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婆子們閃開,露出了石桌旁專心致志的幾個小傢伙。不禁阿福阿滿,就連宜萱宜衡口中的皮猴子也專心致志地趴在石桌上,幾顆小腦袋湊在一起,都專心致志地擺弄着什麼,完全進入了渾然忘我的狀態,根本沒有注意到婆子丫頭們的動作,也沒注意到三個母親的到來。
邱晨的目光一掃,看到了阿福阿滿兩個孩子擠在一羣孩子中間,親暱無間,不由露出一個微笑。但轉眼,她在人羣中掃了一圈,卻沒有看到秦錚的身影。
秦錚剛纔說到這邊來的,不過她跟宜萱宜衡兩姐妹說話的一會兒功夫,他去了哪裡?
眨眨眼睛,邱晨也沒有在意。或許有什麼事情臨時走開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宜萱有些不敢相信地跟宜衡對視一眼,同時捂着嘴笑起來,又低聲對邱晨道:“大嫂,孝孺孝婕這是使了什麼法兒啊,那幾個皮猴子居然能安穩地呆在這裡!”
邱晨瞥了她一眼,笑道:“孩子們活動些身體好……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宜萱回頭看看宜衡,見她也笑着點頭,於是三人一起放輕了手腳朝着孩子們走過去。
離得遠,只看見幾個孩子頭碰頭地擠在一起,聽不到什麼動靜,走得近了,就聽其中一個五六歲的小子嚷嚷着:“不對,不是那一塊,是這一塊,你看你看,這片藍正好對上!”
“不對,是這一片,你那一片大小對不上……”茗薇的聲音緊跟着傳了出來,隨即又道,“問問孝孺,他的東西,他一定知道!”
邱晨挑着眉回頭看向宜萱宜衡,笑着打了個眼色,三人就站在孩子們身後,靜觀其變,沒有出聲。
“孝孺,你說說,這個地方是不是放這一塊?你看,藍色正好對上!”男孩子的有些焦急地問着阿福,話語中不由自主地帶上了暗示和誘導。
這個孩子有意思……邱晨聽得勾起了脣角。
“姐姐,致賢心眼兒可不少!”宜衡低聲輕笑着打趣了宜萱一句,讓邱晨知道了這個心急火燎卻不忘爲自己爭取的小子就是宜萱的長子,翟致賢。
於是,邱晨也跟着笑着點點頭:“這小子看着心急火燎的,做事兒說話卻是不亂章法,不錯!”
被兩個人打趣着,宜萱卻也不急,雖說自家兒子用的法子有些賴皮之嫌,卻不也是機靈聰慧的表現,當孃的自然不會真着惱。不過,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着示意兩人噤聲,一起關注着另一個孩子——阿福的表現。
剛剛的爭執,阿福已經注意到了,是以致賢一拉他說事兒,他就很沉穩鎮定地伸出手,要了致賢和茗薇兩人的拼圖片,也不說什麼,只將兩片放在致賢和茗薇爭執的地方。拼圖,在整張圖拼完之前,看的無外乎色彩和圖案的銜接,兩片拼圖碎片放在空缺處,很明顯地有不吻合的地方。而且,正如名爲所說,致賢手中的那一塊,在空缺處根本放不下,形狀大小都不符合。
“看看,你這個根本放不上,怎麼會是它呢!”茗薇一看立刻有些得意道。
致賢小臉兒漲的有些發紅,同樣不服氣道:“你也別說我,你的同樣對不上!”
阿福這會兒卻一直沒說話,他端詳了一會手中的碎片和圖案的空缺,默不作聲地把空缺處旁邊的一塊碎片拿了起來,然後將致賢的碎片拼了上去,然後又是茗薇的,取走之前那碎片之後,致賢和茗薇的碎片竟然就拼合了上去,然後,是他剛剛拿開的碎片緊接着拼接上去……圖案色澤形狀無不契合!
