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綸落馬,嚇得郭嘉驚出一身冷汗,慌了手腳,剛觸碰到鄭綸的皮膚,一陣猛烈的火熱感刺痛,旋即鄭綸的胸口處隱隱泛起紅光。郭嘉連聲呼喚,也不見鄭綸答應,心中疑惑,此時的鄭綸就象是一個灼熱的火炭,使身邊的綠茵剎那間變作枯黃。
紅光僅僅維持了不到三十息的時間便自動退去,鄭綸彷彿從死亡的邊緣走了回來,但是他睜開眼睛的瞬間,從眼神中流露的熾熱與堅毅,讓郭嘉驚懼不已。鄭綸象是自嘲般地說着,“沒嚇着你吧?我剛纔的情形一定很可怕吧?”
郭嘉見他臉色慢慢輕鬆起來,頓時心中一緩,忙問道,“伯純,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鄭綸苦笑着搖頭,“我不知道,這是第二次了。前一次是在皇宮裡……”鄭綸陡然覺得全身的力量都快要使自己的身體爆炸了一般,急道,“奉孝快讓開……”
郭嘉大驚,慌忙顧不得上馬,轉身就跑。只聽身後發出一聲巨響,緊接着自己的腳下如同顫抖一般,兩匹戰馬的嘶鳴帶來了最深的恐懼。郭嘉忍不住回頭,不禁駭然:鄭綸雙手握拳擊地,地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那兩匹戰馬來不及退避,雙雙倒地,全身抽搐顫抖,怕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鄭綸沉重的喘息聲,如同重錘砸落在郭嘉的心頭,郭嘉呆了半晌,竟說不出話來。
“現在應該沒事了,沒想到我還有這等力量。”鄭綸還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擔憂,剛纔展露的力量已經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認知範疇,但是如果鄭綸不及時把體內積壓的力量釋放出去的話,被反噬的滋味可想而知!
郭嘉勉強走近,顫聲問道,“沒事了?”
鄭綸點頭,回望一眼早已化作襤褸的錦袍,心疼不已,“下次上戰場,我一定穿普通的戰袍……”
郭嘉不禁莞爾,“今日之功,足以得到十件錦袍的獎勵了。”
鄭綸愕然,平心而論,如果界橋之戰沒有自己,袁紹即便能支撐到擊退敵軍,也是一個慘勝的局面,如果說這樣的功勳只能換得十件錦袍的獎勵的話,即便是對功名再沒有追求的人,也會感到恥辱和不公。蜀錦是當時最高檔次的布料,用蜀錦做成的戰袍代價固然不菲,一件錦袍差不多可以抵得上自己這個雜牌將軍半年的俸祿,但是相對用戰功來衡量,即便是五年的俸祿,仍然微不足道。
但是這僅僅是價值觀的差異而已,張郃誘敵斬將、華雄救下麴義、甚至所有人都認爲是俞涉救下了袁紹,因此他們的封賞遠比鄭綸豐厚許多;鄭綸得到了一件錦袍和五十金的賞賜,按照貨幣摺合,比郭嘉預計的還少了一成;郭嘉獻策的功勞則完全歸到了田豐頭上,田豐雖然屢次在袁紹面前盛讚郭嘉之才,但是袁紹仍然固執地堅持原定的賞賜;田豐遣隨從把從袁紹那裡得到的賞賜都送給郭嘉,郭嘉笑而納之。
賞罰不明,這一點就足以使郭嘉對袁紹心寒了,然而郭嘉得到的屬於田豐的賞賜也相當有限,發筆小財都算不上,當然郭嘉把賞賜都給了鄭綸,鄭綸需要大量的積蓄來充盈手下的士兵,破虜將軍下屬的最大編制可以達到萬人,上升的空間還很大。
界橋的戰鬥遠沒有結束,公孫瓚突擊失敗,卻得到了趙雲這樣級別的猛將,絕對沒有理由輕易撤退。雙方互有攻守,袁紹從鄭綸部抽調了華雄和張郃,與顏良文丑輪番纏鬥趙雲,卻給了鄭綸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袁紹撤消鄭綸的番號,恐怕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且通過調用和賞賜,分化鄭綸與華、張二將的關係,這纔是袁紹的如意算盤。
