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並沒有注意到秦義等人的異樣,她自己的歡呼也淹沒在臺下轟然響起的叫好聲裡,秦錚將花燈遞給邱晨之後,還很客氣地朝臺下拱了拱手,以示對衆人捧場的謝意。
邱晨並不想成爲衆人的焦點,但那兩隻琉璃燈實在太喜歡了,於是,她很幼稚的當了回鴕鳥,把斗篷的兜帽往前拉了拉,盡力將臉遮起來,鬨笑聲還沒散去,邱晨就對那司儀道:“我可以選擇下一個花燈了吧?”
剛剛秦錚露的那一手,司儀已經知道,這位絕對不是那種湊熱鬧濫竽充數的世家子弟,以這位的身手,若是他想,一口氣就能將所有的燈都射下來……這會兒,這位掌櫃司儀祈禱的,就是那位女子在猜謎的造詣上沒有這麼強,一旦燈謎猜不出,也就失去了射燈的權利。可顯然,滿天神佛忙得很,大概沒有聽到這位掌櫃司儀的祈禱,這不,掌櫃司儀的祈禱未落,邱晨就來問他了。
扯扯嘴角,努力堆起一臉的笑來,掌櫃司儀道:“當然,夫人看好哪個,用杆子將紅綢挑下就能猜謎了。”
這些剛纔邱晨在臺下已經看到了,聽他這麼一說,邱晨就點點頭,朝後邊候着的小廝招招手,示意他把杆子送過來。
杆子是一根細長的竹竿,頂端有一個鐵製的彎鉤,邱晨倒是認得這個杆子的作用,本來就是用來往高處掛燈籠用的,林家也有,比這個稍短一點兒罷了。
點點頭,邱晨兩手握住竹竿,用力試了一下,很不錯,看起來很長很細,但竹竿質地的杆子並不算重,邱晨也能夠輕鬆地駕馭它,挑下了一盞琉璃燈上的紅綢。
紅綢上的字展現在人們的眼前--豆蔻雙姝。下邊的提示卻是空白。
臺下的人們看到這個謎語,都低聲議論起來,有些人更是擰着眉頭冥思苦想着,卻沒有一個人有什麼線索,連嘗試回答的人都沒有。
剛剛沒有猜出謎語下了高臺的男女仍舊沒有離開,那男子看着這個謎面,又看到邱晨也是蹙眉沉思,不得其解,嘴角微挑,露出一抹幸災樂禍之色。
秦錚默默地站在邱晨身側,狀似無意地替她遮擋着臺下衆多探究的目光。邱晨對臺上臺下的各人種種卻完全無覺,她這會兒正潛心琢磨謎面的含義。
這個謎語沒有提示,但剛剛看到‘防己’那個燈謎之後,她就注意了高臺後的店鋪,濟世堂,一家醫藥堂,那麼,出了‘防己’那樣的藥名燈謎就不足爲怪了。也正是因此,邱晨這會兒就努力把謎面往藥名上靠。
豆蔻,是指是十四五歲的少年;豆蔻雙姝的意思,自然就是‘兩個美麗的少女’。
兩個美麗的少女,兩個美麗的……少女,邱晨皺着眉,將藥名往上靠,卻一個都不靠譜……
邱晨搜索了大腦中記憶庫中所有的藥名,卻一無所獲。她乾脆閉上眼睛,不再搜索藥名,而是換了一個方向,從醫藥堂的方向去尋找思路。醫藥堂……醫藥……邱晨腦海中靈光一閃,頓時睜開了眼睛。
藥名沒有靠譜的,還有醫用方名啊……兩個美麗的少女……哈,有了!
邱晨笑容燦爛的如初春豔陽,沒有絲毫的陰霾,眼睛亮閃閃地看向那位掌櫃,聲音都透着明顯的喜悅和自得,道:“掌櫃的,這條燈謎的謎底是不是‘二妙散’?”
