在府門外等着!”
邱晨暗暗搖搖頭。既然已經決定隱忍,又何必在對方示弱的情況下還說這些話?於事無補不說,反而容易得罪人。倒不是邱晨怕了這些管事奴才,只不過,她向來秉承與人爲善,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秦川這樣的人能夠爬上採買管事的位置,定是有些手段的,在國公府裡應該也是多方關聯,盤根錯節的,得罪了這一個人或許沒什麼事兒,但牽連的關係散佈各處,她和孩子以後難免會回國公府,有些事情是防不勝防的。更何況,靖北侯府雖說獨立於外,卻也不可避免地與國公府這邊牽連甚多,誰知道,秦川跟靖北侯府那邊的下人們有沒有關聯?
“是小的調度不利,耽擱了大少奶奶進府,小的懇請大少奶奶寬宥這一回!”秦川也不說其他,更沒有請罪之說,只重複着前話,再次叩頭下去。
林氏眉毛一豎還想說什麼,邱晨卻伸手拉住她,平緩開口道:“府裡的事情都是夫人管着的,照說不該我說話。不過,既然你跟我請罪,那我倒是應該問問,府中的規矩,下人不敬主子,該如何懲處?”
秦川臉色一變,一臉驚愕地擡眼看過來,秦禮和秦孝一擡腳上前,將他的視線擋住。秦禮秦孝都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平日裡看着一個愛笑一個忠厚,但真的肅然冷臉下來,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隱隱煞氣,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秦川微微瑟縮了下,下意識地垂了頭。
然後聽着車中林氏道:“不敬主子,無心之過杖十,革一季月例銀子;有心之過,杖二十,發賣出府。”
秦川臉色鉅變,連忙磕頭道:“小的帶採買車子回府,無心阻了大少奶奶的路,因車子上裝的是明兒夫人進宮敬獻的瓷器,磕碰不得,這纔不得已讓大少奶奶等候……小的知罪,望大少奶奶體諒小的苦衷,饒了小的這一回吧!”
邱晨也沒想到無心之過還要杖責,略一沉吟,開口對秦川道:“你此次可是爲夫人採買到合適的物件兒了?”
這話問的有些突兀,在場衆人都有些疑惑,秦川也是微微一愣,隨即恭敬答道:“回大奶奶話,因爲……太過突然,小的雖然有些採買的門路,卻也沒能尋到太合意的物件兒,只能勉強尋了幾件回來,再由夫人定奪!”
這一次重陽進宮之前也備了禮物,是一件傳世多年的柴窯小盂,色鮮碧,質瑩薄,人間罕有。卻在李夫人拿出來查看時,被新豢養的一隻波斯貓驚到,失手打碎了。柴窯雖不在五大名窯之列,卻因其“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作將來”,又因其乃周世宗帝柴榮御定御窯瓷,故其價值一直被世人公認爲位五大名窯之上,就有人評價稱‘柴窯最貴,世不一見’。此次重陽節獻賀,李夫人忍痛將自己從孃家帶來的最珍貴的柴窯小盂拿出來,準備敬獻給徐皇后,以討得徐皇后的歡心。沒想到卻失手打碎了!