由於大將麴義傷重,郭嘉立刻建議鄭綸請纓,要求擔任糧草的押運任務,藉機與袁紹保持一定的距離,同時也避免了本部將士出現傷亡。袁紹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同時又撥給鄭綸兩千騎兵和一千輛糧車,鄭綸暗喜。
糧草由坐鎮鄴城的沮授負責調集,囤積在鄴城以北的魏郡。鄭綸的任務就是把魏郡的糧草沿黃河支流北上,押送到信都城,其中路過清河郡。輕騎返回,路上並無耽擱;可是一旦車仗裝滿糧草之後,部隊行進的速度大大減緩,所幸河北地界的黃巾軍已經基本肅清,鄭綸一路並沒有遭受什麼意外,這一日,抵達清河境內,鄭綸即刻派出斥候出哨五十里,同時派人通知信都守將淳于瓊。
然而鄭綸的糧隊僅僅只前進了三十里,派出去的二十名斥候騎兵居然一個都沒回來,危險的氣息立刻讓鄭綸和郭嘉警惕起來,眼看着天色漸黑,就連淳于瓊那裡都沒有任何消息回覆。郭嘉馬上建議鄭綸就地休整,並且撤下了車上一半物資,又令軍士四處搜割叢林中的荒草,把車重新裝填,留下一千士兵看守另一半車仗以及卸下的物資,只用一千步軍拉着草車前進,一路又安排兩輛裝着石頭的糧車一路壓出幾道深痕,然後尋找一處開闊的高地安下營寨之後,只留五十名看守士兵,其餘都撤到營寨外,佯裝尋找補充水源;又讓隨軍的俞涉率領兩千精銳騎兵隱蔽在叢林中。
“真的會有偷襲嗎?”鄭綸對郭嘉的部署當然沒有任何疑問,只是至少目前來看,他還沒有確信將會遭遇襲擊,可那會是誰呢?
郭嘉的回答十分肯定,“我們已經和淳于將軍失去了聯絡,我們派出去的斥候恐怕也已經遭遇了意外。”
“可是就算有人偷襲的話,他們不應該殺了我們派出的斥候,這不是打草驚蛇了嗎?”鄭綸還是不太敢相信,不過那麼多斥候一個都沒回來,實在很難解釋。
郭嘉反問道,“即便我們知道了有埋伏,難道我們就不前進了?更何況信都城只有一百多裡了,他們不怕我們撤退的。而且,他們的目標顯然不是搶走糧草,就地燒燬雖然損人不利己,但畢竟會給界橋大軍造成恐慌。”
“你是說,突襲隊是公孫瓚派來的?”
“不,絕對不可能,敵人只能冀州境內,或者是冀州後方。只是我還不敢確定,到底是哪路人馬會幫助公孫瓚,與袁公爲敵需要不小的勇氣。”
呼之欲出!符合條件的只有劉備。鄭綸慢慢地找到了頭緒,“他們殺了我們的斥候,也許是一種警告,最好能把我們嚇回去,那樣一來,延緩了糧草的供給,並且造成運糧路線充滿危機的假象,他們不用花費任何代價就切斷了我們的補給線……那隻能說明,他們沒有足夠的兵力壓制我們!”
郭嘉微笑着點了點頭,“等着吧,一個時辰內就有結果了。”
鄭綸想了很久也沒找到任何線索,郭嘉是怎麼這麼肯定,敵人會那麼迫不及待就發動偷襲,心裡雖有疑惑,見郭嘉閉目養神,卻也沒再問他。
初冬的北方之夜,還真不是一般的冷,鄭綸呵着手,擡頭望望天色,無月輕風,竟還是一個偷襲的絕佳時機,在叢林中遠眺前方,黑漆漆一片,寂靜得可怕。火光終於亮了起來,幾裡外的天空映紅了一大片,喊殺聲卻是稀稀落落,而且似乎持續了沒多久。
俞涉已經派人向郭嘉請示三遍了,可是郭嘉連眼皮都沒動,只是淡然搖頭。
鄭綸更覺奇怪,也漸漸坐不住了,剛想問,卻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正朝着叢林方向奔來。
郭嘉果斷地下達了出擊的命令,憋得太久的伏兵急速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