站起身來,阿福拍拍小手道:“剛剛你們挑的都有些接近,只不過,之前拼接的有了失誤,你們的反而對不上了。”
兩個本來掙得有些面紅耳赤的孩子,這會兒也顧不得爭執了,兩人一起趴在阿福拼合的圖片上,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再端詳,然後兩人再看向阿福的目光都帶上了一抹佩服之色。
致賢快人快語,咧嘴笑道:“哎呀,你真厲害……嘿嘿,我咋沒想到!”
阿福笑着擺擺手:“哪裡,這圖片是我跟妹妹畫的,自然有些印象,換一張,我也不一定能找到。”
茗薇也跟着笑道:“能找到就是能找到,就是你畫的,也被剪碎弄亂了……要是我自己畫的,可不敢說就能拼起來!”
看着幾個孩子片刻功夫就從針鋒相對,變成了互相佩服,誇獎不迭,在一旁不做聲看戲的三個母親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噯,娘,四姨……大舅母!”茗薇第一時間回頭看過來,立刻驚喜地呼喚起來。
阿福也跟着看到了不遠處的孃親和兩位姑奶奶,臉色微微一紅,然後拱手行禮道:“娘,二姑母,四姑母!”
致賢本來想叫的,眼睛瞥見阿福行禮如儀,也連忙跟着拱手行禮:“娘,四姨,……”
看到邱晨略一遲疑,茗薇忙在旁邊低聲提醒:“她就是大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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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母!”致賢微窘着拱手,“給孃親、四姨和大舅母請安!”
邱晨笑着上前一步,伸手扶住致賢,笑道:“你就是致賢吶,果然是個機靈聰敏的!”
說着,從袖子裡拿出一塊玉佩給了致賢。
這時,宜萱和宜衡也將兩外兩個皮猴子拎了出來,跟邱晨見禮,分別是宜萱的小兒子致德和宜衡的長子和箴。邱晨同樣給了塊玉佩做見面禮。
一番見禮之後,邱晨攬着跑過來的阿滿,又招呼阿福道:“天光暗了,再拼圖也看不清楚了。先收起來,你們姑母今晚不走,你們明兒再玩吧!”
孩子們都有些意猶未盡,磨磨蹭蹭地不肯動彈。
邱晨又笑着道:“今兒來不及了,明兒都去梧桐苑,我給你們準備紙板,你們自己畫自己做拼圖,到時候再一起玩,好不好?”
一聽說可以自己做拼圖,幾個孩子都歡喜起來,阿滿和差不多同齡的致德、和箴忍不住歡呼雀躍起來,玉兒被乳母抱在懷裡,不敢再任她自己玩耍,看着哥哥姐姐們興奮的樣兒,雖然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卻也跟着拍着小巴掌叫起來。
安撫了一羣孩子,囑咐丫頭婆子將拼圖收起來,邱晨和宜萱宜衡三人就領着一羣孩子離開海棠樹叢,往敞軒而去。
走了幾步,和箴突然捂着肚子道:“娘,娘,我要上淨房!”
“快帶他去淨房……”宜衡連忙吩咐和箴的奶孃。
“你讓他去什麼淨房啊……從這裡去可遠着呢,看和箴的模樣哪裡忍得住,”宜萱在旁邊笑着,回頭吩咐和箴的奶孃道,“趕緊抱着你們家小少爺去!”
說着,給和箴的奶孃打過了眼色,向假山後邊示意了一下。
那奶孃不敢自專,又看向宜衡尋求吩咐。邱晨看和箴捂着小腹直跳,連忙笑着道:“還不快去,再等下去,就尿褲子了!”
宜衡也連忙揮揮手,那乳母這才抱起和箴,腳步匆忙地往假山後頭去了。回頭,邱晨和宜萱宜衡三人互相看看,想着小小子尿急的模樣都忍不住笑起來。
因爲天色漸暗,孩子離開,宜衡自然不放心,宜萱和邱晨也就陪同她一起在原地站立等候。
眼看着乳孃抱着和箴剛剛繞過假山,幾個人也開始尋找話題聊天等候,卻突然聽到假山後一聲尖叫,乳孃跌跌撞撞地從假山後跑了出來,卻不見了和箴。
宜衡驚恐欲絕,幾乎下意識地就要奔過去,卻被邱晨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同時吩咐身後的丫頭婆子:“快去看看怎麼回事,把和箴少爺帶回來!”
