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霧繚繞,池水粼粼,三千墨發鋪散與玉白池邊,飽滿的天庭下一雙閉着眼眸的睫毛,在池水微亮的波光下,臉頰上投下一排陰影。臉頰白皙中微微透着粉紅,巧而精緻的鼻子下面,薄薄的粉脣微微抿着。驀然臉頰上的陰影上下微微一動,而後緊閉的雙眸微微睜開,似是長久未見光的原因,在池水波光的照耀下,睜開的雙眸又隨之閉上,慢慢地睜開一條縫,等適應了才慢慢睜開雙眸。女子眸子空洞無神地看着周遭,似是回憶,似是尋找着什麼東西,良久女子的眼眸漸漸恢復清明,眉眼之間乍然冷若冰霜,眼眸之中迸射出一縷縷寒冷,一股蝕骨的滔天恨意,放置在水中的手緊緊握住,最終一手擡起帶着內力的掌風朝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拍下一掌,“砰……”
一道黑影從外面飛進來落在水池邊,銀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鷹一樣的眸子,嘴脣微微抿起,此刻一雙鷹眸露出一絲緊張,一身黑衣,高大的身材此刻正蹲在水池邊上看着女子,似乎在確認着女子有哪裡不適,剛剛瞧見女子睜開眼眸的那一剎那,黑衣男子眸中漏出一絲激動,不過也是一閃而過。
“有哪裡不舒服的嗎?”問完,沒打算等女子回答欲伸手拉住女子的手腕把脈,女子似是想到什麼,低頭看着自己未着寸縷的身子,臉色一僵,倏然轉過身子,背對着男子。
這時一道低低的笑聲,傳進了女子的耳裡,女子臉色微微一紅,有點兒惱羞地說道:“你……”
許是長時間未說話的原因,嗓音沙啞而乾涸,白皙的玉手撫上自己的喉嚨,“咳咳咳……”
一隻手突然伸向女子的面前,手裡拿着一個高而細長的青花瓷瓶,
“敏鄂,你睡了三年了,嗓子一定很難受,這個可以緩解下,你快把它喝了。“
沒錯,水池中的女子正是三年前葬身在火海中的女子赫連敏鄂,只是如今的這副面容和以前的面容怎麼也不會讓人覺得有相似之處。赫連敏鄂此刻聽着黑衣男子的聲音,這纔想起這道聲音不是……?沒錯這個聲音就是他的,只是爲何如此裝扮如此……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過黑衣男子手中的瓶子打開喝了下去,一股清清涼涼的舒暢感頓時令喉嚨好了很多。
赫連敏鄂雙手抱住自己的身子,微微有些尷尬地說道:”您不是……“
“是我,我叫楚炎,以後叫我炎可好?“
赫連敏鄂雖然內心震驚此人有另外一個身份,但轉念一想,自己既然被他救出,又悉心地幫自己治療,畢竟自己的蠱毒可不容易解的,本該是生下孩子就離世的人,此刻居然還能安然活着,已經不錯了。而且剛剛他說自己睡了三年,試想一個人爲了將一個人救醒用了三年,換了別人恐怕早就要放棄了,況且自己和他的關係並沒有熟悉到如此地步。那麼他有何目的?
黑衣男子楚炎豈會不明赫連敏鄂的心思,這個女子經歷了生死,如果還是心地善良純真,那就真的該好好保護起來了,當作瓷器保護着不讓人碰着摔着了。
“你放心,我沒有任何目的對你,我只是……只是……”
赫連敏鄂聽着楚炎越發低低的聲音,微微扭頭看向楚炎,輕輕問道:“只是什麼?”
楚炎伸手取下銀色面具,一雙眸子溫柔的緊緊地看着赫連敏鄂微微冷清的眸子,低沉地說道:
“我只是單純地喜歡你,纔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
赫連敏鄂神色一愣,繼而扭過頭不再看楚炎,良久才說道:
“你先給我找套衣服來,我……我現在不想談感情的事情。”
許久只聽到後面男子離開的腳步,赫連敏鄂扭頭對着離去的楚炎說道:“謝謝你。”
楚炎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繼而離去,留下一道低低的嘆息聲。
赫連敏鄂此刻頭腦裡再次閃現剛剛醒來時腦海裡閃過的一幕幕,失而復得的記憶讓赫連敏鄂頭腦清晰的越發疼痛而沉重。
頭腦裡再次浮現那個男人……
“師兄,既然她已經知道我們的秘密了,那你還猶豫什麼?難不成你真的喜歡上她了?”
“哼,我怎麼會喜歡上她,當初娶她也不過是因爲太后,現在她知道我倆是楚國派來的細作,我怎麼可能會放她一條生路。”
“師兄,我們何時才能回去啊,每日過着這種日子,不能與你隨時見面,每天還要強顏歡笑地去面對雲帝……”
“好了,舒兒,再忍忍,到時我定十里紅妝娶你……”
砰……
“赫連楚,沒有想到你倆還有如此不清不楚的關係,我真是當初瞎了眼纔會同意你的求娶。”
剛剛溫柔細語對女子說話的赫連楚,突然眼眸陰鷙地盯着闖進來的墨語,也就是赫連楚的夫人鎮國公夫人,下一刻一道飛快的黑影突然閃現至墨語面前,倏然掐上墨語的脖子,墨語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眸看着這個男人,臉色因爲無法正常呼吸而變得通紅,許久後……直到墨語的雙手垂下……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房間裡暗門後面小赫連敏鄂在那裡,對於裡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早在赫連楚掐上墨語脖子的那一刻,小敏鄂就要衝出去的,只是突然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巴,死死拽着欲要衝出去的小身子,小敏鄂親眼看着自己的親爹掐死了自己的孃親,是如何也無法接受的,以至於最後昏迷,昏迷中的小敏鄂一直叫着慕容哥哥……慕容哥哥?這讓赫連敏鄂再次想到那個諫言說要娶自己的,而且這輩子都娶自己一個的那個男子慕容睿,原來自己早已與他相識。想到慕容睿,不得不再次想起那個不信任自己要殺自己和孩子的,並且算是和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赫連敏鄂內心自嘲的冷笑一聲,戀人?恐怕在慕容軒心裡自己什麼都不是,況且他的母妃間接殺了自己的孃親,雖然他的母妃不曾看他一眼,從來不當他這個兒子一回事,可是有些事情一旦生了就是有了隔閡,怎麼也去不掉了。自己現在活着唯有報仇二字。
楚炎拿着衣服回來正看見赫連敏鄂自嘲地冷笑,面上一愣,而赫連敏鄂此刻也發現有人靠近,擡頭看見是楚炎,再次微微轉身。楚炎將衣服向前一拋,衣服穩穩落在了水池邊上。赫連敏鄂聽着遠去的腳步聲,這才轉頭看向池邊的衣服。
赫連敏鄂穿戴好,見這個暗室還有梳妝的地方,便走了過去。鏡中乍然出現一位傾國傾城之色的女子,赫連敏鄂一時愣住,回神後擡起一隻玉手輕輕撫摸着自己臉龐的輪廓。這張臉和孃親墨語的臉有七分相似,這纔是自己真正的容顏吧,目前還不知道是何人給自己下了蠱毒,那種蠱毒會使容顏發生變化,輕則漂亮,重則醜陋。赫連敏鄂看着鏡中的自己若有所思,直到鏡中出現一張熟悉的男子容顏,這纔回神,扭頭看向來人。只是赫連敏鄂剛剛未發現看鏡子中的自己同男子居然有三分相似。