眼看臨近重陽佳節,敬獻在即,柴窯即爲‘世不一見’的珍玩,得到的都深藏不出,市面上想再尋一件柴窯來又談何容易?秦川得了指令,在京城各處蒐羅了幾日,也只得了幾件汝窯、官窯器具,雖不及柴窯珍罕,這緊急之下也只能將就着帶回來,讓夫人斟酌挑選。
這些瓷器雖不及柴窯的‘世不一見’,卻也每一件都是價值千金之物,自然要小心了再小心,也正因爲如此,這纔在進門時阻擋了大少奶奶的車輛。當然,連秦川自己也清楚,若是換成大少爺在京之時,他必是不敢如此輕慢的。
邱晨點點頭,意識到車外人看不到,又輕輕地嗯了一聲,晨淡淡道:“既如此,且將秦川帶下去,待我稟明瞭夫人再做處置。”
在她看來,不過是在府門口等了片刻,真的不算什麼大事兒,但看林氏和汪氏的表現,可見這個時代是很講究身份尊卑的,主子的車子到了,做下人的不管忙着什麼,都該先給主子讓路。秦川這麼做,顯然之前真的有些輕視的意味在裡頭。如此情況之下,她若是就這麼忍讓了,又難免讓人覺得軟弱可欺。
林氏一聽這話有些着急,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旁邊的汪氏止住。
車伕得了命令,驅動馬匹,車子微微一晃,緩緩啓行進了樑國公府。
秦川跪在地上垂着頭,感到脊背上汗溼了一片涼颼颼的,臉上卻露出一抹如釋重負之色。他在李夫人手下做了多年,也算是較受重用的一個。只要大少奶奶沒有立時處置了他,事情秉到夫人面前,他多少還有些臉面,說不定就能免了一頓打。僅僅罰幾個月的月例銀子,他掌握着採買事宜,油水豐厚,還不怎麼將那十幾兩銀子看在眼裡。
一路進了二門,承影和含光先下了車,然後林氏和抱着昀哥兒的汪氏也依次下來,邱晨緊了緊身上披的湖水藍一枝玉蘭花斜逸而出斗篷,起身緩緩走下車來。
李夫人身邊的錢氏、孫氏一起接到二門,見邱晨下了車,連忙趨前行禮問安。
邱晨笑着跟兩人寒暄了幾句,就由衆人簇擁着,徑直往菡萏苑而去。
李夫人看着氣色還不錯,穿了一件寶藍色的對襟褙子,端坐在廳堂之上。見邱晨帶着昀哥兒進門,上前行禮,李夫人連忙笑着擺手:“免了免了,自家人哪裡用這麼多禮。”
邱晨笑着道:“夫人慈愛,我們做晚輩的也不能太失禮了,該有的禮數可不能少了,海棠愚鈍,沒有其他可孝敬的,行個禮表表心意罷了。”
說着,恭恭敬敬行了禮。汪氏抱着昀哥兒緊跟在她身後,也跪倒磕了頭,算是昀哥兒行了禮。
李夫人滿臉笑意,打發人將邱晨母子扶起來,就笑着道:“好些日子沒見哥兒了,快抱過來讓祖母瞧瞧!”
邱晨從汪氏懷裡接了昀哥兒,走到李夫人跟前,將昀哥兒放在李夫人坐的榻上。昀哥兒已經能夠站的很穩,看着一臉笑容的李夫人也不怕,回頭看看自家孃親,又轉眼看向李夫人,咧嘴小嘴兒笑了。
“哎喲,哥兒才九個月就站的這麼穩當了?!看看笑的,真實可人兒!”李夫人笑着驚歎一聲,隨即拍拍手朝着昀哥兒張開手道:“昀哥兒,到祖母這裡來!過來啊!”
昀哥兒又回頭看向邱晨,見邱晨對他鼓勵的笑笑,這才一手握緊邱晨的手指,邁開小胖腿兒,晃晃悠悠地往李夫人走過去。小傢伙走的還不穩,走了沒兩步,小腿一軟就朝前撲出去,李夫人連忙伸手將他接住,隨即將他攬在懷裡,正要說什麼,一擡頭見邱晨也跟了過來,這纔看到小傢伙的小手一直緊緊地抓着邱晨的手指不撒開呢。
李夫人失笑起來,擡頭看看邱晨,伸手從榻几上取了一隻橘黃色的蜜桔舉到昀哥兒面前,笑道:“昀哥兒,要不要吃橘子?可甜了!”