承影和含光聞聲而去,陳氏則連忙上前,扶住還在大力掙扎的宜衡,用力控制住她的同時,蒸雪和玉鳳也上前來將邱晨扶住,往後退了幾步,在一塊平整的假山石上坐了下來。
“夫人,您怎樣,還好吧?”玉鳳滿臉擔憂地詢問着。
邱晨被嚇了一跳,又被宜衡掙扎中撞了兩下,這會兒覺得心臟突突地跳着,胸口的煩惡似乎又重了些,肚子倒是臨時沒有感覺,於是一邊努力舒緩着自己的情緒,一邊搖頭:“無妨!”
轉頭看那個丟了和箴自己奔回來的乳孃,邱晨看了一眼就轉開了目光。這種愚笨沒眼色,又沒有半點兒責任忠心的東西,想來宜衡也不會再用,索性也懶得再加理會。
只喚了宜萱一聲,讓她跟陳氏將宜衡扶過來。
這邊宜衡剛剛被扶到邱晨身邊坐下,那邊承影和含光也抱着和箴從假山後走了出來。
和箴似乎受了驚嚇,呆怔怔的,等轉動目光看到了迎上來的孃親,這才醒過神來,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呼……邱晨和宜萱同時呼出一口氣來。能哭出來就好了!
“怎麼了,究竟是怎麼了?”宜衡不敢抱和箴,卻終究擔心坐不住,上前藉着承影抱着和箴,給孩子擦着眼淚一邊追問起來。
邱晨示意宜萱上前,將和箴接過來,也把宜衡扶着重新坐下,這纔回頭問承影和含光道:“怎麼回事?”
承影和含光面色淡定,回道:“回夫人,石頭後有一條蛇!”
“哦,可傷到了?”邱晨心中一凜,連忙問道。
承影搖頭道:“沒有。”
含光也道:“夫人不用擔憂,表少爺隔得其實很遠,而且,那蛇也只是一般的菜蛇,無毒!已經被奴婢驅趕走了,不必害怕了!”
“哦,好,”邱晨放下心來,又吩咐承影和含光,“你們去四周走走,看看可還有蛇蟲之類,看仔細了!”
承影和含光應聲而去。
邱晨這才轉回頭來,勸慰着宜衡:“別害怕了,沒事了,沒傷到孩子……你平復平復心思,也好寬慰和箴,再說,你也要顧忌肚子裡這個!”
經過這一會兒,宜衡也稍稍平靜了些,聽邱晨這般說,連忙道:“多虧大嫂了!”
邱晨笑笑,拍拍她的手,轉回頭看着仍舊眼淚汪汪一臉驚恐未定的和箴,柔聲道:“和箴,不哭了,和箴最厲害了,膽子最大了……來,跟舅母說說,明兒畫拼畫,和箴打算畫個什麼啊?”
和箴抽抽噎噎的,眼睛卻隨着邱晨的話轉過來,看着邱晨眨巴眨巴的……能聽進話去,能聽進話去,就說明恐懼漸漸散了,不會有大礙了。邱晨暗暗鬆了口氣,又笑着提示:“畫一匹馬好不好?要不,畫一朵花?”
“蛇!”和箴沙着嗓子叫。
邱晨和宜萱宜衡同時一愣,就聽和箴又道:“我畫蛇!紅花蛇!”
邱晨眉毛高高挑起來,眼睛都睜大了,驚歎着問道:“和箴要畫一條蛇,一條紅色花花的蛇是不是?”
“是!”和箴爽脆地回答道。小小的臉微微揚起來,頗有些驕傲的小模樣。
“哎喲,咱們和箴真的是膽子大啊,最厲害了,看到蛇也不害怕,還要將蛇畫下來……和箴,是最最厲害,最最勇敢的男子漢。讓哥哥姐姐們都像你學習,好不好!”邱晨毫不吝嗇地誇讚着。
和箴小子眨巴着眼睛,根本忘了哭泣,突然紅了臉,一翻身趴在了宜萱的肩膀上,將小臉整個地藏了起來。
邱晨看看宜衡,再看看宜萱,三個人都無聲地笑起來。小小子被誇獎的害羞了!
