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絕望感卷席了他,葉青與鍾楠結婚後,他便搬出了家裡,那畢竟是屬於他們兩人的世界,他自入獄後就敏感異常,不希望自己成爲任何負擔,雖然他深知葉青一直十分珍惜他,但也不願去打擾一個剛成立的家庭。
恰逢林歌正在尋人合租,便來找他,說明來意後,他驚訝,覺得這個女孩竟如此膽大,敢隨意地與一個男人共室。
她倒是輕鬆地笑:“我要練琴,又不喜歡別人太吵,你剛好合適。”
他想來尋住處也是太繁瑣,林歌的家又離酒館較近,便是沒有推脫的理由,應承下來,很快收拾好行李搬了過去。
那是深秋的清晨,處所隱在一片藤蔓枝葉間,是老舊的建築。他的行李本就很少,又丟棄了許多,零落着顯得十分蕭條,她已經起牀,開了門,將他迎進去。
是非常整淨的二居室,素紋的牆紙沉靜而染着書卷氣,都是一派素淨的風格,他聞到屋裡有濃郁的花香味道,十分溫馨。客廳裡的傢俱非常少,木質的書櫃顯眼地擺在一角,靠着她啞光的琴,是他也喜歡的原木色。地上散落着許多她的東西,卻仍是空蕩,她未梳洗,穿着寬大的睡衣低身收拾一地書本。
“不好意思啊,我這幾天有考試,所以屋裡都沒收拾,你將就一下。”
她嗓子低啞,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你在念大學?”他問。
林歌擡頭笑:“怎麼?不像嗎。我不怎麼愛去上課,葉青常說,我這種人,沒被退學真是奇蹟。”
他默默不語,打量完客廳,便推門將行李放進房間。屋裡敞亮得像靜默的天堂,窗前掛一盞白色的簾子,泛着黯啞的花紋,他打開櫃子,將行李一件件放進去。站在窗前,他着實覺得這裡安寧得有些過分,難怪她選擇此處居住,像是隱蔽在城市裡的暗閣,又像是一片安靜的荒島。
她看他很是喜歡,便轉身回到房間裡,她走路向來是非常輕,像貓一般,江秦這樣站了許久,回過身來時,才發現她已經不見了,竟然有一絲悵惘。
他於是就此住下來,像是第一次安家一般,事無鉅細通通計較。房間裡的牆壁已經略爲泛黃破舊,天花板上有漏水的痕跡,暈開來一片墨色的烏青。他上街買了與客廳同樣花紋的牆紙,又用一些漆將天花板的漏處重新粉刷,經過一間二手的商店時,他看到正在售賣一臺老舊的唱片機,心血來潮地買下來,擺在屋子裡。
安置妥當,他將地板重新洗了一遍,鋪上灰色的地毯,又給窗戶貼上一層窗紙。換了同色的牀單和被褥,整個房間頓時鮮活起來。
那些日子他一直安置着房裡的一切,邊邊角角地整理,客廳連着一個像庭院一般大小的陽臺,他十分喜歡,如同他初次見到這居所一樣,被藤蔓遮蔽住,就連陽臺上也是攀滿了大小枝葉的爬山虎,順着青石的圍欄繞進來,包裹着圓綠的枝葉。他喜歡屋裡濃郁的花香味,未尋見花朵的蹤跡,他便去花鳥市場買回了許多盆栽花卉,擺滿陽臺,雅趣而別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