昀哥兒坐在陌生人懷裡似乎有些不安,回頭看看邱晨,又轉回來看看李夫人拿着的橘子,眨巴眨巴眼睛,也不伸手去拿,而是扯了扯邱晨的手指,指着李夫人手中的橘子示意:“娘……”
李夫人驚訝地擡頭:“這是讓你吃?”
邱晨失笑道:“哪裡是讓我吃,是讓我給他剝皮喂他!”
李夫人大笑起來,將橘子順勢交到邱晨手裡,成功地將昀哥兒的小手鬆開,整個兒抱在懷裡,用額頭碰了碰昀哥兒的臉蛋兒,笑着道:“小鬼精靈兒,居然知道讓孃親給你剝橘子啊!”
又回頭對邱晨道:“你剝開,我來喂他!”
邱晨笑着應了,在榻幾對面坐了,要了溼帕子擦了手,將橘子剝開,一半用橘皮託着送到李夫人面前。李夫人也要了溼帕子擦了手,託了橘子,小心地剝出一瓣橘子,用指甲挑開一段的軟皮兒,湊到昀哥兒的嘴巴上,昀哥兒目光閃閃地轉頭看看邱晨,這才張開小嘴……啊嗚一口,將一瓣橘子整個地咬進嘴裡。
李夫人怔了怔,回頭對邱晨笑道:“哥兒跟小老虎一樣啊,看樣子是愛吃這個……昨兒剛得了幾筐,帶回走的時候,記得帶上一筐給哥兒吃,這個秋冬日子裡每天吃上一顆,最是化痰理氣的,對小孩兒好!”
因雲家的商隊南來北往的緣故,每回都會捎帶些南方特產回來,雲府有的,雲濟琛就會打發人給邱晨送過來。邱晨那裡自然不缺幾筐橘子。不過,李夫人這般好意,她也不會拒絕,連忙笑着應了:“那可多謝夫人了!”
說着話,李夫人又餵了昀哥兒吃了兩瓣橘子。再喂他的時候,昀哥兒就回頭看向邱晨——平時在家裡,邱晨怕他吃多了橘子上火,一次只給他吃三瓣,沒想到多日下來,小東西也記住了,這會兒看李夫人還喂他,就連忙回頭徵求自家孃親的意見。
李夫人有些不解,只以爲昀哥兒小孩子吃不下了,笑着將橘子放回榻几上道:“這小子,一口是一口的,吃的香甜,原來也就吃三瓣!不吃就不吃了,祖母讓人給你多帶上些就是了。”
昀哥兒轉轉眼睛,看看几上的橘子,很有些委屈,嘟着小嘴兒朝着邱晨伸出手去。
李夫人看着失笑,拍拍昀哥兒的小屁股笑嗔道:“臭小子,吃完橘子就不要祖母了!”
邱晨將他接過來,遞給旁邊的汪氏,又接過丫頭們送上來的溼帕子,親自遞給李夫人,伺候着李夫人擦了手,又給李夫人換了熱茶,這才重新坐回去,接過昀哥兒抱在懷裡,給他要了一杯熱水喂他。
李夫人也喝了茶,開口道:“你自嫁過來,因爲懷孕生產諸事,還是第一次進攻獻賀想必心裡緊張。”
邱晨點頭笑道:“可不是,我沒參加過獻賀,正想着跟夫人討個人情,跟在夫人身後伺候着……呵呵,有夫人在前頭,我有了依恃也就安心許多。有夫人帶着,也省的禮數不周犯了錯!”