這會兒其他幾個孩子聽了和箴被誇,也跑上來表決心。致德第一個衝上來,等着佔了自家孃親懷抱的和箴道:“我也勇敢,我也要畫蛇!”
阿滿也笑嘻嘻地湊過來:“我也畫蛇,我畫五步蛇和竹葉青,你們都沒見過!”
邱晨好笑,伸手攬過阿滿,摸了摸小丫頭的頭髮,和聲道:“既然你見過的蛇多,明兒就跟弟弟一起畫好不好?”
阿滿連連點着頭,邱晨看看已經不哭了的和箴,又問了聲宜衡,確定都沒有妨礙,就招呼婆子丫頭過來幫着整理了一下,起身往敞軒去了。
走了幾步,邱晨稍稍落後了兩步,低聲對身邊的陳氏道:“過會兒看情況,咱們早些走!”
陳氏擡眼看了看邱晨的臉色,見她神色安然,並無不妥,也就按捺着應了下來。
邱晨幾人轉回到敞軒這邊,剛剛一番混亂,具體的事由或許沒人聽清,但和箴乳孃的尖叫和和箴的哭聲,這邊的人卻是應該能聽到的。徐姨娘和三爺秦遙匆匆迎上來詢問外,其他的人竟只是默默看着,連一貫八面玲瓏的田氏都沒有做聲。
反而,笑着沒事兒人一樣迎上來:“大嫂,二妹妹、四妹妹,你們倒是會躲清靜,時辰差不多了,老爺和夫人眼看也該到了,我正說打發人去找找你們呢!”
邱晨含笑不語,宜衡面色難看,宜萱倒是掛着一副笑臉,不鹹不淡道:“讓二嫂惦記了,我們幾個墜腳兒多,這也實在沒辦法,哪裡能跟二嫂相比啊!”
宜萱如今已經一女兩男三個孩子,宜衡已經生了長子,肚子裡一個眼看也要生了……就是邱晨,人家的兩個孩子雖說不是秦家的血脈,可以兒女成雙了,更重要的是,秦錚對這兩個孩子極看重,根本不因爲孩子的血脈而看輕……與這些比起來,田氏只有一女,至今再無消息不說,丈夫還不成器,心也不在她身上,田氏再想要個孩子,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實現……
是以,宜萱看似奉承的話,卻讓田氏瞬間變了臉色,好不容易維持着,勉強扯了個難看的笑容,擺擺手,轉而不再理會宜萱宜衡幾個,而是招呼着衆人往敞軒裡去:“既然二妹妹四妹妹都到了,咱們就別站在這裡了,都進去坐吧!”
這回,宜萱不再多言,卻也沒人應和,衆人默默地往敞軒裡走,也沒人搭理田氏,讓尷尬落在後頭的她,臉色青白一片,咬着嘴脣站了片刻,方纔努力維持着自己的表情跟着進了敞軒。
相對於外邊漸次昏暗的天光,敞軒的廊檐下就掛了燈籠,一團團暈黃暈紅的光線糅合在一起,將臺階門廳照的透亮。
敞軒內更是懸了數盞大號的琉璃宮燈,四下角落裡也放着許多落地罩燈,將偌大一個敞軒照耀的一片透亮,宛如白晝。
邱晨帶着阿福阿滿和宜萱宜衡姐妹倆一起,秦遙聽了和箴受驚的經過,這會兒已經將和箴接過去抱在懷裡,也跟着走在一起。
敞軒一樓照舊擺設,衆人自然而然地拾級而上,到了二樓,就見偌大的廳堂中,只在中間隔了兩道隱隱綽綽的碧紗精繡屏風,將廳堂一分爲二,想來是爲男女分席設置。
邱晨這會兒覺得隱隱有些倦意,也不多言,徑直拉着宜萱宜衡一起,在靠近窗戶的座椅上坐了,陳氏和丫頭上來伺候着邱晨和阿福阿滿洗了手,宜萱宜衡兩人自然也有丫頭婆子伺候着淨了手,又有國公府的丫頭送上茶來。三人就坐在一起,小聲地說起話來。
秦遙上了二樓之後,也不好再在女眷堆裡打混,將和箴交還給四姐,去了爺們那邊。
不多時,李夫人帶着六爺秦灝率先到了,衆人一番請安問候之後,又各自落座說笑。看到邱晨孃兒仨,李氏很是和氣地笑道:“你這孩子,怎麼一去這麼些日子,我想找個說話的都找不到。”
邱晨垂了垂眼,將情緒掩住,笑着道:“多謝夫人掛記。幾日不見,看着夫人的氣色好了許多,精神奕奕的,想來已是大好了,恭喜夫人了!”