二妙散,出於《丹溪心法》,只有黃柏和蒼朮兩味藥組方而成,功效清熱燥溼止癢,用於治療溼熱下注於下肢,阻滯經脈之證。別看這個方子只有兩味藥組成,效果卻非常可靠,一直沿用到現代,並被製成了成藥銷售,用於治療高尿酸血癥對於腎臟的損害,這種病症在現代出了透析,也沒有更好的有效藥。
當初邱晨讀大學的時候,就曾專門就‘二妙散’做過一段時間的考究,結果發現,歷史上的古醫書中,被冠上‘二妙散’名字的方劑不下十個,除了這個沿用至現代的治療腎病的‘二妙散’外,還有治療舌腫出血的;有治療鼻疳久治不愈的;有理氣血去風的;有治療溼風爛瘡的;有治療外感內傷的……林林總總,讓人眼花繚亂。
在古代沒有藥典規範的時代,這些方劑名稱都是由發明的醫者根據個人的喜好取的,從這許許多多組方功效完全不同的‘二妙散’就能看出,古代的方劑名稱多麼混亂。
不管這裡的‘二妙散’組方如何,邱晨一說出來,那掌櫃司儀就目瞪口呆地露出一臉震驚之色,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道:“夫,夫人,實在,實在是聰慧無匹……”
邱晨一臉歡笑地曲曲膝,笑着道:“那我們就射燈了!”
說完,也不等那掌櫃的反應過來,邱晨回頭就朝着秦錚笑道:“……要不要換個人?”
秦錚抿着脣看着婦人如花笑靨,嘴角抽了抽,卻沒能笑出來。點點頭,轉身擡起一直握在手中的弓箭,瞄向高高在上的琉璃燈,一邊心裡卻在盤算,以後一定要把這張笑靨藏起來,只爲他個人專屬,再不讓其他人看到!
嘣……弓弦聲響,身形如展翅大鵬一般掠起,毫無意外地將琉璃燈接在手中,然後氣度沉穩地將燈遞進笑的合不攏嘴的邱晨手裡。
“連生,你真是太棒了!”邱晨簡直都有些星星眼了,不愧是靖北侯,這份功夫,嘖嘖,真是讓人眼花繚亂吶!
笑眯眯地一手拎着一隻燈,邱晨笑着對那掌櫃司儀點點頭,“承貴店的福,讓我們得了這麼漂亮的燈。掌櫃的,再會哈!”
那掌櫃的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臉上的笑雖然有些勉強,但已經不至於失禮了,拱拱手對這兩人行禮,連聲道:“慢走,慢走!”
嘴裡說着慢走,心裡卻在感嘆,這倆人可走了,再不走,今兒掛出來的這些燈,說不定一個都剩不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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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晨笑的古怪,走下臺階後,秦錚忍不住低聲問:“真就這麼開心?”
邱晨斜他一眼,笑的鬼鬼的,壓低聲音道:“那掌櫃的讓咱們慢走呢,你說咱們真的慢走,他會不會哭了?”
這回連秦錚都忍不住了,竟然瞬間展開一個露齒的笑容。那平日肅穆冷硬的面容,剎那間,猶如冰雪消融,春水瀲灩,竟讓邱晨忘記了自己的笑,歪着頭看的怔住了。
被逗笑的秦錚目光一掃就將邱晨呆怔的表情收在眼底,臉上的笑居然僵了一下,隨即展開了一個更大更燦爛的笑容!
只是,就是他表情這瞬間的僵硬,讓邱晨醒過神來。眨眨眼的功夫,再看到他愉悅中帶着些微得意的笑容,邱晨很不給面子地白了他一眼,徑自朝着迎上來的秦義等人走過去,嘴裡還小小聲地嘟噥:“這麼盪漾很罪過有木有……”
他們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又因爲邱晨得了兩盞燈,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帶回去給孩子們,秦錚也不再勉強,一行人原路返回,仍舊坐了馬車,繞回了雲中仙酒樓。
“娘,你去哪兒了?剛剛舞獅舞龍了,你看到了麼?”邱晨一進包間,阿福居然衝在阿滿前頭迎了上來。
“嗯,”邱晨模棱兩可着,隨即將手裡的花燈舉出來混淆視線,“兒子,看看這兩盞花燈漂亮麼?”