李夫人笑着道:“當今皇上皇后都是寬和之人,不會因小禮數的差池怪罪,你也不必害怕。……不過,皇上皇后寬和,我們卻要更加謹言慎行纔好,你跟着我一起,有什麼事兒也好有個商量的人。”
邱晨連連點着頭:“整是如此。”
李夫人又道:“你雖說搬到了靖北侯府,但並沒有分家,是以,我原打算拿上一件柴窯算我們二人的敬獻,誰知道被我失手打了……不過,也已經讓人採買了幾件汝窯、官窯回來,雖不如柴窯,也能說得過去了。你就不用再準備敬獻之物了。”
邱晨笑着,略略沉吟一下,還是開口道:“剛剛我在府門口遇上了秦川採買回來……說起來,我那邊倒是有一套痕都斯坦玉壺,那東西雖然雕工不及蘇工玉器,但做的極薄,如紙如磬,加之是西域之物,咱們這邊倒是少見……不如拿那個來,充作夫人跟我的敬獻之物,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李夫人露出一絲異色,隨即笑道:“你說的物件兒是不錯,只是……”
邱晨不等她說完,就笑着道:“夫人,你也知道,我對這些知道的少,平日裡也不會賞鑑,任什麼物件兒擱在我手裡也是明珠暗投,倒不如拿出來做個用處,去它該去的地方,也算是物盡其用。那東西在我手裡不知道多委屈,夫人就行行好答應了,給它個超脫吧!”
李夫人被她說的撐不住笑起來,擡手點着她道:“被你這麼一說,我不答應都不好意思了。行,就依了你,給那套壺個去處!”
兩人說了一回閒話,邱晨笑道:“說起來,這一次我還有件事求夫人答應了。”
李夫人微微挑了挑眉梢,笑道:“有什麼事不能說,值得你求上來。”
邱晨就道:“夫人也知道,我那邊人手有些不足,平日裡還看不出來,一遇上事兒就知道沒人可使了……剛剛,我在角門上遇上了秦川,看那是個機敏靈透的,若是夫人開恩,就將他借給我用些時候可好?”
“秦川?”李夫人有些意外。
她是曾經說過,讓邱晨人手不夠過來跟她說話,可她想的也就是丫頭婆子之類,沒想到邱晨真的開口了,卻是外院的採辦管事。那個秦川她不是太熟悉,不過幾次採買還算得力……其他的麼,也沒什麼捨不得的。
微微意外之後,李夫人也沒過多的猶豫,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兩人說說笑笑着,邱晨留在了李夫人處吃了午飯。飯前,邱晨打發回去的人就將那一套痕都斯坦玉壺取了過來。
承影從外頭接了,捧進屋裡來,邱晨示意她直接送到李夫人跟前的榻几上。
外裝的盒子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極平常的雕花匣子,選用的黃楊木,雖然難得了些,也不值什麼。只四角裹了赤金的裹角,中間扣鎖之處也用了厚重的赤金打造,用的都是中原少見的西番蓮圖案,彰顯出一種異域氣息的華麗來。
李夫人看了看匣子表面,這才擡手將鎖釦打開,匣子掀起來,就露出裡頭大紅色絲綢包裹着的物件兒來。
錢氏見此,上前來要幫忙李夫人將物件兒取出來,卻被李夫人擡手止住,正好神情訕訕地退開去。
李夫人經了上一次的失手,這一次動作自然格外地小心翼翼起來。紅色絲綢一層層剝開去,乳白細膩瑩潤的玉器漸漸展露出來。
痕都斯坦玉器玉料並不出奇,用的都是白色的羊脂白玉,比較難得是用料足,器物比較大,壺杯的特點都是輕薄瑩透……薄如紙,對光幾乎能夠透視。另外痕都斯坦玉器還有一大特色,就是如此細薄的玉器之上,還用鏨銀工藝勾勒出繁複精美的銀色花紋,雖是線條勾勒,卻華美富麗異常……花紋圖樣也多爲西域慣用的西番蓮纏枝花卉等,富麗堂皇之中,充滿了濃郁的異域格調,因而顯得特別誘人。
這一套物件兒是西域之物,卻不是秦錚那些東西里出來的,是雲濟琛當年給她添箱的物件兒,相比是雲家商隊西去行商得到的,單論玉器似乎不算什麼,但外域特有的工藝和特色,卻讓它成了中原難得一見到物件兒。物以稀爲貴,這價值自然也就高高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