李夫人下意識地撫了撫臉頰,笑微微道:“你不說,我自己倒是沒注意……不過,這幾日倒是覺得精神頭兒足了些,不再那麼懨懨的了。”
宜萱在旁邊接話道:“那可要恭喜夫人了。您每日爲這一家子操持受累的,也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纔好!”
李夫人笑着點點頭,轉而目光移到宜衡身上,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宜衡的產期等事上,邱晨自始至終含着笑意,默默地聽着,再不置一言。阿福阿滿和幾個小的倒是忘了剛纔的驚嚇混亂,很歡快地讓丫頭婆子在一張矮几上鋪好拼圖,又頭碰頭地聚在一起玩去了。
邱晨注意到,李夫人身邊只有孫嬤嬤跟着,錢嬤嬤卻沒有露面。
掛着合適的微笑,邱晨聽着一羣人氣氛歡快地說笑着,她自己則只是保持沉默,幾乎不參言。
說笑了一回,外頭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李氏有些坐不住了,頻頻往窗外看去。終於,錢嬤嬤匆匆從樓梯上來,走到李夫人身邊俯身低聲稟告了什麼,李夫人就擡起頭來笑道:“老爺臨時有事,要晚一些才得空過來,讓我們先開宴!”
於是,李夫人帶頭,徑直走到第一桌上首坐了,其他人也跟着揣度着座次依次落了座,等候了半天的丫頭婆子得了吩咐,片刻功夫就端着杯碗盞碟魚貫進來,將一碟碟精美的菜餚擺佈在桌子上。
邱晨等人依着李夫人在下手坐了,孩子們連樑國公府中的幾個年幼庶女,聚了單獨一個桌子,就在首席旁邊的一張桌子上。至於幾位姨娘,則又次了一等,坐到了最末的一張桌上。
而且,這會兒也不能入座,都站在李夫人身後服侍着,端水遞帕子……李夫人端着姿態,很是享受着妾室們的服侍。
邱晨瞥了一眼,就再也不想看了。這種服侍……她寧願自己事事親爲,也不要!
宜萱和宜衡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任誰的親生母親被當成丫頭子呼來喝去地使喚,也不會無動於衷吧!
邱晨垂着眼,不理不睬了一回,乾脆起身去到孩子們桌上查看阿福阿滿是否洗漱,是否安穩……
正各自熱鬧着,就聽樓梯咚咚咚響起一陣腳步聲,廳中的人都有志一同地停下了自己的事情,將目光投向樓梯口。
李氏甚至已經含着笑站起身來,準備迎接丈夫的到來:“老爺剛剛說晚些來,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挺拔英武的男子已經上了樓梯,又繞過大屏風轉了過來。卻不是樑國公秦修儀,而是半天沒見人的秦錚。
李夫人半句話頓在口中,臉上閃過一片尷尬,訕笑着正要說句什麼圓圓場面,卻見秦錚上來之後,誰也沒理會,就徑直奔向孩子們身邊的邱晨。
“剛剛我聽說你受驚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走上前,秦錚拉起邱晨的雙手,一邊上上下下打量着,一邊一迭聲地詢問起來。
邱晨看到秦錚,正要笑着問候,卻沒想到這人當着這麼一大家子的面兒,就毫不顧忌地一連聲地追問起來,不由又是感動,又是煩惱。真是歡喜煩惱,讓她咬着嘴脣,半天都不知道怎麼迴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