阿福的大眼睛完成了月牙兒,用力地點着頭:“嗯,嗯,漂亮!”
阿滿也終於趕了過來,伸手摟住邱晨的一條腿,同樣連聲誇獎着:“娘,真好看!”
邱晨笑眯眯,雖然知道自家閨女誇獎的不是她,可看到兒女的笑臉,她也忍不住背愉悅填滿了心房。
阿福很懂事地讓阿滿先挑,阿滿卻撇了價值更高的琉璃燈,選了精巧別緻,圖畫還能動的走馬燈。琉璃燈自然就成了阿福的。
哄了一雙兒女,邱晨擡眼就看到俊言俊章掩不住的羨慕,笑了笑,從身後秦禮的手裡接過四盞燈,這四盞燈都是邱晨在燈市上買的,雖然不如猜謎贏來的燈精緻,卻也很是漂亮了。
俊言俊章自然歡喜不已,拿到手道了謝,就趕着去點燈了。俊文俊書看着自己手裡的燈籠,都有些不好意思,在他們心中,這些都是小孩子纔會玩的東西……不過,兩兄弟還是規規矩矩向姑姑道了謝。
熱鬧了一番,得了燈籠的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滿都專注着自己的燈籠去了,楊樹猛和俊文俊書卻看到了緊跟在邱晨後邊走進門來的秦錚。
楊樹猛的眸子微微一沉,卻隨即客客氣氣地迎了上去見禮寒暄。俊文和俊書則是對視一眼,跟在了二叔的身後。
時辰不早了,他們也沒在雲中仙多做停留,略略說了兩句話,一行人就離開了雲中仙回了家。
元宵過完了,孩子們就該開學了,他們明兒一大早就要回劉家嶴了。
第二天一路奔波,申時末,邱晨一行纔回到劉家嶴,離家的時候只有三輛馬車,回來是成了十輛車的車隊,不但有隨行回來的楊家諸人、秦錚,還帶回來的二十三個人新買的僕人。
仍舊是一進村子,就有一羣孩子圍上來,俊言俊章等不及到家,就跳下馬車,拿了包糖分給自己的小夥伴兒們。一大羣孩子歡呼着,捧了糖去分食,青江一抖馬繮,驅着車子輕快而平穩地駛上坡道,最終停在林家東院的門口。
車子臨近劉家嶴,邱晨就開始琢磨,家裡一下子多了這許多人口,看來,原來打算在後院爲僕從們蓋房子的事情,又要抓緊時間了。
邱晨帶着兩個孩子下車,林旭帶着成子已經迎到了門口。一家人見了面,特別是楊樹猛和俊文俊書兄弟們,離開劉家嶴將近一個月,再次回來,都是又歡喜又興奮,跟林旭成子年齡相仿,自然也有許多話要說。
阿福阿滿則跟栓子石頭山子等人湊到了一處,分從府城帶回來的小禮物,另外唧唧咕咕地,也不知道說什麼。邱晨見孩子們各人有各人的伴兒,她索性也不管了,跟秦錚打了個招呼,又把新來的二十三個人都交給了大興家、青江家的去安置,她就招呼着楊樹猛回了後院。
邱晨洗漱完換了一身居家的薄棉襖褲從東耳房出來,青杏就過來回報,說大興家和青江家二人已經將人安置好了,過來回話。
招呼兩個人進了屋,邱晨笑着讓兩人在炕沿上坐了,道:“人多房子少,那些人有沒有怨言?”
大興家的笑着道:“夫人多慮了,咱們家的房子說起來也不少了。後院的後座還有一間空房,奴婢兩人商量着,給了那一家子。其他的,小子們安置在玉強那屋裡。又把原來的小丫頭們挪到玉鳳她們屋裡,替出那一間屋子來給了剛來的幾個。最後就剩那幾個媳婦子,奴婢兩個商量着,讓她們暫時住在二進的後罩裡。夫人,您看可還有什麼不妥當的?”
