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哨騎不斷地向單于彙報着鄭綸軍的動向,而居高臨下的視角,足以使單于對漢軍的陣型一覽無遺:整齊的陣容,有條不紊的行軍,側翼騎兵極有戰術性的保護,一切都昭示着這是一支具有超強紀律性的隊伍。
單于不禁產生了深深的憂慮,要面對如此幾乎不曾露出半點破綻的軍隊,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原先估計的損失繼續增加,而這個增加的幅度,慢慢地已經超出了單于的心理底限。右賢王顯得遠比單于焦慮許多,在他看來,只要等鄭綸軍完全通過百里山口,那就意味着鄭綸就成了甕中之鱉,而本方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右賢王更願意品嚐一血前恥的痛快。
單于遲遲沒有下達出擊的命令,哪怕殿後的趙雲騎兵也已經進入山口,右賢王已經記不清楚是第十五次還是十六次催促:“單于陛下,我們該出擊了!”
單于搖頭,再搖頭,“鄭綸是有着充分準備的,如果換作是你,也許你會輕易放棄對山口的控制,可是很明顯,他們已經察覺到了危險,只要那最後一股騎兵不放棄山口,我們都必須觀望下去。”
“可是,鄭綸的先頭部隊只怕都已經快接近雲中了……”
“那又怎麼樣?我不信他鄭綸會完全放棄山口的這支騎兵,整個雲中郡下屬十一縣,我們已經集中了所有能投入戰鬥的勇士,他們的戰線拉得越長,對我們就越有利!耐心點,你還怕鄭綸能跑得出去嗎?”單于不滿地喚過幾名衛士,吩咐道,“右賢王累了,需要休息,你們帶他先回去吧。”
百里山有兩層含義,既說明山勢之高,又說明山地綿延之廣。鄭綸的大軍在狹窄的山路中行進,隊型勢必被迫從並排四個隊列減少爲兩列,軍隊隊列立刻就延長了一倍,而且速度也大大減緩。郭嘉果斷地將破虜營博陵老軍以及整編之後的青州營,發揮其山地作戰的特長,替換了兩翼的騎兵,繼續保持足夠的警戒,一旦發現伏兵,立即剪除。
鄭綸在典韋的保護下,率先抵達雲中城外攬雀坡,果然發現了許多漢人俘虜,他們散落地居住在坡地上,沒有任何匈奴人的看管,完全處於一種無序的、近乎自生自滅的狀態。鄭綸找遍了所有的帳篷,都沒有打聽到任何關於蔡琰或者王戚的消息,那些俘虜根本不知道,鄭綸和單于的交換要求,當他們得知將被釋放回鄉的時候,頓時爆發出陣陣歡呼。
“看來我們需要採取攻擊狀態了,只有搶在匈奴人之前發動,我們才能抓住戰機。”郭嘉一聽到鄭綸從攬雀坡傳來的消息之後,馬上停止了隊伍的前進,同時吩咐徐晃帶了三千騎兵,原路返回百里山口,與趙雲會合,務必在山口繼續駐紮三日。
鄭綸立即返回中軍,與郭嘉等人迅速統一了戰略,利用匈奴的遲疑,趕在對方出擊之前,發動對雲中、九原兩處的奇襲。華雄親率輕騎,從百里山繞道取了九原;太史慈則從山路直撲雲中郡城,郡城中幾乎沒有守衛,鄭綸輕易地將所有的輜重押送入城。
單于聞訊大怒,將部署在雲中各處的軍隊,迅速向雲中、九原調集,並且命右賢王的五萬精騎,直插百里山口。右賢王心中冷笑,立即派遣大將呼爾興、扎格從百里山北封鎖趙雲、徐晃撤回陰山的歸途;趙雲、徐晃順利完成疑兵任務之後,悄然從百里山東山沿山麓徑直向南趕往雲中。右賢王下令追擊,趙雲佔據高地,見匈奴人追趕甚急,不由冷笑,對徐晃道,“數倍的敵人就在我們身後,被人攆着屁股跑的滋味可不好受,我去斬了來將,公明可趁勢回兵殺出,番奴必敗!”
徐晃應諾,將一萬多騎兵就地隱藏在山林中。
趙雲單槍匹馬攔在大路中央。
扎格是右賢王麾下最勇猛的將軍,早在雁門關外就與趙雲交鋒,此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拍馬舞刀就朝着趙雲衝了過來,“又是你!這次我看你還往哪裡跑!?”
趙雲哈哈大笑,“我等得就是你,受死吧!”
話音未落,趙雲的涯角槍就已經到了扎格面前,扎格措手不及,心窩早中了槍,倒栽馬下;趙雲催馬上前,再補一槍,結果了性命。匈奴人都被趙雲的神勇驚呆了,呼爾興在後面救應不及,頓時又驚又怒,使一條銅棍衝了上來。趙雲冷笑,“又來一個送死的,我便成全了你!”
呼爾興的馬極快,轉眼殺到,掄開銅棍照着趙雲的腦門就要砸落;卻不想趙雲輕輕巧巧地撥轉馬兒,避開了銅棍,呼爾興用力過猛,收剎不住身體,空門大開。趙雲從容地拔出佩劍,一劍削去番將半個腦袋。
兩員主將都死在趙雲手中,追兵頓時羣龍無首,皆面有懼色。後面徐晃藉機殺出,匈奴人大敗,山路狹小,騎兵大受影響,死傷不計其數。趙雲和徐晃趕殺了一陣,奪了許多戰馬,返回雲中。
然而云中的局勢卻並未匈奴失了先機而有任何影響,二十多萬匈奴騎兵把雲中和九原兩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單于叫囂着揚言,要把鄭綸徹底困死在雲中,只要鄭綸敢出城決戰,等待他的將是數十萬匈奴人最瘋狂的報復!
蔡琰在哪裡,這是鄭綸最關心的,而他目前被圍困在雲中,也是因爲蔡琰。可是,讓鄭綸困惑的是,單于居然沒有用蔡琰來威脅自己,甚至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王戚絕對是一個危險的傢伙,而蔡琰的處境則簡直不敢想象。
雲中城外的單于,正處於狂怒暴走的邊緣,不但錯過了對鄭綸軍的突襲機會,而且還將兩個草原上爲數不多可以充分守衛的城池拱手讓給了對方,最糟糕的是,損兵折將!右賢王早已將這次戰略失利以及兩員大將的死,完全怪責在單于的指揮不當,因此單于在匈奴人中的地位開始動搖,人們開始懷疑自己的領袖是否還能擔當領袖!
王戚見乖識趣地躲了起來,除非單于親自召喚,很少出現在重要的軍機商議場合,幸好,單于急於爲了重新樹立自己的威望,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攻城的謀劃中,而沒有直接拿他王戚問罪。
可是,王戚並不認爲鄭綸困守在雲中能有什麼樣的前途,至少相對盤踞陰山的時候,鄭綸已經徹底失去了機動作戰能力,長期下去,城破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