邱晨笑着點頭道:“挺好的,怎麼不妥當!”
說着,又道:“今兒,你們先受累,讓他們歇一晚,明兒我再給他們安排活計。到時候,你們兩個可要好好帶帶他們!”
大興家的和青江家的臉上都浮出一抹喜色來,連忙答應着,又跟邱晨說了說她去府城後家裡的幾件小事兒。
“夫人您離開後,西院的五小姐和黃姨娘都來過,五小姐來過兩回,仍是找奴婢做針線。那黃姨娘卻是來借燕窩的。”青江家的斟酌着道。
邱晨臉上的笑容不改,淡淡道:“咱們廚房裡不是還有點兒,沒借給她先用着?”
大興家的笑着道:“給了,奴婢還跟黃姨娘說了,夫人不在家,只有那三盞,讓她先拿回去用着。她卻說……”
邱晨微笑着挑挑眉:“說什麼了?”
大興家的連忙接着道:“黃姨還問,燕窩是誰在用?還說若是小孩子用,自然白官燕即可,若是大人用,則要分男女,女人用血燕,更能益氣補血。男人則要用極品燕盞,搭配上枸杞、蓯蓉,方能起效。”
“哦,居然還有這麼一說,我倒是不知道。”邱晨笑着應了,隨後又說了幾句閒話,就將大興家的和青江家的打發出去做晚飯了。
大興家的很青江家的出了門,邱晨臉上的笑容才斂了去。
林嫺娘也就罷了,大不了就是想着通過她這邊多認識幾個年輕多金的男子,把自己嫁出去。那個黃姨娘這是來什麼?打探秦錚的身份?還枸杞蓯蓉,她怎麼不直接說三鞭大補丸,那個不更有效果?!
皺着眉頭想了一回,想的腦仁兒疼也沒搞明白黃姨娘所爲何來,邱晨乾脆把這些煩心事拋到一邊,取了一條裙子繫上,又穿了一件皮毛褙子,往外就走。玉鳳和青杏正在規整帶回來的行李,見狀就要跟上,邱晨擺擺手止住了,讓倆丫頭幾乎忙乎,她自己一個人出了屋門。
一出門,就看到小喜正拉着紅杏的手站在後院的月亮門處,正探頭探腦地往二進院裡瞅。
邱晨站在檐廊裡,兩個丫頭嘰嘰咕咕的說着話,都沒看到她。邱晨又往前走了幾步,漸漸地已經能聽清兩個小丫頭在說什麼了。
“……我就想去找找夫人,求夫人將我分到廚房裡去。”這是小喜的聲音。
紅杏則道:“不是我難爲你,你想想夫人說的話,咱們如今不是在家,是丫頭子了。丫頭子幹啥活兒不都是主子們分派,哪有丫頭子挑揀的份兒!”
默了片刻,小喜沉悶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就會幹農活餵豬,這裡哪有那樣的活兒給我幹。唯一能幹的就是上竈了……嗯,實在不行,讓我燒火也成,那個我也會幹。可若是像那兩個姐姐一樣,伺候夫人,我怕自己笨手笨腳的做不好,反而惹了夫人厭棄。”
頓了頓,小喜又道:“我不想離開夫人。不想被夫人退回去!”
“唉……啊,夫人?”紅杏嘆了口氣正要再說什麼,擡眼卻看到邱晨已經站在了她們跟前,驚呼一聲,連忙拉着小喜跪下去請罪,“夫人請恕罪,奴婢們不敢四處亂跑動。”
邱晨的目光在紅杏身上掃過,落在同樣惴惴小喜身上,笑着道:“你剛剛不說找我麼?這會兒見了我怎麼不說了?”
小喜猛地擡起頭來,看着邱晨道:“夫人……你不生我的氣?”
激動,這丫頭連自稱都忘了改。紅杏連忙扯了扯她的手提醒,卻被以爲是阻止的小喜完全忽略了,她只是有些執着又希冀的眼神望着邱晨,等待着一個回答。
這個憨丫頭!
邱晨暗歎一聲,開口道:“你們起來吧!”
“啊?”小喜愣怔怔的,卻被紅杏拉着又磕了個頭,這才一起站起身來。
“你發啥楞啊,夫人既然讓咱倆起來,自然就是沒生氣了!”紅杏看不下去了,小聲的提醒着小喜。
小喜眨了眨眼睛,這才重新活泛起來,滿臉喜氣道:“夫人,你不生氣太好了……那啥,我,奴婢想求你把奴婢分到廚房裡去做活。我,奴婢想學做菜……奴婢會好好幹活,不會耍懶的!”
邱晨笑笑,嘆口氣道:“我本來想讓你到我屋裡去的,卻沒想到你自己居然想着去廚房……”
紅杏愣了愣,連忙給小喜使眼色。小喜卻好像根本沒看到一樣,擡着眼看着邱晨道:“夫人,奴婢去廚房學會做菜,做好吃的菜,就是爲了伺候夫人!還是,還是讓奴婢去廚房吧!”
邱晨終於點了點頭:“那你就去廚房先做個燒火丫頭吧!”
小喜聞言,立刻爆出滿臉的喜色來,立刻又要跪下去磕頭,卻被邱晨伸手止住:“罷了,別跪來跪去的。既然你想去廚房,那就跟我來,我送你去廚房,今晚吃飯的人多,廚房裡估計正忙不開呢!”
“噯,噯!”小喜連連答應着,跟着邱晨就走。走了兩步纔想起紅杏來,頓住腳道:“紅杏姐,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我笨,還是去廚房最合適。我就跟夫人去了,你先回去吧!”
說完,不等紅杏迴應,扭回頭匆匆追着邱晨去了。
紅杏站在月亮門處,看着跟在邱晨身後去了前院的小喜,愣怔了半晌,這才神情鬱郁地回後院去了。
小喜去了廚房也好,至少知道自己做啥了。她們幾個還不知道自己會被分去做什麼呢。聽說,新進的丫頭都要從粗使丫頭做起,做的都是打掃、浣洗之類的粗活兒,相比起來,也真是不一定比小喜的燒火丫頭強呢!唉!
大廚房裡,大興家的帶着青江家的、順子家的正忙得手忙腳亂。平常就家裡那些人,她們三個做飯還能將就,如今一下子多了二十幾口人吃飯,仍舊還是她們三個,這活兒就有些吃不消了。不說做菜做湯,就是隻蒸饅頭也夠她們受的了。幸好,家裡有白米,也跟着夫人學過大鍋蒸米飯,不然,這頓晚飯吃上還不知到啥時候呢。
“呵呵,人多了忙不過來了吧?我給你們送了個小幫手來!”邱晨站在廚房門口笑道。
大興家的三人聽到聲音,各自手上都有活計,也放不下手,只連忙笑着問候,手下的活計卻是片刻不停。
“這是小喜,在家裡做過飯,我給你們送過來,你們看着需要她做什麼就分派吧。”邱晨先笑着對大興家的說了,又回頭對小喜道,“這個是你大興嬸子,她如今統管着廚房,你以後就跟着她,有什麼事兒也找她。”
小喜這回沒下跪磕頭,而是生疏地屈了屈膝答應着,挽了袖子就進了廚房。
廚房裡,大興家的正在炒菜,青江家的和順子家的也都各自忙碌着,小喜看了一圈兒,很麻利地坐到竈坑裡去燒火了。
邱晨離開的時候,聽到小喜問:“嬸子,我剛來啥也不會,需要火大火小,你給我說着些。”
沒想到,最快融入進這個家庭的,居然是這個憨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憨人有憨福。邱晨勾勾脣角,朝大門外走去。
考慮到孩子們坐了一天車,秦義捎過話來,今晚的鍛鍊就歇了,從明天早上開始恢復鍛鍊。
吃過晚飯,俊文俊書帶着弟弟妹妹們去廂房裡看書寫字去了。屋子裡只剩下了楊樹猛和邱晨兄妹二人,邱晨提了茶壺給二哥倒了茶,笑道:“二哥有什麼話就說吧。”
楊樹猛坐在炕沿上,跟邱晨隔着炕桌相對。他擡眼看了看妹妹,嚥了咽口水,道:“妹妹,你跟秦將軍……昨晚……”
“二哥,昨晚秦將軍請我做嚮導,帶他賞了會兒燈。倒是我看到有猜燈謎的,猜了兩條燈謎贏了兩盞燈回來,反而沒怎麼帶人家逛……”邱晨坦然地回視着二哥,淡淡笑道:“二哥,初三回家的時候,咱娘也問過我。我也跟咱娘說了,別說我是寡婦身份還帶着兩個孩子,就是大姑娘,依着咱們這樣的身份,人家能看上咱?那樣身份的人,就是有了別的意思,想必也是動的納妾的念頭……二哥,難道你忘了,我是女戶,只能招贅不能嫁人……”
楊樹猛一聽這話眉頭皺的更深了,連連擺手道:“你別再提招贅的事兒了。招贅入戶這樣的事兒,別說秦……他不肯答應,換個稍微平頭正臉的男人就沒個肯答應的。你不看看,肯上門給人做女婿的,哪有個好的?要不是圖謀家財,要不就是那種三棍子掄不出個屁來的孬種,那樣的人哪能配得上你,我可不能看着你那樣作踐自己個兒!”
楊樹猛很是有些氣急敗壞,邱晨卻不溫不火,臉上的笑容都沒變,淡淡道:“對啊,哥哥你也說了,肯招贅上門的每個好貨色,人家那樣的身份地位,又怎麼肯上咱們的門兒?所以啊,二哥你就放心吧,你妹妹不是那不懂事的小閨女了,不會被人家給坑了的。”
楊樹猛看着邱晨,沉默了半晌,終於鬱郁地開口道:“你知道就好。我也只是怕你糊塗了,吃了虧……那啥,咱娘也說了,怎樣也不能給人家做妾。妾同婢,做了妾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邱晨笑的更加坦然,連連點頭應承着。心裡卻在暗暗冷笑,別說她給人做妾了,若有人向她求娶,那也必定先符合一個條件,那就是互相忠誠!她絕對不允許有其他女人的出現,妾不行,通房不行,外頭的所謂逢場作戲一樣不行!
只不過,看着楊樹猛一臉擔憂的樣子,她還是不要把這個底線說出來了,以免把二哥刺激大了!
楊樹猛看着邱晨的表情不像作僞,又思及妹妹一年來的變化,雖說爲了生意難免拋頭露面,爲人處事卻大大方方,不扭捏不造作,反而讓人說不出什麼閒話來。唉,罷了,妹妹如今萬事考慮周全,這些事情,他做哥哥的提個醒兒,妹妹自然知道分寸。
丟開這個煩人的話題,兄妹倆就作坊的事情細細地商議起來。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楊樹猛才起身離開。
送走楊樹猛,邱晨打發青杏和玉鳳去把阿福阿滿找回來,早些睡覺。明兒就要恢復正常作息了,還要早起鍛鍊呢!
第二日,孩子們恢復了鍛鍊、上學的規律生活。
吃過早飯,邱晨讓青杏去把六個新進的小子叫過來。
家裡林旭、俊書俊文三個都沒有小廝,這六個小廝,邱晨就逐一做了安排。
鈺良識字,也略略知些禮節往來,正好將他分派給林旭作書童,能夠伺候林旭的同時,也可以跟着林旭繼續學着讀書識字;另一個叫狗剩的十歲小子很是機靈,邱晨給他改了名字叫寶良,把他給了俊文;又挑了一個看起來敦厚的,名喚潑孩兒的,邱晨給他改了名字叫金良,給了俊書;剩下的三個,分別改了名字叫銀良、銀良、喜良,分別給了俊言俊章阿福,以彌補之前這仨孩子身邊小廝年齡太小的缺憾。更重要的是,讓他們也都跟着去學堂識識字明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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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還是沒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